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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结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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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施墨的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血迹,白皙的皮肤上绽放了朵朵血花。
对面的人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被剑贯穿,而手中的匕首离施墨只有一寸,而它,永远都不可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你……早就……察觉了?”一张嘴,口中便冒出了股股鲜血,止也止不住,不住落在薄薄的剑锋之上,又飞溅开来,或是顺着剑锋向地处流走。
自认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却不料……败在了最后一刻。
“我想,你我都无需解释。”施墨说完便果断拔出了剑。
背叛无需解释,他了解,时事所逼。他残忍无须解释,他无知,此乃定局。
“噗”地一声,他的伤口喷出血液,不甘的倒在了地上,眼中还有一丝悔意,那人根本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是他站错了地方,人道择良木而栖,若是早知道此木彼木非同一等级,或许,他也不会是如今结局。
符函骨和清筱刚刚解决完狼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并未插手,纷争,是他们的,谁活下来谁是强者。
清筱被方才一吓,饶是已经镇定下来,心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似乎快要跳出来了,听得清清楚楚,如一面鼓在耳边“咚咚”地敲。没有注意到符函骨的脸色愈发苍白,脸上汗水沁出。
他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只能随着清筱的身影走,体内的寒气从丹田之处往外一丝丝冒,同时像夹着刀枪划过,强忍着疼想要往下压,刚有些成效,它又突然冲破阻碍且势力更猛,似乎非要将他冻成冰碴才甘心。
清筱肩上一重,反射性地扶住他,“符函骨……喂!”看他脸色很不好,眼睛无力睁开,而且像是强忍着疼痛,对施墨喊道:“诶,你快来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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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筱在一旁烧着热水,加一些肉干,一边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符函骨盘膝在前,施墨在后,双掌置在他的后背,为他强制将寒气压回,那股寒气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就散不出来,而他只有引导着散发的寒气重新回去,也只是权宜之法。
他体内真气乱撞,且浑厚无比,他也是仗着练得是阳刚一派的功夫才能压住寒气有更多的精力疏导他的内息。
时间愈久,施墨愈是心惊,他竟然探查不出对方体内的真气究竟有多少。自己用各种加强内力的药丹方能练成常人五十年都练不成的功夫,感觉对方倒像是被人强输了内力,心里暗惊,被输了这么多内力,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融会贯通。
看这寒毒的作用,应该是让人不可施展内力。而,变成这样……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小姑娘,为了一个女子,是情急还是心本善?差点儿赔上性命!
本来心中对他生出几分敬佩,这样武艺高强的人世上又有多少?而为了个女子,不管是有意无意,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值得。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施墨才缓缓收回手,扶符函骨躺下,自己将内力运转一个周天,这才好了一些。
睁开眼,看到清筱已经备好了东西,干净的布递上来,又给他舀了一碗肉汤。
“估计到天亮就可以醒了。”又补充道:“现在也可以喂,不过要小心些。”
清筱点点头,施墨没有和他说符函骨这样的原因,她也只以为他是毒发。本来还有些怨恨施墨故意引来一群狼,看他不遗余力给符函骨疗伤,说话也不如之前中气十足了,当即对他有了些好感,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的。
“可以告诉我湖在哪边吗?”施墨只觉得之前染到身上的鲜血的味道冲得很,实在是不舒服。
“在那边……”清筱指了一下湖的方向,忽然发现他的目光是没有焦点的,与自己说话也经常偏一下头,似乎在辨明自己的动作。忽然好奇心起,手在他的视线之内晃几下。
施墨轻笑,“我是个瞎子,姑娘不用试了。”她反应还真是迟钝,像那人恐怕在自己来的一刹那就知道了吧。
“噢。”清筱放下手,“那你跟我来吧,刚才不好意思。”知道他可以随自己的脚步走,刚才他背着符函骨就是这么跟着自己来的,不然自己也不会误以为他是个眼睛清明之人。
“无碍。”
她说得不怎么诚心,他回答的也不怎么诚意。
清筱没有觉得和一个瞎子在一起必须要不自在才是正常的,因为爹爹曾说眼瞎之人心未必会瞎,有时候瞎要比不瞎好多了,用心看人比用眼看人看得清楚多了,而且,还可以用耳朵聆听到有些人听不到的动听声音。何况施墨的武功也这么高,根本就用不着同情。
施墨在后面走得颇为郁闷,听到他眼瞎后,那些人要么是同情要么是嘲笑,从来没有这样不在乎过。本来自己倒也不在乎自己眼瞎,也希望别人莫在乎,等真的有人视他若正常人时,他反倒不适应了。不禁有些想要看看她的面容了,这在自己的生涯中是从来没有过的。
警觉自己在想什么,忙摒弃这个想法,就算他可以欢笑面世人,笑意心中过,丝丝不留痕,但师父的教诲他一直铭记于心。
——无论碰到什么女人,宁动爱不动情,宁动情不动心。
沉稳的声音带着苍凉和无奈,划过脑海,鸣入心中。
“到了,就是这里,你没问题吧?”
施墨敛回思绪,可以听到水波细小的动静,“我没问题,你先去照顾他吧。”
清筱应了一声就按原路返回。
施墨缓缓蹲下身子,把布放入湖中,等它湿透后,拿起来按照记忆中沾血的位置擦擦脸上的血迹,至于衣服,暂时是没办法了,一边擦脸一边思索着,本以为只有那两人是大哥派来准备路上将他杀死的,不料居然连姬友都被他收买,幸好姬友在杀人之前不小心暴露了杀气,才能让他及时反应过来。
本来他不必杀死姬友的,不过麻烦些罢了,毕竟沙漠路途遥遥,他只能听声辩位,无法辨明方向,若是无人指引也不过是废人一个,可是碰到符函骨实在是意料之外,他就是喜欢新鲜的事物,不知怎的,想到“新鲜事物”时,居然连清筱也随之出现在脑海,皱皱眉头,掬一把水扣在脸上,冰凉的河水最是提神。
还没走到跟前,施墨便听见前方多了两个人的呼吸,一沉重一轻缓,是一男一女,皆呼吸平稳,是习武之人。
“不知两位到来有什么要赐教的?”施墨走到清筱身旁,察觉她身体被定住,手指轻拂,为她解了穴,然后轻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在前面十里先行,今日准备来看符函骨的情况如何,却让他们看到了几人与狼相战的一幕,没有他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出动。好不容等施墨走开,刚要去看符函骨就见清筱回来,没办法,只有点了她的穴道。
“公子,我们并非歹人,只是来看一下宫……公子的伤势,冒犯之处,恳请见谅。”想到疗伤那日宫主说不要泄露他的身份,只有换为公子了。
妄枫说得言辞恳切,无半点不妥之处。
清筱偏首,未料到符函骨还有人保护着,且未让人发觉,不由心中一沉,抿唇未言。
施墨刚来时也并未感觉到杀气,而且他们点清筱的穴道也下手很轻,想来确实如他所说。施墨敏锐地捕捉到他停顿的一瞬,公子……公……宫,当即有些了然,笑得公式化,“既然如此,两位请便。”
他们对视一眼,妄枫上前探查一下,符函骨脉象平稳,气息绵长,俱已无碍。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两人齐齐抱拳,“那么我二人就先退下了。”说完就一齐飞身而走。
施墨回身,“说来我们也算是共同御敌过了,在下姓施名墨,不知姑娘和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清筱听到他的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施墨似乎看清了她的心理,世人只知道施苑大公子名施韵,很少有人知道有一个“病弱”的二公子,是以他并不怕她会知道他除名字之外的身份。
清筱思索一会儿终不得果,只有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陆清筱,叫我清筱就可以了,他叫符函骨。”看一下身后数量为四的骆驼,笑得明媚,“我看施公子如今也多有不便,不如就和我们同行吧?”
施墨正求之不得,但还是装得一脸平淡,“如此甚好,不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呢,既是朋友,施公子的好东西也要分我们一些啊。”刚才看了一下,他带的还真是件件精品,更重要的是里面珍贵药材、干净棉布也不少,她正愁下次怎么给符函骨换药换布呢。
施墨少见地不解了,“什么好东西?”他不知道他现在两袖清风有什么可以称为“好东西”的?
“是这样的,趁你给符函骨疗伤的时候,那些骆驼并没有跑远,我就牵回来两头。”
施墨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哑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