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五的下午,因为肠炎,只好请假半天,跟奶奶去医院输液。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医院,或许,称之为小诊所还差不多。
拿了液瓶,到楼上去。
一个七十多平米的房间,摆着五张床,顺着东边的墙排了一溜沙发,当然是很简朴的了。
床上躺着人,我就去沙发上坐着,一声不吭地任护士扎上针。
说实话,我从小就怕输液,因为以前身体不好,五天的上课时间平均起来都会请上一天的假,特别是扁桃体发炎,一个星期的青霉素,够人受的了。
阔别两三年的针头插进血管,真怀念,笑。
而且这个护士绷着脸鲁莽地扎针,给了我一个不怎么愉快的怀念。
鄙人比较内向,或许说是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周围都是老头老太太们,至少比我都大上三四十岁,如今隔着一岁就有一道代沟,三四十岁……应该是鸿沟了。
万分苦恼,几乎被人忽略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时刻刻关注的液面,旁边有人不时呻吟两声,或是几近呢喃的关心声,真是让人烦心。
只想回家,好歹一只手也能码码字,玩玩电脑。
可是奶奶怕突然有什么意外,不允回家。
靠在咯人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有人说话的声音陆续大了起来。
这下,更让人焦躁了。
其中一个较为洪亮的声音便是对面五米开外的床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枕着手躺在床上,在和临床的人闲谈。
这里有三分之一的都是陪着病人来的,有人无聊,也不稀奇。
他很魁梧,较深的面色,头发掉得差不多了,穿着很朴素,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或许比同龄人要健硕多了。
可能是旁边的人询问什么,他笑道:“三个儿子都跑了,咱也不知道人家都去哪儿了。”
“只有三个儿子?”
“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养着咱,饿不着冻不着就行,呵呵。”说到这里,倒是挺满足的,没有气愤。
“诶哟,那三个儿子……唉……”问话的人一脸惋惜。
“是啊……”旁人也附和着。
男人摆摆手,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诶呀,都是那,老婆子都成那样了,人家还不赶紧跑啊?”
“真是不孝顺,好歹也是养活他们几十年的爹娘了,就这么丢下不管了!”咂着嘴。
“诶呀,你看,她哭了。”和男人离了三个床位的人指了指我坐的沙发的最左边一角。
我向前俯一下身子,那单独的一个小沙发上坐着一个和那男人年龄差不多的老妪,正呜呜地哭着,用手里棕色的布擦着泪,还是止不住。
“哈哈,一提起她儿子就该哭了,一说就哭,一说就哭。”男人不以为然,似是习以为常。
他本来是在那老妪身旁坐着的,不过我没有在意那里还有一个人而已。
“就是啊?”他临床的人撇撇嘴,“人家虽然不能说话,也是什么都知道的吧?”
“那当然了,舌头坏了脑子还能想事儿呢,不然会提到儿子就哭?”
“她怎么成这样的?”
一个人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脑阻塞,四十八的时候成这样了,五年了都。手脚都没啥问题,就是舌头不能动,她这几天不吃饭,这才来这儿输输液。”他还是张嘴笑着,脸颊反射着照进来的光,看起来一片白。
“五年?”有人惊讶了,“就你一个人照顾她?”
“那可不,儿子女儿都忙,整天看着她想看着个小孩儿,哈哈。”
“你倒是真有耐心啊。”
他爽朗一笑,“什么耐心啊,相依为命吧。”
“她好照顾不?”
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了,想想自己的父母……再看他一直是满脸笑容,那开朗的模样,让人看到也觉得心里开心了,若是换成我爸,恐怕照顾着与被照顾者都被早早地气死了吧。
“就像养个孩子似的,每天骑着自行车带她去玩儿,我给她讲着笑话,她在后面咯咯笑着。有时候去上山,我背着她,她给我捶着背,哈哈。”
“她倒是不沉。”
这倒也是,看她的脖子一动,骨头的痕迹都显现出来了。
“她现在轻了,以前一百六十多斤,能干活儿着呢,我俩从山上一人推着三百多斤的红薯,哗啦啦就下来了。”他比划着。
众人微笑着附和几句。
她坐在那里像个猫咪似的,蜷缩成一团,瘦弱得很。
“呀,她又笑了。”
可不是么,她的眼睛都笑得快看不见了。
“这是听见我夸她了。”
“可惜不能说话啊。”
“她以前能说着呢,去地里干活,手不停嘴不停,我姑娘说我‘就是你成天说妈话多,现在可好了吧,都是让你说的’。”
他笑,众人也笑。
他走到她跟前,叫来护士给她拔针。
一边又说着,“我们怎么走?抱着你还是背着你?”
她自然是不能说话,伸开手笑着。
“我抱着你吧。”
说着就把她抱起来,“我先走了啊!”
众人道再见。
我惊叹,她真得很高,估计和那男人是差不多高度,看来,他说得是真的。
待得他出门,几个人小声讨论着。
“也亏得他性子好又开朗,要是摊上个脾气不好的,两人都得气死。”
“是啊,守了她五年,这才是真正的老夫妻吧。”
我躺回去,闭目……
拉伤韧带什么的最讨厌了╮(╯▽╰)╭
前几天因为生病,一直昏昏欲睡,没码字,所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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