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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闻举青决 ...

  •   季龙,不是座大城,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可近两月下来,秋朝帝国却人人都在盯着它。

      每当存亡系于一线间,关注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在这两月间,‘秦留’二字更是传遍天下。。。没有人不在等待一个新的希望,因为自陈丰后他们已经没有可托之人。

      北有比狼还凶狠的北狼国,年年犯境,贪得无厌-抢,奸,毁,杀,无所不为。

      西南有塞夷诸国,国富民强,且占着地利,勾结边关重臣,及难动摇。

      东北方尚有一豫国,国土虽不广,但因其距离神封最近,历代秋朝君主皆与其维持着友善关系,以防万一。如今流言四起,道那豫国已与它国联盟,欲借国道为它国进军神封之路。

      可无人不知,朝廷最大的心腹之患在西方大明斯国。虽连年交战,但邻国之中唯有对这神秘的明斯国所知最少。明斯连出三代明君,治国有方,且已培养出强大的军马,丰足的粮食。

      如果说北边的是狼,西南是群蜂,东北是条蛇,那西方大明斯就是野心最大的虎狮。从秋朝到明斯,要过那万里沙漠冰山,几不可为,对其用兵,更是毫无胜算。

      今晚季龙城头上的秦留,却不在想这些。他只在乎守住季龙,不让那些叛军再进半步。

      “秦将军,凡事要注重身体,早点歇着吧。”

      秦留感激地向他一笑- 白济生身为武林第一名医之子,却能抛下一切来协助他守城,可见忠良之士尚存。这两月多亏了他为受伤者开药治病,城里才没有因敌军攻势强烈而大乱。

      “白兄,我担心的是城中粮草。这几日敌军攻势突缓,想是也察觉到此。”

      白济生点了点头,“将军顾虑的是,可白某实在不解,季龙求救之信已在数月前就送出,且不止一二次,朝廷为何毫无动静?”

      秦留叹了口气,“我秦留乃武将出身,对朝廷文官的一套,一向所知有限。”

      “朝廷是不会发兵的,” 叶青淡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济生皱眉,“你就敢如此肯定?”

      叶青走到秦留身后,“秦将军,你既是武将出身,应知朝廷重兵现在何处。”

      “有三十万在明斯国界,另十五万分布各地边关,还有十万在神封。”

      白济生仍不以为然,“外患固然要防,可内乱一样可攻到神封,这难道还是小事?这么多兵马分驻各地,就不能分一两万到季龙吗?”

      有关此事,秦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几月过去,他也不想再想了。再想下去,无非又要为那昏君与贪官而动怒。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叶青仍然从容道,“苦义盟与明斯有约,绝非几月甚至几年间的事。朝廷不发兵原因有五。一:明斯若真动,所起兵马何止三十万。旁人只道三十万守兵是有余,却不知其实是不足。事情有轻有重:内乱之势不过一时气盛,理应避其锋芒。而外患一旦入关,则大势去矣。二:若拨边境之兵,最快半月,慢则数月,远水难救近火。若来快,则兵马疲劳,甚至水土不服。若来慢,则叛军恐早攻下季龙。三:神封城十万兵马,是要留守帝都以及帝都一带的要关,岂能为一小小季龙而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朝廷宁可把季龙给叛军,也不能让那些重城有任何损失的可能。四:季龙能守住,可见其必有某某过人之处。让叛军在攻打季龙后人气军力大损,便是以逸待劳,何乐而不为?五:派人来季龙,必派某大将。季龙人心向着你秦将军,一山不容二虎,只能徒增混乱,让敌军有机可乘。”

      他边说边想,生在乱世的人,动不动就骂昏君庸臣,贪官污吏。他们又怎会想到:当今皇帝秋见波的缺陷,并不在其昏庸无道。他头脑清楚得很,对周围的局势更是了若指掌。明斯想用苦义盟制造内忧让其分心,他可没上当。他至今还没走错一步,换成是他叶青,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局势,白济生叹息不语。

      秦留心里暗暗佩服。白济生在江湖中也是一号人物,所知不止医道。。。可究竟人在江湖,对官场上朝廷里的内幕不熟悉。他秦留自己一介武夫,虽懂得兵法战略,行军打战,但也不知运用权谋诡计一道。而这个叶青,不但能文能武,能屈能伸,还把天下局势看得如此透彻,且深知人心,深藏不露。。。心上长着十七八个心眼,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比。

      想到十七八个心眼,他又不禁想起柳闻。若不是他,自己何来今日?从把他送到洞口起,柳闻的信就一直每隔数日一次,且一次比一次详细。直到白济生叶青来到季龙后,他才停止传信,从此音讯全无。虽对此人无深知,可秦留敢断定,他也属于叶青那种有心人。

      这两人若是碰上,会是什么一个情景?

      叶青遥望敌军在城外扎的营,“如果我未猜错,朝廷虽不会派兵解季龙之危,却会派人去挖对方之巢。不出三日,敌军必有行动。。。我想,这些人,或许早已到达。”

      说着从身边人手中接过披风递给秦留。秦留抬头向送披风之人看去,只见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一时也想不起是谁家子女。

      “民女李逸拜见秦将军,白公子,叶公子。”

      叶青一笑,“李大将军之女,果然有父风-连日登城头为将士们送兵器粮食。”

      李逸暗庆黑夜间无人能察觉到她的脸上发烧。眼见秦留神情严肃,白济生又陷入沉思,只有叶青最好说话,当下小心益益得道,“叶公子刚说朝廷派人去挖敌巢,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青颇含深意的打量着她,“李姑娘心中若有秘密,那是万万不可告知他人的。可要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有另一人知道你心中的秘密,你会坐立不安,废寝忘食。李姑娘,我说的可对?”

      李逸一颗芳心突突的跳,跺脚嗔道,“叶公子,我问你朝廷派人的事,你怎么牵扯到我身上来了?这么晚了,我。。。我回去了。” 说着掩面奔下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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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人已安歇,城外营中却尚有人久久不能安寝。

      自从来到季龙,徐辉一颗心就七上八下。每逢有大事时,上面必有指示。如今,苦义盟外部攻打季龙不下,而内部却又无影无踪,怎能令他不担心?没有后应的滋味,并不好受。

      很明显的,季龙中来了高人。可要对付这些人。。。也不难。。。苦义盟内部高手如云,派出五六个潜进城中,必可奏效。

      自己即能想到这点,那左右军师,自然也该想到。

      也许,那就是左军师暗暗召他即日南下的原因。季龙城外盟军,只有他刚刚接到密信。毕竟,他还是受宠的。。。内部长期以来第一次露脸,是由他来接待。

      他不想在此时分身南下,可他也知道:朝廷肯定早就盯着季龙城,因此内部人不便在城周围泄漏行踪。。。而南方。。。仍然是他们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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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辉带的二十名随从,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多年跟谁他的忠心手下。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路,穿过羌城,瑶连,苍阳。。。

      离商宁城外五十里便有竹林一片。百年前叶皇后之兄叶伴尘坚决不受封爵拜相,一人带着随身书童隐居此竹林中。后虽有无数人曾来拜访,他却一律不见,平日只与几位闲云野鹤般的才子谈古论今,抚琴作诗。

      约会之地,便是叶伴尘昔日专为会友所建的棋馆。

      徐辉忽然勒马。

      “什么人?”

      路边二三十人走出,挡住入林之路。

      徐辉冷笑一声,“来者何方神圣?赶挡徐某之路?”

      “怎么,刘兄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人群开出一条道,道中五老骑马而出。徐辉一见到他们,脸色大变,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摔下马来。

      五老中最年轻的一人指着他道,“当年我闻刘兄死讯,还大哭了一场。后见刘兄尸首挂在康瑚城头,犹如万箭钻心。。。罗兄,你说是么?”

      脸色蜡黄如干尸的老者冷冷道,“哼!太便宜老布了。。。公子只把他挂在屋梁上,算他走运!”

      徐辉想起胡田,不禁双手发抖。

      “公子。。。你们说的哪个公子?”

      “刘兄还认识哪位公子?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喜新厌旧,连最爱的扇子都舍得丢下改用飞刀。。。若非敌对之局,做兄弟的还想说句佩服呢。”

      “哈哈!原来老头子死前把我扇子的招数都偷了去教给孙子。。。”

      “你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徐辉料到今日已是凶多吉少,反而镇定下来。

      “柳闻呢?难道不敢出来见我?”

      “你还不配。”

      徐辉一扬手中折扇,“当年十大长老,唯我武艺最高。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轮着来?”

      五老马后转出一人,“都不用。我一人赤手空拳对你各种兵刃如何?”

      徐辉定睛一看,冷笑道,“老子当年称霸江湖时,你小子还在喝奶呢。。。现在口气也越来越大了!”

      那少年撇撇嘴,“今天我本也是来看热闹的,可受公子之托。。。你老就委屈一下吧,”侧身向五老抱拳,“长辈不跟晚辈抢功,黄送告罪在先。” 说毕身子已跃到徐辉面前。

      中间白发老者看着他跃出的身法,抚须微笑。

      强将手下无弱兵。。。也不知公子是如何调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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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馆。

      棋盘上的棋局,是叶伴尘临终前未下完的。

      费琦自从来到后就一直在观棋。

      门外脚步声起。

      “徐辉,请进。”

      他连叫数声,忽然抬头看到一位白衣公子站在门口。

      白衣公子柔声道,“他。。。今天要让军师失望了。”

      费琦淡然一笑,“有你来赴约,费某一样心领了。”

      本以为这费琦刹闻徐辉不幸会分心片刻,看来还是小看了苦义盟内部的高手。这个左军师如此沉得住气,他也不能大意了。

      柳闻步绕棋室一圈赞道,“伴尘先生不愧当年第一才子之称,手笔清雅中不失玄奥。军师能找到其故居,自也非俗人。”

      费琦仍然坐着未动,“公子不知此中原由,方有此误会。当年的叶伴尘一生无妻无子,唯有那书童随其左右,直到仙去。费某不才,少时得蒙此人抚养,故知叶伴尘故居所在。”

      原来是叶伴尘的徒孙,难怪有此定力。叶伴尘此人,他曾经在建始山庄时听师父陈丰说过。他不但是才子,还创下自成一派的武功。若是硬拼,自己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更何况,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与他耗尽实力。

      他不客气地坐到费琦对面。

      “军师,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费琦整了整衣袖,“这些年费某东奔西跑,棋艺丢弃不少。此残局乃叶伴尘死前所剩 -公子既要拿此来赌,不知所赌的是天下,还是性命?”

      “天下也好,性命也罢,能延续伴尘先生未了之局,闻亦感深以为幸。”

      费琦微微一笑,“昔日费某与人赌棋,输者便以利刃在自身穿五洞。如今费某也不敢要求公子如此。。。”

      “那么军师想闻如何?”

      “公子只需告知费某一个秘密即可。”

      这人真难缠,一语便中要害-不过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柳闻含笑,“一言为定。军师若输,闻也相求一事。”

      “自当奉陪。公子。。。请。”

      这是江湖中最古老也最简单的承诺,一言既出,永无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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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神封城门内。

      “你有把握吗?要是出了事。。。我。。。我。。。”

      “严姑娘,我也是才进城的。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女扮男装的严霜无奈跺脚,“姓史的,今天我听你的。。。出了城,我要去哪里便去哪里,你可不许拦着我!”

      史言世苦笑,“但叫姑娘心里快活,去哪里都行。”

      两人悄悄溜近神封八大门之留风门旁,只见守卫森严无比。

      严霜暗暗叫苦,正要转身问史言世怎么办时,却见他一动不动。

      伸手推他一下,他整个人便硬生生往后倒下。。。

      他身后转出一人接住他身子轻轻放下,以免惊动周围城门将士。

      严霜低呼一声,“兰姐姐!”

      欧阳兰一身黑色夜装,以平时雍容娇贵的官府夫人摸样浑然两人。

      她笑了笑,“霜妹妹想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够意思吧。”

      严霜一脸欲哭样,“兰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好了好了。。。你不必求我,我们一起走。”

      严霜大喜,差点没跳起大叫。忽然看着躺在地上被点了穴道的史言世,迟疑道,“他是来救我出城的。。。不是坏人。。。我们是否也把他带出去?”

      月光下只见欧阳兰似笑非笑,“霜妹妹,你带上他,就算找到你要找的人,恐怕他也不会太高兴吧。。。”

      严霜脸才刚红,欧阳兰出脚如风,把史言世踢进一堆稻草堆里,牵起严霜的手一跃出城。

      武林中高手虽多,可又有谁能有这般轻功?十余载在师母膝下总算没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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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方欺我粮草将尽,又缺少羽箭等物,近日必狠攻不休。

      叶青的话一直绕在他心头,长久不能散。

      秦留召集众将士。

      “秦留自幼受李大将军教诲,绝不会弃城弃民!各位鼎力相助,秦某感激不尽。如今城中一万军士已不足守住此小小季龙城,各位若要走,秦某绝无怨言!”

      众军士同时站起,“愿与将军,愿与季龙同存亡!”

      秦留拔出剑,“兄弟不才,今日共饮此酒后便到城上与敌军决一死战!”

      当下亲自倒酒,目光停在每一人身上一会儿。

      白济生也上来喝了一碗酒,唯独不见叶青人影。

      也难怪-此时正是凌晨四更,他贪睡的习惯从来都不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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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盘上白子如条白龙般一层层围住黑子。

      “公子,真龙显身,天命不可违也。”

      柳闻身在困境,似乎不觉,拿过一枚黑棋仍然放在棋盘中心。

      所围不过一朵云而已。江山什么,天命什么。。。你们都看错了。

      云是永远不会停下来让人触摸的。它飘忽无定,变幻无穷。。。还常常诱人。乌云来时,人会以为雨将来临。白云过顶,人又会以为它后面藏着皓日–而它却能出其不意的散开或移走。。。剩下唯有惆怅空空。有时,它还会偷偷的躲在一旁笑那些自欺欺人的人。。。

      费琦的棋艺高明超过他的意料。他自己的棋艺,只是在建始山庄时为了能多陪她一会儿时学的。

      只不过费琦不知道-跟他下棋的人,只是布下局面之人。他费琦现在应在百里之外督战划策。局面早在数月前已经布完,如今结局如何,并不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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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封。安磬殿。

      叶皇后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韩贵人。自从季龙被围不久,皇帝就拟好圣旨替李尚平反雪冤,还准备给秦留加官进爵。李尚一案重审,其中牵连到她哥哥韩愈-皇帝不由分说就下旨把韩愈打入死牢,明日便要斩首示众。

      “皇后娘娘,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求求你了!”

      叶皇后正色道,“我身为正宫皇后,岂能为小事而乱大局?当今本朝内外皆有难,你不思报国报君,却一味着像韩愈那般只顾自身利益。本宫不追究你,可也不会替你哥哥去烦扰圣上。”

      韩贵人一再磕头不断,长跪不起。

      “不要再求我了!你也该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会理的!” 话刚出口,忽然又道,“不过你可以去明惠宫一趟。。。皇上。。。或许会见她的。”

      韩贵人猛然惊醒–却在片刻后又委顿在地。

      “现在是夏季后期-明惠宫兰姐姐,每逢此时必到神封城外皇庙里替陛下烧香十余日。。。她。。。已经走了三天了。”

      叶皇后不再理她。宫里最疼的是她,可如今战乱四起–送出城的也是她。

      这个皇上。。。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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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龙城西门已破,苦义盟义军陆续进城。

      除洪堂主尚在外追敌未回,其余三堂主皆顺利入城。

      骑马过街,只见众百姓虽无那些主动开门投降的城民那般欢快,却也无甚过分不满之举。一个个神情或如呆木,或露饥饿疲劳之像,毫无斗志。

      路堂主嘿嘿的笑了两声,“看不出这群木头人还能拒我军数月!如今秦留等弃城外逃,他们马上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米堂主点头道,“正是!我等在此休息两日后再起程前往孟卢。朝廷之兵想必早已等候多时。”

      方堂主哼了一声,“本盟虽以义为名,可这群木头人把我们耽搁了这么久,若不狠狠敲他们一把,难消心头之火!”

      “对!叫兄弟们这两日好好搜刮他们!能拿走的,有用的,全都不可放过!若有不服的,手下不必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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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堂主一行人只见远远前面秦留的银色盔甲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他们都知道,银色盔甲乃先帝御赐给已故大将军李尚的。

      等到秦留进城,那副宝甲便由李逸亲自登门转赠秦留。秦留本待谢绝,可被众将士们三言两语的说服收下。后来白济生担心他安危,并劝他时时穿在身上。数月下来,秦留披着银甲英姿风爽的影子早已深深印在城里城外人的心头上。

      追至一谷中,洪兼忽然举手喊停。此谷无后路,而对方已不可再逃,纷纷转身,两军面对。

      银色头盔在人群中闪动-洪兼定睛一看,来人没有秦留的方脸,岁数也比秦留小着几岁-一副懒懒的浪子姿势表情,却偏偏容貌里透着七分秀气。

      “秦留呢?你是什么人?”

      那人手一掀身子一抖,全身盔甲落地,他人却还在马上笑嘻嘻的。

      “他能穿的我就不能穿?这么笨重的东西,我还懒得要呢!好啦,现在我该做得也做了,该骗的也骗了,你让开-我还要回去多睡一会儿。”

      洪兼还未及回答,那人身影已穿过他带来的人马落到谷口。随他来的人个个面色肃然,仿佛早已置生死不顾了。

      叶青长啸一声,洪兼只见谷上当先走出一人,身旁还有近百人。

      叶青拱拱手,“楚公公,拜托拜托。”

      刚刚洪兼还在安慰自己有三千人马,比谷中谷上的人加起来还多。可当他下令冲出谷时,耳边听到山崩地裂的声音。他身旁数人被炮炸得血肉模糊,他骑马欲逃,却被那秀气的少年带来的人死死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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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龙城内义军才歇下,三堂主各坐城头。

      “你看那是什么?”

      “好像。。。火光!”

      燃烧着的木头味道是错不了的,三人不由分说地跳起往着火的地方奔去。

      沿途还没走到,身边所有的木房纷纷开始着火。义军惊醒,有的试图用水扑灭,可那些房子上显然是上过油的,一点既燃,烧得甚旺,哪里能止的了?

      米堂主见情势不对,大喝道,“速撤出城!”

      义军慌乱之中向城外聚集,而城中百姓个个轮着手中铁锅扫把棍子向他们身上打来,似乎不怕他们的刀枪。扮成平民百姓的士兵也随着秦留杀出。李逸正帮着到处跑着点火,一名逃军见状抢上来一刀向她砍去,李逸躲避不及,被他砍下一只膀臂,昏倒在即将塌下的屋子。那人本待再补上一刀解决了她,却被附近百姓一群涌上拉拉扯扯的拳打脚踢。

      路堂主领着义军先到北城门,还未及开门已经听到门外巨响。轰的一声城门被大水冲开,水势来如山倒,从北边街道直冲到四面八方。顷刻间季龙城头上被火烧,脚下为水淹,众百姓早由秦留等帮助爬到屋顶上备好大小各种碎石铁片向下面义军猛投。

      水虽只到腰间,却足以困住外逃之人。原来叶青虽早料到朝廷不肯发兵,却也同时断定朝廷未必就不肯相助。他亲自发信与孟卢守将,约定与火光为信号而把附近孟河的一处坝口毁去让大水直扑季龙城。坝口乃在孟卢一方,不归义军所占,应此义军无法防范阻拦。

      秦留攀梯上城头看准刚被推落水的方堂主,一箭射出穿脑。此时米堂主以为白济生杀死,路堂主也被擒-义军群龙无首。秦留砍下苦义盟插在城头上的大旗,大声道,“你们还不投降!”

      李逸被刚入城的叶青救起时,水中的人正在丢兵器在水中举手投降。

      史家称此战为水火祭龙。火是秦留本意,意图自毁季龙与敌人同归于尽,其壮烈之举受后人无比赞颂。水虽无人敢肯定是何人之举,但也无人想到叶青头上。叶青来到季龙只有数人知晓,而他究竟做过什么,却更是知者少之又少–旁人只道他这公子哥儿是跟着白神医才会来的。

      “叶公子,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叶青拍拍她,“不会的。你瞧,这季龙城变成了一盏灯,不是挺好看的吗?”

      见到李逸强忍痛苦咬着下唇,他又不禁想起小时候葬身火海中的妹妹。

      “李姑娘,你可愿意做我义妹?”

      李逸勉强一笑,“我们家就只剩我一个了。。。小妹就不客气。。。的。。。叫你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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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管中费琦手一颤,棋子脱指落地。

      柳闻静静的望着他俯身去捡。

      费琦身子才弯下一口血已吐出。他恰才用神过度,大损元气,如今若要动手已势必落败。他实在想不通,柳闻是如何诱他上当的。柳闻棋艺平平,刚来时又似乎对叶伴尘布下的棋局毫无把握。。。

      “棋尚未完,军师是否继续?”

      费琦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必。公子想要费某如何就说吧。”

      “我虽然不能告诉军师你想听得那个事,不过有另一个秘密,军师或许会有兴趣。叶伴尘一生在棋上未逢敌手,就连秋崇日也甘拜下风。他死的那天就在此同一无名人下棋,棋输后不久他便离世。”

      他凝视着费琦,“那个人,是个女子,教过我武功。”

      随即站起来,“当初叶伴尘是怎么死的,军师因该清楚。”

      费琦双手终于开始发抖-因为他当然知道,当年他的师父一直陪着叶伴尘。叶伴尘最后的一句话是:不能完棋,唯让棋尽于身。

      他双手拿过一把未上棋盘的棋子,闭目往嘴里塞满,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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