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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若倾潮雪 ...
古梅庄。
自从他脱下那件血红色袍子把自己关进屋里,他就发现自己不断得发抖。
早前破阵时耗尽内力,一直没有完全康复。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血与泪,又岂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剑。。。可以解决的。
门外有人轻敲。
“公子,刚刚收到信息,墨弃先生正在往古梅庄的途中,估计不到半天便将到达。”
“知道了。”
这个时候来。。。也好。
忽然他又看到床边挂着的那串金链子闪闪发光。无论到了哪里,那串链子永远都是最夺目的一件东西。。。
他起身去拿,无奈身子才一动就猛烈的咳嗽,手足发麻。
若有人看到这情景,肯定会说这是报应,这是代价。
他扶着桌角及慢的站起。
这算什么?真正的决斗,真正的战争,真正的恐怖,还在不远的未来耐心的等着呢。。。
在油灯下,欣赏着水晶白银。罕世之宝他不是没见过,可眼前这链子似乎有不同之处-一时也道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这是外公送给外婆的,母亲送给父亲的。。。莫非。。。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及细的银针,小心的从银锁的小洞中塞了进去。手上轻轻用力一震,锁中开启,落下一团小小的纸团。
把纸团打开,只见一串字体呈现在眼前。字体是他所见过最柔和的,却又不似出于女子之手。陈慧若的字虽然好看,可飘然出尘中少了此人浓密贴切的人情味。
------心锁-----------
终身陶醉于琴棋书画之中,只求能近完美无瑕。
可笑此刻方知,最甜的琴声无须抚铉,最美的画面无须用眼,最佳的书字无须执笔–此无非愚人所举也。
沉侵于情者,方达最高境界。情者唯用一心,便可化情人成完美,可超任何书画之劳。
-完美者悟后所制
完美者?好一个自我陶醉的‘完美者’!若真如其所道,那为何上两代继承此物者皆无善终?
心里虽如此说,还是忍不住反复的读那纸上的字。那简直是一种享受。。。也是近半年来他第一次用心的去享受。
不知不觉间双手揉着纸,手指间粘粘的一拉,居然把那张纸拉成更薄的两份。
正出神间门外又有人敲。
他把纸团连链子收回到袖子里。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老狐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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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人代代向往的地方,常年都有厚厚的白雪。
雪,是圣洁的化身,是纯真的起苗。
而那处的雪,却又如潮如浪,一来就倾盖着普舒山的每一寸。
若是外人,没有最佳的轻功没有最高的胆量,是不能来的。
风传月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家。
潮雪普舒寺有近千年的岁数。居说这本是一座高僧开创的寺院。寺院中原无女子,而在第五代主持时,主持一夜间忽死,寺中群僧又无人有继承其武艺佛学的弟子,眼看强敌来犯,就要陷入混乱。偏偏寺里来一女子,自称乃前代主持的女儿,奉其遗命来接掌此寺。那女子替群僧打退强敌后,群僧却很难接受女子为方丈。那女子无奈之下,只好削发为尼。这本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可因她是唯一继承了上代主持衣钵的人,寺里也只好勉强为之。自那以后,寺中渐渐收留女弟子,而到了第八代时僧人数已大大减少。如今,寺中早无男子,大多人皆是女尼。风传月因身为传人又要出寺入世,便自幼没有出家。念在那第一位女方丈是第五位男方丈的后人而创始人也是男子,寺中人一直没把‘寺’字改成‘庵’字。
秀眉轻扬,虽然从小在此成长,可每次目睹雪如翻浪的景色,仍然胸有所感。
白雪,能把混乱掩盖,能把鲜血埋没,能送壮志入土,能给灵魂安歇。
百鹤塔前一战,她也没能全身而退。
那是一种奇怪的伤势,反反复复,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时而来,时而去。
她知道,若不离开江湖长时静养,终究不能除去祸根。
可无论回到家里有多么开心,她这次都是抱着失败的心态走上那一层一层的台阶的。她明白,就算她的武功不比别人弱她的智慧不比别人低,可她的毅志在那一秒不如别人时,她还是要输的。一个人不计后果的要做成一件事,不是旁人能随便阻止的。更何况百鹤塔前对方也留给她余地,没有赶尽杀绝。
寺门开,一位中年女尼向她合十行礼,并无言语。潮雪寺虽有不少人,可一向讲究宁静稀语。她在寺中的地位,也使众人对她敬而远之。
见过了她师父枫露师太,师父虽仍待她慈祥,却没有以往的教诲。而她想开口把这一年来所逢诸事告知,却最终也没有开口。
“你需要休息。”
她离开了师父的禅房。
后山的观雪台自从她离寺后就没人常来。她俏生生的立在高台之上,任那狂风吹动她已经披下的长发。
自明天起就要闭关养伤。又是一段日子不能看到潮雪来临。。。
刚刚闭眼出神,鼻子里居然闻到飘来的一阵阵香味。她惊讶,山上长年有厚雪,雪的清凉冰霜取代了周围所有气味。如今雪潮才过,哪里来的香味?
“回地。”
一位老尼应声走上台来。她法号‘回地,’专门掌管后山。
“那是什么味道?”
回地躬身道,“老尼不知。待我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路顺着香味往山下走,只见山脚下林中有烟冒起,倒似有人在煮饭。
穿过树林,只见林中心有一处空地。那里只有一口锅,一堆烧着的木头。。。烟,就是从锅里冒出的。
回地看到那个坐在锅旁正抱着白兔的人,忽然叫道,“云霜!怎么是你?”
那个叫云霜的少女站起,向两人天真地笑了。
“叫你干活,你怎么跑到这儿胡闹?”
“我做完了,她们不准我帮她们。”
回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潮雪寺后山扫地挑水也是让弟子们修练的一种方式,当然不能由他人代替了。
她身后的风传月走了过去,“你叫云霜?是新来的吧?在煮饭吗?”
回地代她回道,“这就是我从海边带回的那个小姑娘。我叫她在这里扫地,没想到。。。”
那小姑娘柔柔一笑,似乎把那千层的雪都溶化了不少。
风传月走近一看,她果然比远远望去要小得多。
“这不是煮饭,是烤药。”
“药也有这么香的?”
“嗯。姐姐你看。。。”
回地神色一僵。天下有谁敢顺口叫风传月‘姐姐’的?这小姑娘天真也天真得太大胆了。。。
风传月也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可当她那双深过碧潭美过秋水的大眼睛望着人的时候,人人都会自然的陷入其中,绝不会动火的。
那小姑娘正是陈慧若。当日她一人离岛,途中遇到暴风把小舟刮翻,她一人游了一段后昏倒,恰逢回地在附近海岛采取各种药材,便把她救回带到潮雪寺。至于‘云霜,’那是回地替她来到潮雪寺后取的法名。
风传月好奇心起道,“普舒山因雪故,并无什么可下药的花草。。。这是先几代主持都用心查过的。。。”
“那雪隔多久来一次?”
“大约七天一次。”
陈慧若从衣袖里取出一株她从未见过的紫色花连叶子。
“这就是了。有种花,就能在七天之内开一次。它的根,也能在雪底隐埋多年而不死。它的生存之力极强,故我把它熬成汤,可成良药。姐姐,你可要试试?”
她此言一出,风传月不禁重新打量她。她回寺以来除了师父外没有旁人发现她身上带着伤。而这小姑娘一句‘你可要试试?’分明就透漏她的知晓。。。
风传月终于笑了,“那我就谢谢你了。。。”
回地踏上一步,“这-”
“我不该打扰你回地。。。你回去吧。。。”
回地走后,风传月接过陈慧若递来的一片树叶,一口便把叶子上盛着的香药汤喝尽。药入口清凉无比,直透全身,舒畅之极。
深深地看着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懂得花草药性?”
陈慧若不以为然地拿着手中用树叶树枝结成的扇子扇着火道,“我就是我。。。从小喜欢研究药性医道,几年下来就慢慢的琢磨到一些道理。”
风传月不知不觉间与她闲谈,居然十分着迷。她的话都平平无奇,可每当细细琢磨,又含有颇深的道理。
“我明天就要开始疗伤,也不知能否有效。”
陈慧若笑着上前,递给她第五张盛着良药汤的叶子。
“稀世物,本难求。这次的紫生汤只有这么多,不过每隔七日,我可为姐姐熬一回。。。三次之后,姐姐的内伤便可无碍。”
“云霜,你。。。”说到这儿也只能笑着摇头。她毕竟也是年轻人,这时被激起好玩之心,微微笑道,“紫生。。。紫生这名而特别的很,你是在哪本书上所见?”
陈慧若嫣然一笑,“是我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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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还有什么怀疑,一月之后她已经对这小姑娘的话信了个十足十。
反而陈慧若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自小习惯用抚琴奏曲来为诸物疗伤治病之用,可从风传月的‘伤势’看来,她因该是被人逆运琴声所波及。。。
这一天风传月伤已痊愈,她马上就来到观雪台找到正在扫地的陈慧若。
“云霜,我跟你说了几遍,以后不要再扫地挑水了。”
可就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拿着埽把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显得可怜委屈,反倒是给她添加了几分可爱。若是旁人看到她拿着埽把的莫样,这扫地的粗活只怕会人人都争着干。
“姐姐,我做着挺快活的。。。你等等,我马上扫完了。。。”
“唉!瞧不出你固执起来不比任何人少厉害。。。” 相处一月后,风传月也发现自己变得随和开朗不少,连话都比以前多。
她转身坐下,果然过不了太久陈慧若就来到她身旁。
“云霜,你说得半点不差,我的内伤已经痊愈了。”
“姐姐,你疗伤时候我一直想问你- ”
“什么?”
“你是怎么受伤的?”
风传月神情一黯,垂首道,“我没有做好师父的任务,自己还无端惹祸上身。。。”
“任务?是要你到外边那个世界去吗?”
“是。。。可以这么说吧。。。”
陈慧若双手支额,“我从来没去过外面。姐姐,那是什么样子的?”
“你既然没去过,还是不知道得好。”
“其实我还是想去看看的。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
风传月长叹一声,“你一定要知道?” 自己心里憋着的事情一直闷在心里也难受的很,说出来相信会好些。陈慧若天真无邪,又毫无机心,对她说说也无妨。
“那要从大概二十年前说起。我师父那时云游天下,认识了不少天下英杰,江湖异士。我从小也曾听师父提起她当年所见。潮雪普舒寺的弟子从不羡慕外人的武功,就算是泰山北斗如少林武当,又或是皇室的秋叶尊典,因为我们寺中代代相传下的武功博大精深,一辈子都练不完。师父极少评价武林人士的武艺高低,而是教导我们要学会心静如止水,不可有争强好胜之心。不过她对那些身怀其他绝技之辈却深深佩服。她告诉我,她遇到过一个年轻人,武功虽只属二三流,但对奇门遁甲一道所知,却是远远胜过她此生所遇到的任何人。她碰到此人时,此人全身内伤外伤都不轻,可见到她路过时居然还向她笑了。以师父的眼里,马上就瞧出他身上内伤是受了京都国师府独门掌力所致,不过好在伤他之人功力尚浅,才没有使他当场毙命。可师父当时问起他时,他只笑笑说了句,‘女人嘛,总是爱耍点脾气的。’师父只道他有难言之隐,当下也没再追问,立刻给他服下本寺灵丹‘雪瓣丸’又替他包扎伤口。他对师父心存感激,自道一无所有无以回报,只好把自己皆生所学相告。师父与他闲聊之际,也对他胸中所知钦佩万分,可她那时身有要事,不能耽搁太久,因此只好谢辞。后来几年间师父再去寻此人时,他已经音讯全无。再后来师父回寺后就一直没再出来。”
陈慧若素来对此道有很大的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双眼发亮。
“一年前师父派我下山,我在江湖中发现韩家有一阵,号称天下第一,可他们似乎对阵的变化不尽了然。那时我就起了疑心,决定要查查。”
于是她说到如何遇到柳泰,得他传授阵法变化等等。陈慧若静静地听着,有时有关‘寒星阵’的变化问几句后又回到沉默。
说到柳闻不惜耗尽上乘内力催动魔音硬破‘寒星阵’时,她也没注意到陈慧若微微皱起的眉。原来她自幼深知琴道,这时听到柳闻果然是逆运琴声,情知此举并非最佳之策。。。伤人伤己。。。可她又怎会了解他当时别无选择的心态。。。
风传月说到如何因开口被无形的内力所伤后便离开战场避到一处去运功疗伤。片刻后看到柳闻带来的一群人往韩家攻去,她又担心柳泰。柳泰住的地方离韩家大院不远,可她到时他已不在。于是她暗暗跟着柳闻的手下来到百鹤塔前。百鹤塔早被他们围的铜墙铁壁似的,她情知带着伤是万万冲不进去的,只好在外边等着。她一直抱着希望塔中只有韩家的人。。。可当柳闻满身鲜血的出来后她又担心起来。他们很快就撤走了,她来到塔顶,只见主持老僧正清理着那不忍目睹的。。。
她追问老僧当时的过程,可老僧并没告诉她柳泰是怎么死的。他说他当时不在场,不便妄下结论。后来她帮着他埋葬他们。。。
忽然听到轻轻的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抬头只见陈慧若一行眼泪流下她比山上的白雪还白嫩的脸蛋。
她微感歉意,“云霜,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江湖中厮杀的事。武林败类那么多,师父常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概也就是这意思。”
陈慧若眼泪还没干,神色却并无甚么难过之处。
她居然淡淡一笑,“姐姐,你说谁是武林败类?”
风传月没想到她这平时说说笑笑的小姑娘还能有这种表情,仿佛天下万物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太多了。。。不过杀了亲身父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原本也不是容易冲动的,可她早把柳泰当作师父甚至父亲,又一直觉得他比师父更平易近人,有许多不能问师父的也可以和他说。。。他也从来都那么了解。。。
陈慧若面不改色,“他父亲不是他杀的。”
风传月哪里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得道,“你太天真了,你不懂人心难测,为了权势,可以把任何原本满腔正义的人变成魔鬼。我从小听师父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我亲眼所见。”
拍拍陈慧若的背温和的道,“云霜,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说,这样很难取信于人的。”
陈慧若也和气的道,“实情如此,何来信不信之说。”
风传月心里不快,“你今天怎么了?前面今早下了雪,你去扫吧。”说毕站起走得远远的。不知怎的,自己会过天下无数人,可在这小姑娘面前居然有些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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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雪寺。静室。
“师父,徒儿身体已无恙。明日便再下山。”
枫露师太坐在床上,“你下山去干什么?”
风传月一呆,“按师父的吩咐,去找那个人。”
看到一向对诸事皆不大关心的师父眉间隐隐有不安的忧虑。
“传月,你回来时,你就是主持了。”
她跪下。“师父!” 不到半年之内要失去两个师父。。。与旁人连失双亲一样的难以接受。一个人能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及淡,可要旁人也如此,那或许是不可得的奢求。偏偏自己这两个师父,都是笑着面对死亡的那种人。。。
“寺中我已交待完毕,她们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有事的。”
她垂首,“是。”
“现在我告你一事,是本寺上几代主持传下来的秘密,非主持不可知。此事一旦传开,后患无穷。”
风传月低声道,“与师父要徒儿找的那个人有关?”
“是。本寺素来不以武林交往,亦无派弟子下山入世之理。数代下来,寺中前后主持下山为了什么?就是要找到那个人。”
“师父只告诉我他就是那个‘秤使,’找到后带他回寺。”
“现在我已经没时间再见他了。传月,两百年来,有过几次改朝换代?”
“三次。”
“江山三次易主,有何先兆?”
风传月想了想,“三朝皆有不同之处,很难确定先兆一说。”
枫露师太长长一叹,“在帝都神封合天殿里,有座独一无二的古秤。每当秤倒时,江山必易主。”
风传月只感到手脚微微发凉。。。
“那么‘秤使’又是谁?”
“所谓‘秤使,’就是秤的新主人。他的命运与那秤相符,他的出现也牵系着江山的未来。传月,本寺自创寺以来,均有救济苍苍众生之愿,你现在知道为何上代主持都要找到‘秤使’。。。”
风传月仍然跪在地上,“本寺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枫露师太正欲回答,忽然神色一紧。风传月也立刻警觉,身形如鬼魅般闪出静室。
只见一身着潮雪寺中扫地仆人衣服的人影在前面飞奔。
转过两个殿,风传月一提气,如箭离铉般抢到那人身后。那人自知轻功不如,不得不一纵到大殿梁上,居高临下,化攻为守。
风传月也飞起,双手成爪,直击对方要害。见对手居然能接她三招,她暗暗冷笑,若让她接到十招以上,她们潮雪寺的武功秘籍也该拿去烧了。
那人蒙着脸,顺手从梁上拆下来木头砖块朝风传月砸去,无论身形手法,都不是潮雪寺武功的路子。
风传月一声长笑,从背上拔出宝剑青丝,剑气到处,开出一道无坚不摧的路,把飞来的木头砖块全部荡开。她并不贪功求进,催动剑气一步步的逼近。
那人渐渐感到全身罩在剑网之下,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她的武功不弱,可内力毕竟不如对方,如今见到对方毫不急躁的举动,自知脱身无望,只好撑着一时算一时了。。。
眼见青丝剑已逼到胸口,两人忽然同时闻到新雪的味道。风传月头顶风动,同时手中的剑竟似被什么东西借力打力往后拉。她惊怒之下不忘使一招‘万卷缠丝,’剑势从刺改为卷,把来挡得扫把搅成粉碎。绕是如此,自己手中的剑也拿捏不住,当的一声被震落到地上。
“姐姐,手下留情!” 陈慧若已站到那人身旁。她一直在寺外扫雪,可耳朵甚灵,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便赶了来。她不明事理,只见那殿上之人便是天天与自己扫观雪台的云霖尼,而风传月这招若是用实了,对方五脏六腑也要粉碎,当刻只好用扫把挡了一下。两人闻到的新雪之味,便是她刚刚所用扫雪的扫把上留下的。
“好啊云霜。。。”风传月冷冷的道,心中之怒已到极点。她自持身份,又见对方两人皆无兵刃,当下并不捡起地上的青丝剑。
陈慧若不知自己所救的人正是犯了潮雪寺的最大忌-倘若是别的事,还可从宽处理,可犯了此忌,断无活命指望。更苦的是,她并没有察觉到风传月已把自己当成敌人一路。
“姐姐,我。。。” 她还未说完,那云霖已接着道,“看你还是什么下代主持,身手也稀松平常的紧。。。你若不是仗着宝剑锋利,你又怎奈何得我!”口气甚是傲慢。
她这么几句话间,风传月反而更加警惕。。。这不是比武试招,而是保护寺中的古老秘密。。。当用之道便要用,可不能心软。。。更别说是区区一把青丝剑。
云霖哈哈一笑,“怎么?你不信?看招!”头下脚上的扑下,来势凶猛。
风传月脚尖用力,青丝剑从地上跳起,直对准对方天灵盖。
陈慧若连忙抓住云霖的脚止住她下降,同时挥袖接下风传月一招狠过一招的狂攻,暗想风姐姐功夫真俊,自己若非占着地利先机,未必是对手,嘴里却道,“姐姐,我和云霖– ”
云霖乘风传月被逼开数步,飞快的拉起陈慧若素手,“傻瓜!还不快走!”
本来是她拉着陈慧若,可不到两步就变成了陈慧若拖着她。
风传月情知师父大限将至,已无力动手,当下率领寺中几个武艺颇高的师姐师妹,自己当先直追不舍。
她素来对自己轻功很有信心,可这才落后数步,反而与陈慧若两人越拉越远。
好在她们走的是后山-观雪台后面只有悬崖,那只是死路一条。
陈慧若两人跑到悬崖边。云霖连连叫苦,“这下可好了!你不是一直扫后山的么?怎么把我弄来这鬼地方。。。连一条逃路也没有!”
陈慧若说停就停,这时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糊涂了道,“云霖姐,你不也是扫后山的么?”
“我他妈的。。。”才说到两句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刚才究竟还是伤在风传月剑气下。
陈慧若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说话的口气与平时胆胆怯怯的样儿一点也不像。换成任何旁人,一看到她武功路子不是潮雪寺的,就应该明白。可陈慧若对这些门派中的事情分毫不知,又觉得自己家的那些总管啊,丫环啊,武功路子都不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慧若要点她几处穴道为她疗伤,云霖忽然道,“你想干什么?”
“你受伤不轻,若不及时救治,将来很难除根。”
“那你点了我穴道后就没事了?”
“那倒不是。我带你去见风姐姐,你也是寺中人,纵然犯了错,她也会让你先治伤的。”
“不行!她不但不会让我疗伤,还会一剑杀了我!刚才你也瞧到了,那个什么‘独立风中,’‘风雨欲来,’是随便闹着玩的吗?”
陈慧若想想也觉得她的话并非完全无理,“那你想如何?”
话音未落已见到风传月一行人渐渐逼近。可他们竟然在半路间硬生生的停下,不再前进半步。
“这可奇了。。。”云霖喃喃道,忽然也想到什么,大惊失色。
“雪潮来了!”
“云霖云霜!你们再不回来,雪潮会把你们淹没的!”风传月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想诱咱们束手就擒,我偏不过去!”
可当两人转过头,登时看到排山倒海的雪潮向她们翻来,那天崩地裂铺天盖地的来势强大过任何武功高手!
陈慧若只感到云霖握紧了她的手轻轻笑着,“跟你死在一块儿,也蛮划得来。”
陈慧若微微一笑,两人从崖上跳下。。。
风传月等已退到观雪台东边,这时忽看到两人跳下,都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原来陈慧若竟然平平稳稳地落到翻滚着的雪浪上!雪浪去势奇速,加上吹来的风,把陈慧若满头秀发带起。。。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对比。。。
“啊!”风传月身后人人一片叹息。。。天下居然还有如此轻功,能踏雪如宜!
望着这小姑娘卓立雪上如神仙般,风传月也只能叹息。
莫非这是天意?秤史在寺中藏了数百年。。。真要面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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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雪上翻过几座高山,已离潮雪寺很远了。。。
旁人看着神奇,可陈慧若却暗暗叫苦。
她自己倒还好,可云霖伤势发作,又没有练过她那样的轻功,要让她稳稳的立在雪浪上不被冲走或沉陷,实在太难!
忽然眼前出现一块有半座山高的巨大岩石,陈慧若大惊。。。随着雪的急势撞上去,还不立刻粉身碎骨!
这段下来,她自己也精疲力尽,当下也只好拼着余力拖着云霖的手纵到半空。。。
虽然跳过了那岩石,可云霖身体重的把两人又坠了下来,同时深深陷入雪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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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若从昏迷中醒来时,两人正卧在一冰河上。
她一直没放开云霖的手。这时她喘了几口气,摇了摇身旁躺着的云霖的手,“云霖姐,你怎样?”
听不到云霖答复,她无力的坐起,哪知一看之下又是一惊。
这哪是潮雪寺里和她一起扫地的那个云霖尼!这明明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他易容成寺中女尼,可被大雪一冲,脸上的装全都掉了。
陈慧若天性纯然无邪,虽然有意外却并不嫌弃。当下运内力从他脚地涌泉穴透进,果然不到片刻他就醒了。。。不但醒了,还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嫣然一笑,“你看,若不是这里天气这么冷造成冰河,我们早沉下去了。”
他也笑了,“瞧不出你岁数比我小,还有满俊的身手。”
他也不顾身上带着伤,躺在冰面上说起自己的事。原来他叫马小叶,一来到潮雪寺就男扮女装,还把真的云霖锁到柴房里。这云霖就是专门看管扫把的人,如今被关到装扫把的房里,也可谓倒霉之及。
陈慧若也是小孩心情,这时听到一个同年龄的人说说笑笑,心情大好,也跟着有听有说的。说到风传月罚自己到前寺扫雪时,马小叶呸的一声道,“这贼婆娘!不但心狠手辣,还忘恩负义!”
陈慧若听他言语古怪,抿嘴笑道,“那也不尽然。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碰上。。。”
“你这可说错了。我来寺里比你早,老早就看到你了。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早就找你去玩了。。。”
说到要事,突然也严肃起来。
陈慧若一笑,“我好糊涂。。。到现在都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小叶一本正经的道,“你救了我两次,我也不能再满着你。我这次来,就是奉命来打听潮雪寺中数百年守得严密无比的秘密。今早我在静室外面终于听到老贼尼和贼婆娘说话,一时心奋被她们发现了。。。以后的你都知道了。。。不过好在我也听到了十之七八。。。”当下一五一十得意洋洋的详细道出。
陈慧若开始含笑听着,可待他越说到后面,却又发起怔来。
“反正我就听到这儿。。。你怎么了?”
陈慧若缓缓站起,语气淡然却又肯定。
“他们错了。秤史。。。不是这样的。”
小秘密是我写这故事的方式。
我当然非常喜欢这故事,可就因为我珍惜故事,我就不能太爱故事里的任何人物。被爱冲昏了头,写着写着就不现实,也就渐渐没趣了。
为了保持平衡心态 (也可以说是旁观者清的味道),我笔下的人物,连主角在内,我都是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男主角就更别说了。。。他那个人啊。。。[笑着摇头]。。。
没办法哦。。。我自个儿是读者的时候,我也敢爱敢恨。。。[笑]
至于写小说么,只要有人读着还觉得有点意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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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若倾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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