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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风传月动 ...

  •   那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本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可就为了一块战帖,百鹤塔前的气氛变得好快。

      百鹤塔其实是座寺院,里面住着好几个和尚。每逢春季,原本在南方度冬的数百只白鹤就会飞回塔前一聚。还在太平盛世时,每年都会有人来塔前观鹤,观众僧散食喂鹤。可如今战乱四起,寺中连自己人吃得都很勉强,再也没人有工夫喂鹤。

      三天前韩家人来寺外巡视时,寺里的僧人都被他们赶走。毕竟,韩家面子大,是不愿意让江湖中人知悉他们家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杀死的消息的。

      百鹤塔是柳闻点的。韩家人虽然疑心,可经过三天的仔细观察发现没有意外后也就没说什么了。

      待柳闻来到塔前时,名震天下的‘寒星倾野阵’正在等着他。他身后的人都知道,‘寒星倾野阵’号称天下第一阵-据说此阵就是苦义盟一直不敢招惹韩家的原因。如今连苦义盟都不愿意动的一只睡熊,就被柳闻那么毫不在意的惊醒了。

      就像以往,韩家排行第三的韩字邦问柳闻的还是那句话。

      “阁下既然有胆量杀我七弟在先,向韩家挑战在后,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柳闻似乎也早习惯别人必有此问,不带任何表情得道,“杀了我,你们自然可以见到。”

      韩字邦也不再多言,微微侧首向着身旁一位家仆。

      “丁福,你去试试他。”

      柳闻身后一行人长期未与人光明正大的交手,此刻都蠢蠢欲动。眼见丁福挺剑凌空飞来,耳边却响起柳闻的声音,“不急。”

      双方只见丁福身在半空猛地直直坠下,人才落地就被掉下来的剑穿胸钉在地上。一切发生太快,韩家根本无法插手相救。韩字邦微微动容,喃喃道,“是劈空掌。”举目向对面望去,正好对上柳闻冷冷的目光。

      “韩字邦,你是出手还是躲到阵里?”

      韩字邦一咬牙道,“我们与阁下等以前并无过节-你们杀我七弟,难道就为了他要买那古梅庄?”

      “不。我们看好韩家的宅院,想用来当新的落脚之地。”

      韩字邦一愣,“那也不是不能商量。你们却一上来就下此毒手,非江湖好汉行径。中间若有什么误会,双方本应先弄清楚在动手。” 他眼见对方来势汹汹,身手又如此深不可测,当下便旁敲侧击得想寻找回转余地。毕竟,韩家能多年在江湖享大名,靠的并不是意气用事。韩字邦老谋深算,估计就算能把对方打败,己方也会损失惨重。对方是亡命之徒拼得起命也输得起名,可他们却不然。

      柳闻举起手中马鞭,“我早送亲笔信于韩弗清。想商量,先交出韩琰。”

      忍不住迅速回头看大哥一眼,只见韩弗清脸色铁青。他兄弟七人自幼同闯天下建立霸业,从来都是推心置腹,彼此间无秘密的。可如今韩字邦还是第一次听到亲笔信一事,本想多问几句,可见到素来涵养一流的大哥都阴沉着脸,只好暂时不再追问。韩琰是他妹妹,七兄弟中只有死去的韩达比她小。韩琰年轻时也是个天真烂漫又娇美可爱的姑娘。她武功不弱性情温和,行走江湖短短时间内就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惜她还没在江湖中创下名声就悄然退出江湖,从此再未现身。他们六兄弟只有她一个妹妹,从小便对她宠爱有加。这些年来,她虽然也同他们住在一起,可他们从就不过问她的事。

      如今,韩字邦心里叹了口气,什么都还好商量,就是这个他们这个管不了也不愿管的妹妹,是没法商量的。

      他还才想到此处,柳闻洞察秋色,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他们不但不会交出韩琰,甚至还会尽量不让她露面。他心随念转,顷刻间身子东摇西晃,似有意似无意的从对方人群中来回兜了一圈-期间已发出六招。

      韩氏兄弟几乎同时感到有人向他们攻击,待要出第二招时,对方早已回到原地。这下韩家一方全部悄然无语-那一下‘秋来零叶飘飘’是秋朝创始者秋崇日和叶执月夫妻联手所创的奇招。为了纪念他们夺得天下的那个秋天,他们此招模仿了秋季满天落叶的情景。使此招者非得有绝顶轻功,方能制造那‘秋叶无处不飘’的幻觉。武林中虽人人皆知此招,但却从无一人学到–那是皇家不外传之密。而皇室中近来无精通武学之人才,亦无人可把此招发挥到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

      柳闻虽也从六招中试出韩氏兄弟的深浅,可心中也不禁暗叹可惜。毕竟,他此次宣战另有他的目标,并不是擒到几人或杀掉几人就可以解决的。还有,韩家只要六人中有一人逃脱,他的行踪武功将不再是秘密。当下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韩氏兄弟退进那‘寒星倾野阵’中。

      “原来这‘天下第一阵’并非由韩家兄弟指挥。唉,这算不算名不副实?”黄松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他左手旁。

      沈幽也凝重的道,“我当年听老府主说,此阵中的人全是平素不在江湖中走动的。他们除了布阵外不练任何本事。韩家养着他们,就是为了此阵。”

      夏典接着道,“此阵共五千种变化,令人防不胜防。而常人纵然再聪明,也不可在一时半刻之间把每一种变化都掌握到位。”

      柳闻不置可否,“我去里面走一回。”

      黄松摇头道,“不可。你是我们的领袖,不可轻易涉险。就算要去,也得多带几人同往。”

      他笑了笑,“你们若同我去,不但未必能帮忙,还很可能要我分心照顾。”话音未落身形再起,闪电般的消失到阵中。

      他很快就发现,阵外白云青天,阵内浓雾重重。更奇怪的是,开始走进阵中的感觉并不是杀气,而是全身如同躺在棉花团中-软软的,飘飘的。

      就在一人那一瞬间的迷糊,对方的几件兵刃已慢慢及身。为了避免出兵器时发出的风声,这第一轮的攻击竟是采取了攻心后用兵器慢慢的移到身前。柳闻料到敌阵中必有毒药迷药之类的东西,当下一动不动,只做不见四面悄然而来的兵刃。他在建始山庄习武时,孙礼云曾说:凡是两人以上‘同时’出手,无论他们怎样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正的高手必能在那瞬间看到谁先出招,也同时能判断哪找先到。

      柳闻看准先到之招,手指轻弹在刀背,把刀力转到下第二个到来的剑上,接着又把刀剑同时拨往其他兵器,借力打力乒乒乓乓的把一推兵器搅到一块,一时间对方南辨彼此。他乘机向周围来人发招,可手掌刚要碰到对方身子时又不得不立即收手-原来阵中人人皆穿宝甲,刀枪不入。他连发数招向对方脑门,后背,眼睛,小腹,脚根等,可对方人人都似乎不怕。他们的宝甲上还夹着细细的刺,使他每逢要击中时又不得不收手。

      他也不再求硬战,展开绝顶轻功专往阵中黑暗或隐秘的地方冲去–每当逢阻便又退开。他身法实在太快,虽困在阵中,但敌方一时也拿他没法。随着每饶一圈便受阻越多,他索性取出腰间软鞭,已阴柔之力把敌人推开。

      眼看被困无法脱身,他也发现阵中分成几股流息,有的从左到右,有的从上到下,有的转半圈,有的转方形,有的走蛇形。

      忽然灵机一动,用鞭上巧力把一人凌空翻起。那人头下脚上在半空,身上的盔甲也有几处微微翻起。他伸手从那几处地方下面一掀一扯,已把那人一身盔甲扯下。盔甲连身而造,当下那人也被撕成数块。他披上那身盔甲顺着几处不同潮流走动,竟然慢慢从阵中走到阵边。

      待阵中人发现后再一次围上来时,他吸一口气纵到天空。无数暗器从各方飞来,下面人又纷纷竖起长枪。他挥出长鞭卷住百鹤塔第四层塔角,身子如轻烟落到塔脚之上。此时恰好一阵风吹来,立在塔脚边缘的他吹得摇摇欲飞-下面众人无论敌友,顷刻间都为此曼妙的轻功姿势发呆。

      韩字邦一呆后长叹一声。

      “收阵。明日再战。”

      柳闻回到己方时,手下已有八人分别把他在阵中时那七个半阵脚的三十六种变化记下。柳闻一笑,“今晚把各位所记的变化合为一体画成图,再加上我在阵中所见,明日一早便可破阵。”

      众人不可相信得道,“天下第一阵,难道就知如此?”

      柳闻坐下喝了口茶,微微笑道,“当然不止如此。可你们先前也说过:这阵并非由韩家人指挥,他们自然也不懂其中之奥妙。他们来来回回的这几招把式,哄得了那些草莽江湖人;他们那些毒物毒烟和利甲,也挡得了懂阵法的人。”

      “那我们如何破得他们的宝甲?”

      柳闻淡然道,“他们有报甲,难道我们就没有宝刀宝剑?”说着道,“我已派人连夜去取来七把利剑利刀和消毒灵叶。待我画好阵图,你们中七人擅长使刀使剑的今晚费点功夫背下阵中变化。明日只需迅速的攻进阵中把阵搅乱,以后的就不难了。” 原来他做杀手时各方雇主曾以利刃宝剑或灵丹妙药为酬,当日秦留所住的山洞,就是他收藏种种宝物的地点之一。

      他见众人再无疑问,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一个时辰后再来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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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寒星阵’中似乎多了十余人。

      柳闻一笑道,“人多只会更碍事。”向手下人道,“我手中握的铃铛一响,你们无论在阵中何处,必须立刻按照所背下的方向直冲,开始或许有被困在棉花团的感觉,但不可为其所惑。”

      韩字邦的声音从阵内响起道,“阁下方面今日要派几人来送死?”

      柳闻轻轻点头,七人排成一队飞雁人形直闯入阵中的七道阵门。这回刀剑相交之声立刻从阵中传出。果然如他所料,一盏茶过后阵中已渐渐陷入混乱,各处不能相连相助。

      眼见再过片刻阵将被八人切成数块互相隔绝,突然半空中一个清亮的声音朗声道,“左一角化卧龙之形,右一角展开成卷蛇行,东方化飞翼为盾牌,西方化凤尾为虎爪,北星坐镇中原,南星零碎散沙,中心分四大皆空外遁,半角出灵矢射敌!”

      柳闻本在南方,突然听到此言,接着对手纷纷散开到各路,情知对方要南边避开自己的攻势。他对这种种变化都曾在建始山庄有耳闻,但当时全心放在练武,并未能深一部研究奇门遁甲之深奥。他一听那声音的指挥就知不妙,大声道,“速撤阵回雁队!我来押后。”接着马上翻过数十人头顶直取那化成羽箭的半角-因为若论伤人的速度,那半角绝对是最快最狠的!

      幸亏阵中人放应耽搁了片刻,柳闻又裁住了半角灵矢,七人便乘机脱阵而出,各自只受了一些皮肉轻伤。

      柳闻听到己方众人已出,从怀中摸出十多枚银针用那‘万点寒光’的手法发出,立刻打瞎了数十颗眼睛。这群人凶悍无比,竟然不顾己身安危照样轮兵器向他砍去。不过眼睛初瞎,准头有失,已被他从缝中闪出。

      他在空中调好气息,落下时已看到阵前站着一个青衫少女。

      少女约摸二十岁左右,长发用一只青铜环从中间挽起,面貌清雅可人,神色淡定从容。

      少女微微欠身,“这位阁下真是好身手。”

      柳闻一直未能肯定她的身份,忽然看到她背后的剑似乎刻有青色雪花,当下再无迟疑。

      “原来是风小姐。”

      《武林名人榜》上排行第三的新人:武林圣地潮雪普舒寺的下一代主人:风传月。

      “这一战,无论单人比阵,由我接下。”

      韩家众人也惊喜交集,他们本已一败涂地,突然凭空落下个救星,还是武林圣地的传人。风传月倩影在江湖中出现不到一年,侠名已经远播。同时,她的端雅,她的出尘,她的公平处事,为她在《武林名人榜》上创下那句‘青丝剑下无冤魂’的描述。据说她剑气催动时会发出青色光芒,加上剑尖颤动时隐隐有雪花之形,故有‘传月携青雪,乃新年不可多得佳人美景’之说。

      柳闻不动声色,指着自己左袖上的一道细微裂痕道,“若论胜负,这一战我已输。今日我等暂时先告退。”

      风传月见他居然对自己的战约不理睬,一双美目盯着他道,“这位不肯露面,难道连剑都不愿露吗?”随即觉得自己此言似乎过分了些,随即和气道,“传月只希望此间打斗能得平息,阁下如此一走,双方如何交待?”

      柳闻心里暗笑,“小姐好意我心领了。我等绝无一走了之之意。我曾以三日为限。。。明日便是第三日,他们若还不交出韩琰,我们是不会走的。” 言毕手一挥,众人一阵风般离开百鹤塔。

      韩家本欲追赶,风传月轻摇首道,“他们会再来的。” 边言边从背上取出那把青丝剑,心里暗叹。

      那是一种高手遇到对手却未能尽力一试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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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晚间众人聚集时他无语。

      沈幽身为年龄最大,当下早已替他照看了各人伤势。黄松正和古赫在一旁议论阵法的种种变化。罗禅夏典在猜测风传月的来意武功。其余众人也纷纷低于私论。

      柳文站起来。

      “我出去走走。”

      众人当刻站起相送,知道他每次遇到什么难题时都会自己独去半夜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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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鹤塔前。半夜。

      他一人立在塔前。每逢夜静人稀时他就会被勾起许多心事。如今不但季龙城外是个僵局,这里也因风传月的来临变成了僵局。

      想到此处忽听到附近脚步声。

      回头,只见风传月一身闲装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他并未带着面罩,两人一照面都吃了一惊。

      风传月深夜出来散步,居然没有带着佩剑青丝。此刻看到他,低声道,“原来是你。”

      柳闻点头道,“嗯。风小姐半夜也有闲情出来赏月。”

      风传月好奇的看着他,“大敌在前,公子为何独自出走?”

      “也许,只有在黑夜里才能去面对一些白天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她会意地点点头了。这人说神秘也够神秘的,可说出来的话也有如此坦白的时候。

      “原来如此。”她温和地笑了,“既然遇见,就是缘份。公子可愿同传月一起游此百鹤塔?” 她言语清爽,让人听着甚是舒畅。

      柳闻报以一笑,“小姐盛意,闻自然愿意。”

      若有旁人听到他俩人此时对话,肯定会以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少女含羞邀心上人去游塔,而少年则受宠若惊,欣然答应。

      更难想到的是,这两人根本谈不上认识或有交情。白天里他们还是对敌的立场呢。

      两人皆有上乘轻功,一层层的从塔中台阶往上走都是悄然无声。塔里空空荡荡,除了昔日的几尊佛像桌椅几乎看不到什么。昔日辉煌,早已是过眼烟雾。

      百鹤塔共九层,待两人登九层时正好看到明月高照。

      风传月看着四周的屋顶叹道,“当今天下混乱,公子知道吗?”

      柳闻扶着栏杆,过了一会道,“小姐是在责怪闻吗?”

      “人各有苦衷各有立场,本非他人可勉强。公子若要继续作战,传月的剑随时都渴望指教。”

      柳闻平和一笑,“小姐误会了。闻并非不愿与高人过招,只是闻之剑与小姐之剑有异。闻之剑若出柄,必饮血方归。”

      她转过头良久不语。忽然一笑,“如此良夜,传月本不应提煞风景之事。公子以前来过百鹤塔吗?”

      “这是第一次。”

      “那公子何以会点名选择此地?”

      他从怀中摸出那块丝帕在月光下展开。月光把丝帕衬得更显透明,一行行字清楚地展露无遗。

      风传月只见字体潇洒流动,缠绵的诗词句句铭心。诗旁还有一幅画,正是那百鹤塔。只是塔身雪百圣洁,周围还有无数支白鹤围着飞翔。

      “像不像?”

      她正欲回答,两人已同时听到里殿传来声音。接着一老僧居然慢慢吞吞的从殿角走出来。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同一个疑问:韩家不是早把塔中人赶走了吗?

      老僧见到两人,眼光里闪过一丝感叹,合十行礼。

      柳闻还了一礼道,“深夜打扰,师父勿怪。我们只道寺里已无人。”

      老僧微微一笑,“他们能把别人赶走,可老衲乃此寺主持,不能置此地不顾。不然圆寂后无法向我佛交待。”

      看着眼前两个年轻男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清丽可人,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快二十年后又有一对情侣施主半夜来到本寺塔顶。”

      佛门要求四大皆空,老僧本来应该不高兴的,可此刻他口气中却有更多的无奈与感慨。

      柳闻风传月对望一眼,同时露出笑意。这种事情本无需解释,更何况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柳闻更觉得他话中有话,当下问道,“主持师父可否讲述一下当年之事?”

      老僧想了想道,“这种往事,不提也罢。”

      柳闻走上前一步,“那么,可以告知那两人的名字吗?” 他是铁定了心要找到一些线索。

      老僧不禁回想到十八年前。那时他接任主持不久,百鹤塔也是四周百姓常来奉香拜佛的宝地。加上每年春天百鹤来朝,迎来新一年的吉运。当时寺中有近百位僧侣,好不热闹。他每日在塔中大殿讲课三次,每周还在塔外为那些慕名的百姓讲课。那时塔顶最高的一层供着舍利子,每年只有一天他会在塔顶开早课为群僧讲述当年佛主降临人间的典故。

      为了准备那一天,他不到五更就起床。到得太阳一出,他在殿前聚集寺中众僧,一行人边念经边敲着木鱼一层层的往塔顶走去。可就在他们刚刚走到塔顶上,他们居然看到本来卧佛的宝莲玉床上躺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佛像早被两人踢到一旁的地上。。。

      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他身后众僧早已停止敲木鱼诵经,个个面红耳赤。见此情景,他大怒之下,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们。。。你们。。。此乃佛门圣地。。。”

      那少女的“啊!”的一声立刻把头埋在男的怀里。男的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尴尬无比的众僧。“我跟琰妹来塔顶赏景,你们这群和尚居然这么扫兴。” 说毕整理一下衣服拍拍少女的背柔声道,“别理他们,我们走吧。”

      他当时气得快疯了,也顾不上什么主持形象一步跨出拦住出路。“两位施主玷污佛门圣地,此乃重罪,不可一走了之。必须先向佛行礼赔罪。。。” 他心想这也算最轻的惩罚了。那少女一惊道,“泰哥,怎么办?” 少年“哼!”了一声道,“那好啊,你们打扰我们雅兴,该不该先向我们磕头赔罪?”这下犯了众怒,群僧就要围上来擒住两人,那少年从床底下抓出一剑一扬喝道,“让开!”

      他也会一些功夫,当下使出擒拿手去夺剑,那少年出手灵活,几下都被他轻巧的躲过。这时众僧已围住那少女。少女武功不弱,可衣衫不整,又受惊不小,一时吓得六神无主。少年武功虽也非有多深厚,但仗着有利剑在手,众僧皆不敢近身。他忽然听到少女的惊叫,马上舞剑逼开众僧上前把她拉起。忽见眼前那主持又追上来道,“两位施主务须留下在此悔过。”

      少年冷冷一笑,“你们冒犯我琰妹,还想留下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从案上取过藏舍利子的宝盒,轮剑几下就把盒子砍成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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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想到此处,长叹一声。从那天起百鹤塔再无那镇寺之宝舍利子,几年后也再无白鹤来塔前聚会。衰落从那天开始,至今未停。

      “老衲不知他们来历。只知那女子名字中有一个琰字,男子名字中有一个泰字。”

      柳闻满意地向他一笑示谢。“我们在此打扰太久,这就告罪别过。”

      老僧摇头苦笑。现在他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居然就自己走了。这两人岁数和当年那两人一样,可这少女神态高雅,无丝毫不安或害羞之色,而这少年也言语得体,出口彬彬有礼。

      出得塔门,风传月忽然悠悠道,“公子那块手帕可否送给传月?”

      别人听到她此言都要道她脑袋有问题。这明明是人家的家传之遗物,哪能随便送人?

      可柳闻眼中也神秘的一笑,“小姐请收下。”

      风传月接过手帕放到衣袖里。

      “公子明天还要再战吗?”

      “当然。”

      “传月想告诉公子,那‘寒星阵’一旦威力展开,公子等人武功再强,也很难幸免。创此阵的人就是因为本身武功不高,所以才挖空心思要制服那些武功高强之辈。”

      柳闻也和气地道,“闻也想告诉小姐:明日‘寒星阵’若不破,闻愿自投到韩家麾下,任其宰割。到时刀剑无眼,小姐也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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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

      风传月来到门外,却并不掀起门帘。

      “师父。”

      门里人“嗯”了一声。

      “师父,传月今晚遇到了那个人。他留下了他的手帕。” 说着运力把手帕平平的推出,正好落在门内那人跟前。

      那人望着手帕叹了口气。

      “传月,你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请说。”

      “明日一战结束后,无论结果,你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风传月没想到一向洒脱的师父也会说出这种话。“可是,那个人是不会停下的!我若不在,韩家危矣。。。”

      那人摇头道,“你本就跟韩家没有关系。你不必为了我而去替他们出头。再说,我也不是你师父。。。我哪有那资格?普舒寺才是你师门。我不过看你冰雪聪明,才一时心动教你阵法变化等等。”

      “难道‘寒星阵’还档不住他们吗?师父以将阵中奥妙尽数传与我,我实在看不出哪处有破绽。再说,他们不懂阵法,一时半刻哪能一举击破?”

      那人再一次爱怜的摇头道,“阵或许无破绽-可人呢?你不要奢望太多了。。。”

      风传月心里一阵不祥,“那么师父跟我一起走。”

      那人笑笑,“我躲了一辈子,也烦了。自己种下的因,也该自己去面对果。韩家没有人是无辜的,我又何尝例外?上一辈的纠缠太久太乱,也是结束的时候了。这就是命,你不必再费心了。答应我。”

      “我答应。” 这是她出江湖以来最难过最无奈的承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风传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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