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8、天凤帝君 ...

  •   云簪听说莫兰兰来了,传召她进宫说话。
      莫兰兰被楚天机叮嘱过不能乱讲话,应付几句,汇报了南蜀近来状况。

      从云簪处离开后,莫兰兰去寻楚天机,他在喝药,拿起药碗嗅了嗅残渣,大吃一惊:“师兄,你怎么在吃这种药?不要命了!”

      楚天机觉得她聒噪,皱眉道:“我曾受过药血之力,服用过生克蛊、被翡翠咬过,可承受的药力比普通人强百倍有余。”

      好似在说他一人就可抵百人之力。

      莫兰兰明白他潜在意思,自责又紧迫:“我责怪你拿活人炼蛊,你就拿自己炼蛊?你是蛊王,不知道此事结果?”

      “正因为我是蛊王,我才知道何种药力可以炼制成功,”活下来的几率更高。

      莫兰兰看他一脸从容坚定,急到发怒:“即使给你练成药蛊又怎样?金蝉圣蛊成熟之际,就是你丧命之时。是药三分毒,何况以自身骨血析毒释药。
      黑晶骨尸是最好的例子。不行,我要告诉陛下。”

      “不准去。”楚天机沉声呵道。

      莫兰兰阻了脚步,转身上前,坚声发问:“你想死!你想用自己的死成全陛下,朝臣、天下人!这才是你想要的结果。
      去岁年初,我离京时察觉你不对劲。你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陛下不会光明正大娶你入宫。
      以前我不懂,东都一趟,算是真正看明白了。他们忌惮你,却又舍不下你。因为,你姓楚,你是楚天机,护国将军的儿子。”

      楚天机哑然,良久才道:“我说了,我是南蜀蛊王,有把握活下来。”拧紧眉宇,缓了口气,“要么,留下帮我炼蛊;要么,回你的南蜀,当什么都不知道。”

      莫兰兰被气到无语。
      “若不是看在师父面上,我才懒得管你。”气愤离宫,出了宫门又很懊恼,“当真是吃人的宫廷。不怪乎师父临死前叮嘱我,日后要帮着照顾师兄。
      当年,我只当是笑话,如今看来,这地方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她临时找个借口,暂居楚国公府,私下里还是帮楚天机炼制金蝉圣蛊。不同于前朝宦官梵阳的炼制手法,改用以蛊炼蛊之法——蛊亦有生机,提取蛊虫中的生机,催养新的金蝉圣蛊。

      -
      云簪是四月初头有了强烈痛感。

      常安喜和史芜早有准备,并不慌乱。两人一里一外,辅助陛下生产。
      胎儿离足月差一月,距常安喜说得早点催产也才过半个多月。两人这会没什么好争执,一心一意帮陛下把孩子生下来。

      楚天机站在产房外焦急等待,至史芜出来都没听到婴儿哭声,急问:“陛下如何?孩子怎样?”

      “陛下昏过去了,用九转丹养着。孩子们平安,只是不足月,气力不足,哭声无力,外间听不到。”

      “我可能入内守着她?”楚天机得了史芜同意,疾步入内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刺鼻腔,瞬间引得他心生愧疚、自责、怜惜——
      云簪说得对,当初他知道怀得是双胎,对母体不仅身体负担大还危险,早已自责许久。

      “陛下?”楚天机接过雅风手里的热巾,轻轻为云簪擦去耳边薄汗。

      淮南和淮叶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来到榻边:“国公,可要看看皇女们?”

      楚天机愣了下,犹记得常安喜说陛下怀得是双胎,且是龙凤胎。
      心里有疑惑,也不表现出来,只侧头看两只小婴儿,小小的衾被包裹比猫还小的两张脸,皱皱巴巴,怪丑的。

      “好小!”

      淮南和淮叶宽容慈爱地笑了笑。
      淮叶低声道:“孩子未足月,为了好生产,常医正和史芜先生一直控制陛下饮食,是以孩子不似别家般大。”

      史芜换了衣衫进殿,接话道:“小点无碍,养养会长大。我再为陛下诊脉。”
      楚天机让开位置,她探手诊脉后拧了眉,“今夜我先看着吧。明日换医正来守着陛下。我和他轮值。”

      楚天机见她神情严肃,急问:“可是有何不妥?”

      史芜摇头:“脉象虚浮,应是体内伤口愈合过慢,气血不足之症。以防万一,需要人守在榻旁,观察她的情况。”

      楚天机颔首:“前半夜由先生守着,后半夜我来守。常医正忙一天,就排在明日早上,可行?”

      史芜听着,觉得国公很体谅人。又与常安喜交换意见,彼此都同意国公的安排。

      晚间,史芜瞧楚天机不走,诧异道:“国公不去休息?”

      楚天机掖好云簪的被角:“不了。我想守着她。毕竟,看一天少一天。”

      史芜心生惭愧,说来,楚天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却在入宫时为了陛下防备他。又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不解问:“国公何意?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

      楚天机微顿,瞬间想起白日里的疑问,侧眸睨她:“我记得常医正说,陛下怀得是龙凤胎。”

      史芜想他定是已经知道产房里的秘密,迎着幽幽烛火,正要解释,云簪已醒转,忙上前询问:“陛下,感觉如何?”

      “嗯,难受!”云簪暗暗吸口气,借着楚天机的力量起来喝水,望入他心疼的眼神,绽抹苍白的笑,“是龙凤胎。”
      她等着楚天机问,又不见他出声,不由叹气,“你总是这样。为何不问?”

      楚天机撇开脸,缓缓道:“你是女帝,所做一切皆是为皇权、大庆,问与不问,并不会改变结果。”
      ——就像凤君之说。

      “西六府战事后,为何不接护国军虎符?”云簪见着她们退下,倚着他轻声问,“若你接了多好。”
      ——那样就不觉得亏欠太多了。欺负他,仿佛成了习惯。

      楚天机想起天机山之行,扯抹苍凉的笑:“倘若接了,便再无同你的可能。当然,不接,也改变不了什么。”

      云簪撑着难受的身体坐直,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你怪我,应该的。这是我欠你的。从小到大,总是我欠你得多。”

      “事以自此,你我之间,何谈欠字。
      皇子和皇女会引得朝中分党拥趸,同为皇女,‘她们’能和睦长大,不被旁人利用、离间,”只因这是大庆是庆宫。
      楚天机说出她未来得及解释的原因。

      云簪感激地笑望着,贴上他心口,听着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感性道:“有时候,我也觉得好累,总想抓住些什么。
      天机,原谅我……一切。”

      “好。”楚天机又是一个字。自从进宫以来,他的话越来越少,便是从前剑拔弩张的铿锵情绪都收敛消失。
      以至于云簪忽略——他从来不是个软骨头、好难捏的性子。

      云簪的月子时间比常人长一倍有余,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在朝堂露面,这下子别说闲言碎语,连孙公、清雅都急了,就是东方川和北府军统帅楚真一都发了奏报入京。

      东方川的奏报也就罢了,皆是关心问候之语。

      楚真一的奏折和信函一起在朝堂出现,奏本乃是官民春耕事宜,而私人信笺却让朝中一片哗然,矛头直指楚国公。

      “护国军西征取胜,国公未接受虎符,陛下就将护国军改成铁甲军,防国公至此,实无道理。
      某听闻国公在朝中孤立无援,被迫入宫为侍,且屡遭奸人流言诽谤,实替国公不值。
      家臣楚真一及父亲,蒙护国将军楚甲子相救,愿效仿先贤,后世子孙忠于楚氏。
      国公,旦有令下,真一定领兵南下,铲除奸佞小人,为国公正名。”

      朝臣传阅信函,纷纷要求女帝出月子开大朝会,讨论楚氏家臣领兵意图谋反的问题。

      云簪在月子里的最后几天收到御史台一系列奏本,希望削楚天机国公爵,召他入宫为侍或遣返南蜀为民,防他借皇嗣之父君名义做大,危及皇权。
      她把奏本全扔在地上,气得脸色铁青,腰腹作疼,强忍道:“朕还没说话呢,他们倒是一个个替朕着急。来人,传宁栾。”又问雅风,“国公去哪了?近来,怎么很少看到他?”

      “回陛下,国公出宫回府了。”雅风轻声道,“国公近来经常出宫。”

      云簪挥退她,招了甲七,向他询问楚天机近来动向。

      甲七跪首道:“自从莫兰府君入国公府以来,国公府经常采购虫药之物,且南蜀司马运不少药坛入都。”

      “可查到她在做什么?”

      甲七摇头:“自陛下生产前后,国公在宫里一直服用汤药。不久前,莫兰府君为此同国公争吵,负气离宫。至于所谈内容,属下未能探听周全,似乎有关‘金蝉圣蛊’。”

      云簪微愣,敛起眉宇。金蝉圣蛊是圣药,也是害人之物。
      沉思了好一会,至宁栾来,不及他行礼,她已道:“楚真一的信函是怎么回事?”

      宁栾:“回陛下,信笺已被孙公取走。他交托臣代为核实详查。”

      闻言,云簪先松口气,总算没有白提拔这些人。
      “结果呢?”

      宁栾:“臣已派人前往北府,当面同楚真一将军核实信件内容。此外,刑部以信笺笔墨、纸张,奏本入京流程等入手,核实信件的确凿来处。”

      云簪放松下来:“不错。信与奏本一起出现在六部,本不寻常。楚真一是朕提拔的北府将军,岂是这么笨的人。
      朕与楚真一接触,他可能为楚国公出头,断然不会无召领兵南下,为楚国公引祸。此举大逆不道,不是他会做的事。你务必核查清楚,朕绝不允旁人伤害国公。”

      宁栾微微提眉,极快打量云簪一眼。
      ——若伤害国公得是陛下呢?
      “臣另有要事报于陛下。”

      云簪等他说明。

      宁栾伏跪道:“国公在炼药,一种长生药蛊。”

      倘若一个人说楚天机在炼制金蝉圣蛊,可能是谣言。
      若宁栾也这样说,楚天机八九不离十在炼制药蛊。

      云簪的黑眸划过流光,体内的药蛊源于母皇体内的金蝉圣蛊和父亲体内的情蛊结合——诞下的子蛊,功效无法与母蛊媲美,寿数也短。失了药蛊之力,很多时候她都感觉体乏心累……若楚天机炼制成功,给谁服用?

      “你为何知道此事?”云簪再问。

      宁栾头磕在地:“臣有罪!年前有死刑犯临期受刑,经国公大人劝说,十人被国公府带走。此事是臣无视纲纪法度在先,臣愿领罚。
      但那些人皆死在国公府,药蛊没能炼制成功,臣曾想再为国公提供……”

      “混账!”云簪大呵,气得拂掉茶盏,“宁栾,身为刑部尚书,你怎敢行此违法之事?”

      宁栾头也不敢抬:“宁栾死罪。刑部没有这般多的死囚。国公炼药之术未停,臣恐他私下以无辜者炼药,是以告知陛下——早作打算。”

      云簪眼神复杂地看着宁栾,第一反应是楚天机疯了,第二反应是他为谁炼蛊,第三反应……要不杀了宁栾。
      一瞬间,千头万绪如电流过,野心和欲望像是猛兽出匣。她想要金蝉圣蛊,母皇年过四十,一如青春少女,谁人不想?
      她近来都不敢照镜子,生了皇女后脸上长了斑纹……容貌变丑、身材走样 ,即便她是女帝,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千头万绪之下,她握拳道:“朕已知晓此事,后日大朝会,朕不想听到朝臣再议论楚真一的信函。国公炼蛊之事,不可外传。”

      “喏。”宁栾行礼后出殿,立在阳光下大松口气,一直以来担忧的问题解决了,也预防了国公将此事再恶化的可能。

      云簪又命甲七夜探国公府,详查楚天机炼制金蝉圣蛊的确切证据。
      她来回思考时,楚天机从宫外回来。

      云簪疾步上前,拉着他,嗅到一股浓浓的腥臭药味,脸色瞬间沉落:“你去做什么了?”

      楚天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从她漆黑深邃的眼里看到防备和惊疑,有瞬间心凉,又自嘲般笑了声:“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听说宁栾入宫。”楚天机牛头不对马尾来句,“他是刑部尚书,私自调用囚犯,压力很大吧。”

      “你知道他为人,还找他做事?你没人可用?”云簪驳了句。

      楚天机眨巴眼,笑容真诚三分:“你不生气?”

      “我不明白,为何要拿活人炼蛊,这同造成南蜀内乱的蛊人王祁庚有什么区别?”云簪还是怀疑地看着他,“你忘记南蜀府君,银花姨是怎么中的毒?”

      楚天机垂落眼神,长长的睫羽遮掩眸中嫣红,衬得眼底愈发清浅。
      “我没忘,也没有再拿活人炼蛊。莫兰兰找到新的方法炼制金蝉圣蛊,以蛊炼蛊之法,不伤他人。陛下可能放心?”

      云簪轻松口气,让他再三保证不拿活人炼蛊才作罢。
      又道:“楚真一的信函是怎么回事?为何私人信件会上朝堂?”

      “这是宁栾该做的事。”楚天机坐下喝口茶,扬眸看去,“若我说,楚真一从未写过信函,陛下信吗?”

      云簪:“朕信。”

      “那就足够了。”楚天机笑笑,忽然侧了下头,强压涌上的气血,“我先去洗漱,再去看看两只小不点。”

      不及云簪回复,他夺路出殿。云簪是何许人,皱眉望着殿门,心里明白——楚天机有事隐瞒,极有可能是关于炼蛊之法。

      当夜,甲七从国公府回来,只道:“未曾拿活人炼蛊,但是有不少虫坛,像是养蜂人饲养蜜蜂。”

      云簪:“这么说,他没有骗朕。那便好。”若是方法得当,朕倒是希望他炼制成功。
      因着这份私心,云簪再不过问楚天机炼蛊之事,又同宁栾通了气。

      四月大朝会,楚天机再不肯上朝,只待在栖凤宫陪伴两只小不点。

      云簪听着朝臣讨论楚真一信函之事,紧接着被宁栾、青虞压下去,孙公也用它事遮掩,重臣皆有默契不谈及此事。

      赵长安倒是为他儿子争取了下。

      云簪只道:“先令赵公子在西行宫住着便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位皇女逐渐长开长大。虽然,她们依旧是小小两只,却非常健康。

      云簪变得忙碌,不再整天围着孩子,对楚天机也少三分关注,直至七月乞巧节这夜。

      宫里举办了乞巧祈福的活动。
      云簪等楚天机来团聚,却迟迟不见他来,气得找去栖凤宫。

      “师兄,你怎么样?”莫兰兰端来热盆,拧了毛巾给楚天机,“再下去,你身体会亏空至死。不能再服药了。”

      “无妨。”楚天机苍白张脸,抹去唇角的黑色血迹,“我能感觉道它已经快要成型,只要再多一些养分。”

      “你这是何苦?陛下明明身体很好,根本不需要金蝉圣蛊。”

      楚天机侧头一撇,又是一大口毒血涌出来。他看向手腕经脉,漆黑一条线蔓延向肩颈,已经是毒入心脉。

      莫兰兰弯身抚住楚天机,为他拍背排血。

      云簪便是这时候入了殿,瞧见两人亲密模样,大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莫兰兰气愤转头,正要说明,被楚天机一把扯住手腕,跌坐进他怀里。
      “师兄!”你要害死我?

      楚天机偷偷抹掉唇角的血迹,露了笑容朝向云簪:“陛下,你不是同宫人过乞巧,怎么来了?”

      云簪没见过楚天机这么没脸没皮,被抓现行还如此放肆。
      “你——楚天机,你什么意思?”目光蕴起杀意,直射莫兰兰。

      “陛下,不是你想那样。”莫兰兰一把推开楚天机跳起,犹记得仙王茵儿的下场,“我——”
      听到楚天机虚弱的求声“把东西带走,别让她看出来。求你,师妹!”

      “滚!”云簪见两人还在当面亲密,顿时醋意爆发,大发雷霆,“来人——”

      “别,我和师兄什么都没有发生。”莫兰兰赶紧喊,又假装跌了一跤,捡起擦血的布巾塞入怀,躬身弯腰跑出殿。临去前的胆怯狗腿模样,委实不像有奸/情。

      云簪让人退下,走到楚天机面前,一把钳住他的下颚,迫他抬起脸:“楚天机,朕要听你解释。”

      楚天机只是笑,一撇下颚,挣脱她的手,起身看向偌大的殿宇。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好一座囚笼。轩辕云簪,这庆宫囚着你,你却想把我拉入地狱,与你一起享受这份无期徒刑。”

      云簪愕然看着他:“你发什么疯?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做梦。你不解释,朕就杀了莫兰兰!”

      “哈哈哈哈——”楚天机大笑,“宫里这么多女人,各个与我有过接触,你都要杀了她们吗?”

      “……”云簪好似第一次认识他,既莫名其妙又气愤难看,“你也滚!”

      楚天机“呵”了声,转身就出门,听着身后喊“站住”,又失笑着停下,“你说!”

      云簪却不知道说什么,为折服楚天机已经用尽手段办法,至现在,她也累了。
      “母皇对不起你。我轩辕云簪也对你不起,但是,楚天机,你姓楚!”

      “你姓轩辕氏!”楚天机凶狠地转身,沉声道,“就要为轩辕氏——永远坐在这皇位上,囚困一生吗?”

      云簪张口无声,竟是无言以对。
      “——母皇说过,如若女帝不是朕,朕必死无疑。”

      “呵!是!你是轩辕云簪啊。千年帝姓的轩辕家后人,怎能不为帝!”楚天机呵笑了声,跌跌撞撞出门。

      云簪又喊:“站住。朕在这,你就要在这!”

      楚天机低首嗤笑了声,转身回殿,穿过云簪入了内殿,一气呵成之下关上房门。

      云簪看着那紧闭的门扉,气红了眼。
      本是请他一起去看星河、赏宫灯,不成想弄成这样。

      这一日过后,两日好久没见过面,虽住在庆宫,听到彼此消息皆是看望皇女时听宫人提起几句。
      云簪想把命名权给楚天机,楚天机却从来没提过要给皇女取名。

      一直到皇女百日宴上,云簪才正式公布皇女们的名字:轩辕楚初、轩辕楚心,以此向楚天机表明歉意和心意。

      楚天机听到皇女名字时,抹着唇角的血,露出抹苍白的笑。
      “她的心是真的,她的手段也是真的,只是这些非我所要。”

      掌宫淮叶和淮南一直担忧陛下和国公关系,前来找楚天机说和,这才发现他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云簪得知消息后有一瞬间懵圈,提裙奔去栖凤宫。
      入内殿时,她正见楚天机靠在床柱上笑望而来,云簪近前,他垂落了手,一声未出闭上眼。

      “楚天机?”云簪不明状况轻喊,见他无应,才惊慌失措大声,“太医,传太医!快!”

      不等太医到来,云簪尝试割腕取血,被乱雪阻止。

      乱雪:“陛下,你已经没药血了,不可自伤啊。”

      云簪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被乱雪搀扶住。她惊慌惧怕,一句话都说不出。

      ……

      常安喜疾步入殿,撸起楚天机的衣袖,惊地手都在发颤:“国公?”探上楚天机鼻前,竟毫无气息,跪下道,“陛下,国公脉象气息全无,已经……去了。”

      云簪张了口,却说不出话。她借着乱雪的力量,绕过常安喜,看向楚天机的漆黑手腕。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扑过去撕开他的衣领——
      不仅手臂上的经脉漆黑,连肉里的骨头都泛着黑亮的紫色,胸膛上更是淤血的青黑色。

      “怎么会这样,他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中毒?”云簪睁大眼,疯般嘶吼,“常安喜,这是怎么回事?”
      瞬间,心痛像是迟到的钥匙,打开云簪内心的大门。她渴望爱、被深爱,却在这刹那,绝望地失去——

      伤心至此,气血上涌,她喷出口心头血,听着声声“陛下”,两耳嗡鸣,直接晕死。

      “陛下——”常安喜接住她,掐人中试图唤醒云簪。

      正是这时,宫人来报:“莫兰府君在殿外求见。”

      云簪幽幽转醒,召人入殿,有气无力地问她:“你穿得是什么?”

      莫兰兰睁着赤红的眼睛,挂着两滴泪珠:“陛下,这是南蜀人的丧服。”径直走到楚天机床头,从他腰间取出支细竹枝,拔出塞子后引出青环。

      青环在楚天机身上游走,从掰开的口里爬进去。

      “你干什么?”云簪扑来阻止,被莫兰兰挡下,“他都这样了,你要做什么?”

      “陛下要做什么才对!实话同陛下说吧。师兄喝了你的药血,一直觉得亏欠你。他以自身炼药蛊,服用各种珍奇毒药,以透析药性,炼成金蝉圣蛊。如今,圣蛊已成,师兄却……”
      莫兰兰转身接住游出来的青环,从它口中挖出枚金色虫卵。轻轻擦拭干净,将虫卵放入冰盒,递到木然的云簪面前,“这就是师兄拿命炼成的金蝉圣蛊。
      陛下,你伤了心脉,快服下吧。”

      “给他!”云簪摇头后退了半步,痴痴地看向榻上毫无动静的男人,低喃着,“给他。”

      “没用了。”莫兰兰绝情道,“是药三分毒,毒性已经入师兄骨髓心脉,圣蛊成熟时,药性最强,毒性也最强。若陛下见过祁庚炼药的黑晶骨尸,就会知道,师兄此时的身骨如黑晶骨尸无二,漆黑无比、且含剧毒。”

      云簪宛若行尸走肉般立着,入耳的声音像是一支支利箭插在心上。
      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为什么贪心得想要金蝉圣蛊?倘若多问一句——

      莫兰兰把冰盒放下,行礼离开。
      她答应师兄的事已经完成,再无必要留在庆宫。祖先说得对,南蜀人不应该出南蜀,世外人的欲望脏得很。

      云簪屏退所有人,孤坐在楚天机的床榻前。

      “为什么?”不断呢喃三字,眼泪肆意流淌,“倘若那天我没同你斗气,是不是就能发现你在拿自己炼蛊?”
      “我明明知道你在炼蛊,却以为是莫兰兰在炼得那种,为何不多问一句?”
      “楚天机,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我不囚着你了,我放你走,只要你醒来……”
      “呜呜……楚天机……呜呜……啊——”
      ……

      前面还在举办皇女们的百日宴,后宫里却已经风云巨变。
      清雅和孙公得知后宫生变,赶紧入了内廷。
      两人到栖凤宫外,清雅先入了殿:“陛下——”

      云簪失态地看着她,被清雅拥入怀:“清雅,我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我错了……呜呜……我一直喊他,可他就是不醒……呜呜……”

      清雅陪着她落泪,这时候的云簪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只是人间普通一女子。她抚着她的背,望向榻上再无动静的楚国公,试图劝慰,却毫无有力的语言。
      最后,她道:“陛下,一切都会过去,朝臣们在等着你,皇女们也在等着你。”

      云簪无力地靠在她身上,什么都不想管了,只默默地淌着泪。

      淮南和淮叶抱着身穿花衣裳的皇女们过来,齐齐跪在她面前:“陛下,看看皇女们吧。她们已经哭了许久,怎么哄都不停。”

      “哇哇——”

      云簪被哭声惊过神,有了力气爬起来,起身时踢到那只冰盒。
      她捡起来后取出金色虫蛊,站在两位皇女面前,经过辨认后她抱过轩辕楚心,将金蝉圣蛊喂给她。

      淮南紧张道:“陛下,这是——”

      “她父亲送她的百日礼物。”云簪应了句,紧紧地抱着孩子。

      说来奇怪,本在嚎哭的皇女慢慢地止住哭声,低低地笑起来,小手抚在云簪的脸颊,似在安慰她。

      轩辕楚初感应到妹妹的心情,跟着不哭了。
      他咿咿呀呀伸着小手,似乎也想摸什么。

      云簪握住那只柔嫩的小手,什么都不说,一手抱一个来到榻边。
      “楚天机,你真狠心,用这种倔强的方式离开朕。呵,朕不会放你走,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朕会把你葬在栖凤宫,永远陪着朕,直至我死!”

      云簪抱着轩辕楚心走出栖凤宫,正见六部大臣、孙公跪在殿外,压下心头酸楚:“传朕令,楚国公为大庆解东都摩尔狼族祸乱、西征六府、平雪草城乱,骁勇善战、宽厚忠孝,敕封为大庆凤君,谥号:天凤帝君,得藏——”

      迎着孙公悲悯的眼神,云簪怎么都说不出将楚天机下葬的话。
      “——入皇陵!”
      眼泪刷地冲出来,落在轩辕楚心的白色衣襟上,溅开一朵水花。云簪强咽下哽塞,硬撑着道:“即日起,敕封轩辕楚心为皇太女,入主东宫。”

      在场朝臣纷纷行跪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凤帝君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簪听着这些呐喊,遥望昏黑的天际,竟是一声都发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抱着太女,直直向后倒去。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下一本:《穿书美业在古代养夫日常》求收藏:傲娇宰辅和他会换脸的娇妻日常。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