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2（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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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的反抗军最近捡到了一个人。
这个穿着残破战甲的人在被他们发现后，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反抗军首领那里。
不是因为陷入昏迷的那个人有多特殊，而是他身上那身来历不明的氪石战甲。
上面有不少氪石疑似被使用过，已经没有能量存在，但好在还是能在边边角角割下几块能用的氪石。
在这个相当特殊的时期，每一块氪石都显得无比珍贵。
而当反抗军首领韦恩——布鲁斯·韦恩，这个世界已经被曝光身份的蝙蝠侠，看到那身战甲熟悉的做工时，更是将这个青年的存在一瞒再瞒，哪怕是对反抗军内部也是如此。
…
青年在清醒过来后，就坐在手术台上发呆。
他看上去糟透了。
他很少说话，也很少移动，只有韦恩问他，他才会说上几个字。
“这身战甲是卢瑟给你的？”
“…嗯。”他慢吞吞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像是棵蘑菇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发呆。
“其他世界的卢瑟？”韦恩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又难得耐心地问了一遍。
“……嗯。”他低着头，撕开身上一道伤口的结痂，盯着鲜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韦恩见过太多像他这样的人了，即便在艾尔——卡尔·艾尔的暴政开始前，也有不少人在哥谭的阴影中绝望地溺死。
他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识。
但不知道为什么，韦恩总是觉得他对青年有种诡异的亲近感。
就好像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早已相识。
…
在黑发蓝眼的青年下意识暴露出一些对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无比熟悉的小细节后，韦恩虽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但也的确有所猜测。
他开始尝试在一些并不重要的会议带上青年，在战斗的间隙不动声色地让青年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
他的所作所为还算小有成效，青年从仿佛没有灵魂存在的人偶逐渐变得像人了一些，回答他的问题时也不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伊洛斯。”青年在他问他的名字时声音沙哑地开口，“伊洛斯，没有姓。”
韦恩看着像是一只被雨淋成毛球的猫的青年，看着他黑色发丝下湿漉漉的蓝眼睛，心头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就像…迪克曾经开过的玩笑那样，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是会被蝙蝠侠抓走，被布鲁斯韦恩收养的。
他为这个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伊洛斯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一样警惕地抬头。
“不姓韦恩也没有姓韦恩的打算。”难以置信，这是青年来到反抗军基地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忍了忍，没太能忍住，唇边在不知觉间泄露出几分笑意。
逗猫玩还是蛮有有意思的，韦恩想着，揉了揉青年发顶，像是在揉过那双不存在的、已经耷拉下来的猫耳朵。
伊洛斯瑟缩了一下。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动，甚至无意识地向韦恩手心贴了贴。
…
“今天红头罩会来。”这是反抗军决战的前夕，韦恩从繁忙的战前准备中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来到缩在角落的青年面前，低声问伊洛斯，“要见见他吗？”
“…不。”青年颤抖起来，焦躁地又撕开一道疤痕，即便韦恩这几个月来隐约猜出了些东西，也若有若无地提及了些许红头罩的事情，但这并没有减轻丝毫青年对红头罩这个名字的反应。
“他不是他。”伊洛斯哑着声音对他说，眼泪再次从他眼眶滑落。
他不是他。
而他的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我他已经不在，和我犯下的罪孽。
…
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他要赎罪。
他必须要这么做。
不然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几个月来，青年第一次主动找上了韦恩。
他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韦恩先生。”
“我想要你需要个先锋。”
…
他没去看韦恩复杂的神情，带着那堆他要来的东西走进小小的房间。
墙壁上是一面被油污浸漫的镜子，和一个色调夸张的化妆台。
他打开廉价油彩的盖子，哼着古怪的哥谭小调，一点点将鲜艳的油彩覆盖住自己的整个面部。
“哥谭，哥谭，哥谭…”
白色遮住他面容，徒剩病态苍白的脸孔，空白的余韵。
“它的孩子诞生于此…不洁的雨，罪孽的沼，钢铁的隙…”
黑色浸染他眼角，犹如他眼中的漆黑，从未断绝，亦不曾远去。
“…坟土掩埋，骨头响脆。眼珠腐烂，乌鸦成群…”
血红划过他嘴角，这张脸上再没比这，更亲切，更逼真的东西了。
“…于是它的孩子笑了，哦，我亲爱的母亲…”
身着黑色风衣的丑角迈出了房间。
“我再没比此时更快活的时候啦。”
他站在血红色的天空之下，对着昔日的明日之子嚣张地张开双臂。
他大笑起来。
……
异世界的蝙蝠洞里，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你为什么要杀了你自己？”小伊洛斯看起来既有些害怕，又难掩困惑，“我是说，我就是你啊。”
“那你更该死了，亲爱的。”我回答他，“相信我，我是在帮你。”
我在两个蝙蝠侠的瞪视中无辜地耸耸肩。
“因为你会失去一切。”我低声说，“伊洛斯韦恩注定失去一切。”
“也许你不会…啊，因为你是‘先知’，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我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没忍住笑出了声，“而我最擅长的，就是弑‘神’。”
“准确地来说，是那些自以为是神明，却什么都拯救不了，一无所有的家伙。”
“我不会走上你的老路。”在一阵沉默中，小伊洛斯突然开口，认真地看向我，“我会保护好杰伊和布鲁斯。”
“保护？”我嗤笑一声，“你无法做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反问，“反正…”他故意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肯定不会比你这家伙做的更差。”
…
然后，我在蝙蝠侠面前第十八次将小伊洛斯撂倒在训练室的软垫上。
“‘不会比我做的更差’？”我咧嘴嘲笑他，手里撕开又一支从布鲁斯万能腰带里顺来的棒棒糖。
我本来想要叼烟，但最后还是憋屈地在小杰森面前把烟换成了棒棒糖。
“你…”他脸颊通红，把脸埋在软垫里，闷声抗议“你比我大了好几年！”
“嗯哼，”我不置可否，再次躲开他的偷袭，将他脸朝地按倒，“但这不影响我将你打成一摊小猫猫饼。”
啊，我终于理解了杰森的快乐。
能以训练为名暴揍小崽子，是真的快乐。
不，不是说我愿意接受继续被他暴揍的命运。
布鲁斯对我借机暴揍同位体一事不予置评。
蝙蝠侠似乎也有意让小伊洛斯感受一下世界的险恶。
只有小杰森还没有被蝙蝠们彻底同化，他可能是此时蝙蝠洞里唯一的良心。
他观察着我和小伊洛斯的战斗，在他的注视下，小伊洛斯紧咬牙关，没有轻易认输，再度发起了攻击。
然后不出意料地被我再次漫不经心地放倒。
…
“别走上我的老路，你要知道，神明和丑角只是一线之隔。。”
“你到底失去了什么？”
“…”
“？”
“Everything（所有）.”
…
我面无表情地将眼前紫绿色的丑东西拍晕。
蝙蝠侠显然还没变态到在洗手间安装监视器的程度。
凭借着对蝙蝠洞的熟悉程度，我悄悄制造了一点小混乱，然后溜了出去。
比蝙蝠侠更为经验老道的布鲁斯试图用我身上的氪石控制我，但这对我来说只是又注.射了一支肾上腺素的感觉。
我崩断了身上的氪石镣铐，冲他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哥谭最负盛名的疯子聚集地。
…
时间来不及了，我抬手看看腕表。
这支腕表看上去绝对是我这一身流浪汉打扮中最值钱的玩意儿，完美的机械造型，泛着银色的流光。
它在之前还是一只银色细镯的造型，完全在我手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戒指手环之流中泯然于众，直到我敲了敲其上机关，它才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纳米技术就是方便，我再次感叹了一下。
要知道，在那个世界我和Tony闹翻以后，这是我们之间唯一剩下的纪念物。
说是闹翻，其实也就是他试图“谋杀”我，我反杀，反杀没成功，然后他回归了一个英雄的生活，而我继续在泥沼里翻滚扑腾罢了。
真有够混蛋的不是吗。
…但其实，我曾不止一次，衷心地祝福这位老朋友。
前程似锦，未来坦途。
我们并非同类，却又如此相似，他在阴影中站起，走向我奉行正义，弥补罪过的曾经。
他走向我的过去，我与他分道扬镳，踏入混沌狰狞，无可奈何，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的未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艹蛋。
…
“虽然地狱的存在就是为了恶徒们准备的…”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声音早就没了当初的优雅高傲，反而带上了忍无可忍的意味。
“但不代表我会乐意接收每个垃圾！”身穿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我刚用自己的血画出的法阵上，祂额头青筋直跳，显然对我的忍耐程度到达了极限。
我笑了笑，碾灭了手里从警卫室顺来的廉价香烟，回过头去。
“好久不见，路西法。”
祂连看都没看脚下那个紫绿色的玩意儿，嫌弃地打量我。
“你这身衣服就是对你那张脸的虐待。”祂评价，“如果你下次还想像召唤小精灵那样把我从其他世界扯过来，至少换身我看的顺眼的打扮。”
“欢迎你成为我的时尚顾问，亲爱的。”我挑挑眉，“以及，其他世界？我还以为你会像蘑菇一样在地狱蹲个几百万年…还是说你起了过家家的兴致？”
“顺便，”我在阿卡姆呼啸的警报声中，踢了踢地上紫绿色的玩意儿。
“真的不收一下吗？”我不死心地问祂。
“没门。”祂带着被我这么多年折磨出来的沧桑与心累冷静地拒绝。
“地狱他·妈·的不是你的专属垃圾场，伊洛斯·韦恩。”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2（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