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老之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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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老之术（上）
上回缓缓受伤的事，几人托辞掩饰过去，幸好缓缓也没什么追根究底的精神，只是渐渐与路途走得更为接近。
期末考，22班大获全胜，成为系中第一，路途更被誉为“班级之光”，拿了大笔奖学金，于是同学们强制决议寒假去路途家聚会，敲他一笔，路途深悔太过平易近人，同学们与他闹得惯了，竟推托不得，只好在心中大叫“惨矣”，他们一家，冬季除了二哥与他生活在城市中昏昏欲睡地应付生活，哪个不是伏在洞中不食不动美美冬眠？偏偏又早与他们说过父母兄姐要一同过年，不愿外人打扰，以推托让家在极远之地的李泰与他们一同过年的要求。这下子势必兴师动众，调出冬眠中的家人来作戏。
路途隐身飞至禺稾山，但冬眠中的家人出近百宝也叫不醒，于是自动自发将父母大姐打作一包，搬进二哥的诊所，千冷兴奋不已，在各条巨蛇身上跳来跳去。父亲路之求黑白相间，母亲程慕华赤橙黄绿青篮紫一应俱全，大姐路远除了背脊上一道青痕余处一色的黑。
“遥哥哥你是什么颜色的啊？”晚上，千冷支着下颌眨着眼问路遥，“你现个原型给我看看好不好啊？好不好啊？”千冷扒住路遥的脖子拼命摇晃。
路途邪邪地笑，拽下千冷，在她耳边讲了句话，路遥忽然有了不好预感，他周身温度骤降，睡意气势汹汹袭来，冬眠到底是天性，路遥躺在地上睡着了，一切法术撤去，他现出原型来，身上黄白红蓝四色晶晶亮，旋转缠绕，活似一条巨型糖果。
“哇！遥哥哥最漂亮了！看起来好好吃哦！”
千冷扑闪的大眼睛忽然转到路途身上，“路途哥哥，你是什么颜色啊？”路途倒退两步，主动现出原型来，开什么玩笑，明天同学就来了，若他们一家全睡得人事不醒，只怕报纸上会登出“s城惊现巨蛇，小诊所众人命丧蛇口”之类的耸动标题，然后全家叫人关入动物园，天天被人观赏。路途后颈发寒，任凭千冷处置。
“小姑奶奶，玩够没有啊？”路途身体绞成U型挂在天花板上给千冷当秋千当了一个小时，眼泪都要滴出来了，千不该万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那四个睡得饱足，只有他在此受尽折磨。
千冷不回答，原来是睡着了。路途轻轻滑下来，恢复人身，把千冷抱上床合上门。把家人移到铺了厚厚地毯的客厅地板上，空调温度打到二十五度，估计到了明早，他们就会醒了吧？路途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千冷啪嗒啪嗒跑到客厅，摇着路遥的脖子，“遥哥哥，起床，起床，快起床，千冷饿了！”
路遥醒过来，狠狠地丛路途身上踩过去，关了空调，报告刚刚醒来的父母大姐，路途是如何地不顾他们冬眠的需求，把他们打包从禺稾带到s城，接着抱着满头汗的千冷出门大采购。路途惨叫着醒过来，原来父母大姐未现人身却一齐压在他身上，不怀好意地吐着信子，盯着他看。
路遥走出十步远，听见家中传出乒乒乓乓呜呜哇哇的声音，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小弟啊小弟，你想跟我斗，还早呢！
同学齐聚诊所，见到路之求儒雅沉稳，程慕秋亲切温柔，路远笑颜如花，路遥英俊潇洒，加上温文中带着些跳脱之气的路途，还有那精灵似可爱的小千冷，真似神仙中人。
徐思学顾明媚特特将徐缓缓送至诊所，亲向路家人表示感谢。李泰忽的开口，“这场面怎么跟谈婚论嫁双方见家长似的。”
一阵哄笑，路途缓缓两人红了脸，周毓脸色苍白，独自走出门外，倚着墙，发丝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
殷因来得晚了，一瞥之间看到周毓，“你怎么不进去？”
周毓笑笑，“没什么里面有点气闷，出来走一圈。”说着往旁边的小弄堂走去，背影那样落寞。殷因若有所悟，想想不放心，进去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推说要买点东西又跑出门来，暗暗用灵觉探了一下，在一座小小天井里找到周毓。
他坐在台阶上，臂膀撑在膝上，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烟灰已经很长，悉悉索索往下落，他的指头无力地垂着，头却仰得很高，闭着眼，一道阳光斜透过谁家的镂花玻璃窗照在他脸上，一颗泪珠划过他挺直的鼻梁掉在地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殷因听见自己的心，怦的一跳，一种温柔的感情涌了上来，她转出天井，咳嗽两声，向里走，“咦？周毓？你抽烟？”劈手抢了烟，丢在地上猛踩两脚，“周毓同学，抽烟有害健康。你难道希望你和你家人的肺变成烟囱那样颜色吗？”
周毓讶然瞪着她，忽然觉得好笑，唇角一勾，低头呵呵两声，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根涂得朱红的手指轻轻一弹，镂花玻璃窗内滴下一滴水，水珠落在周毓的发上，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殷因的心又是怦得一记，脸一红，“我么，我本来是想去便利店，可是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这么说，你，咳咳，你是迷路喽？何必说得那么隐讳？”周毓又笑。
“哎呀，你别说得那么白啦，反正恰好遇到你，你就带我去下便利店再回路途他们家吧，嗯，还有，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找不到路的事情。”
周毓挑挑眉，“你刚才扔了我的烟。我为什么要为你保密？”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小气？我买根棒棒糖还给你好不好？”
……
他们离开后，天井那道镂花玻璃窗后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
“灵蛇的气味！”女子鲜红的唇边溢着满意的笑容，“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从枕边抽出快翻烂了的古书。“不老之术：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金龙之鳞，灵蛇血之精华……”只缺这一味了啊，又是冬天，真是天助我也，她艳红尖长的指甲轻点脸颊，留下一点湿印，合上书，开始准备用品。
八卦，朱砂，符纸，桃木剑，雄黄酒，一大串红线穿着的金铃。夜幕降临，穿着长风衣带着绒线帽大口罩的女子出现在街道上，循着那滴弹在周毓发上符水留下的痕迹，来到诊所前，咬破指头，往雄黄酒中滴入血，再往桃木剑上抹了一滴，以剑沾酒布下九宫八卦阵，八方阵眼再以符纸加固，做完一切，她微笑着摇响金铃，诊所陷入迷雾中。
诊所内的聚餐已经结束，除了喝醉酒的周毓外，大家都已离去，路途给周毓的爷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周毓喝醉留在自家休息一晚，路途嘴巴甜，逗得周爷爷呵呵直笑，马上答应下来。
殷因想留下照顾周毓，路途看着她似笑非笑，她眼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她本是酷烈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了，哪怕别人讲，于是自顾自留下，端茶倒水递毛巾，一腔温柔爱意全写在脸上。
路远拍拍殷因地竖起大拇指，对着路途说，“这丫头性子爽利，我看比你那个缓缓好得多。这小子有福气。”
路途“哼”了一声，也不分辩，转进自己房间，一家人全在门外笑。过了一会，路之求走进房，坐在路途身旁，“小途，我们家三个儿女中，数你天分最高，甚至在我们家族中，你也算是千年一遇的美质良才。我希望你走的是修炼之路，成为一条真正的龙，再与别的龙繁衍后代，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我们家族中，多年没有出现龙了，你如果成为了龙，我们无上光荣。可是若你因情甘心留在红尘中，爸爸也会祝福你，可是这条路不好走，你看过你姑姑的例子是不是？自己多多斟酌。”
路途沉默不语，自出生起，他便是一条金眼白蛇，他们家族中金眼纯色的蛇类，向来天分极高，是最有可能修炼成龙的，近千年来却只诞生了他姑姑与他两条，姑姑已被镇在雷峰塔下，百年前挣脱封印时不慎被反噬，雷峰塔也倒掉。所以他身上背负着父亲甚至整个家族的愿望，这个包袱沉重不堪，于是他摆出一付惫懒模样，应付众人的目光。幸好大姐二哥对他相当宠溺，让他有了一个呼吸的空间。今天，父亲这样语重心长，他又觉得沉重，快要不能呼吸。
电话响起，忙伸手去接，是徐缓缓。
“路途，我的项链好像丢在你们家了。你给我找找吧。”她的声音带这些撒娇的意味，路途微微地笑，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这时忽然起了浓雾，路途听见剧烈的咳嗽声，自己的喉咙也开始发痒，呛出一声声咳嗽，连话都讲不出。
“你怎么了？感冒了么？”
程慕秋闯进房来，“小途，情况不对，你跟小远小遥快冲出去！咳咳，快！”路途的手被程慕秋紧紧捉住，一股灵能涌了过来，推着他往外飞去。
“不——”
电话落在地上彭的一声响。
“怎么回事？怎么了？路途？路途？……”缓缓对着电话喊，焦急起来，胸口闷闷的疼。
顾明媚蹙着眉走出房来，对着女儿笑一笑，紫色的光芒射入缓缓眼中，“缓缓，没事的，你先去睡，醒来会知道，这不过是个梦。”
徐思学担忧地看着缓缓，“我们家缓缓好像已经爱上路家那小子。”
顾明媚瞪他一眼，“我们狐族本就痴情，她爱都爱了，又有什么法子？快去救人吧！”
“明媚，你难道没想过吗？那小子可是守护者，若他发现缓缓身上那块东西，会不会……”
“路途对我们缓缓痴着呢，放心好了。何况，先救他们一家，让他们欠下人情，再要他发誓护住缓缓性命不就好了？快去吧！”
两人在原地如烟雾般消散，又出现在诊所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老之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