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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老之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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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老之术(下)
路途飞出诊所,身子狠狠撞在透明的结界上,然后蓬的落下,发现大姐二哥也躺在身边。
程慕秋、路之求咳嗽着走出诊所,见到三个孩子都躺在地上,脸色一白,程慕秋看一眼丈夫闭上眼。
“来者何人?”路之求大喝一声。
“我是茅山灵虚子门下的悟真。”随着娇媚的声音,结界中出现一名女子的虚影,只是她穿着时尚,妆容艳丽,不像修道中人,倒似电影明星。
“你难道不知茅山一脉在灵界早与妖类达成协议?我们并未伤人,你凭什么欺上门来?咳咳,咳咳……”路之求喉咙中的灼热蔓延至五脏六腑,强撑着说完话已双腿发软。
“呵呵,我是茅山逆徒,今天来是要你们的血。”
程慕秋闭着的双目忽的睁开灵光大盛,心音传到路远路遥路途脑中,“这是以雄黄酒画的九宫八卦阵,八方阵眼还镇了降妖符纸。你们快想办法破阵,我和你们父亲还能支撑片刻。”程慕秋现出原型,巨大的蛇身暴涨开来,头顶住结界拼命往上撑。
结界中现出无数红线穿起的金铃,朝她身上缠去,路之求同路远闭住气,身形飞快移动,挡住那些金铃。
路途、路遥奔进诊所内,捏了雷印在昏睡的周毓、殷因耳边炸响,两个人懵懵懂懂醒过来,看见千冷跑出厨房,扑到路遥身上,“遥哥哥,我害怕!呜呜,好怕……”
“咳咳,不是让你躲在冰箱里吗?怎么跑出来了?”
“二哥,千冷能帮上忙的。咳咳。”
“你带着周毓去把诊所四周的符纸揭下来。那是降妖符,我们不能碰,要是我们死了,茅山那个疯婆子肯定杀人灭口,你们也都活不下来。”路途盯着殷因发话。
“二哥,千冷,符纸全揭下后,把雄黄酒冻住,升到空中,我会想办法打破它的。”
周毓惊疑后退,路途眼神一黯,妖类在人类眼中是可怖的存在,友情爱情只怕都经不起这考验,他转过身,走出房,去挡那些金铃。
周毓在他身后叫,“路途——”又不知该说什么。
路途回过头,看到他的眼睛里仍有着真挚的感情,心头一阵暖,生出希望来。也许,有的人能通过这样的考验吧。
门外,路之求与路远也现出原型来,身上伤痕累累,程慕秋顶住结界的额上冒出烟来,她的身子一阵颤抖,一道红线自递上弹起,就要划上她的身体,路途赶紧上前挡掉,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他十指张开,十个禁制环一个又一个冒了出来,限制住那些金铃的活动范围。路之求赶到程慕秋身边,将灵能输过去,止住她的颤抖。
路途发现臂上的伤口不易愈合,他现出原型,以蛇身来较快愈合伤口,这时,一把桃木剑直射进来,向着路远七寸的方向,偏路远被一跟红线缠住,不及躲开。路途一头撞过去,桃木剑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自五寸处至八寸处,斜插在皮肤里,路途一下子瘫了下来,血止不住的流,仍强打精神控制那十个禁制环。
路远挣断那根红线,伏下身去舔小弟的伤口,眼里掉出泪来。她的小弟,那样顽皮可爱的小弟,爱跟她撒娇的小弟,天分高到争斗中从没流过一滴血的小弟,今天因为自己命悬一线。她吐出自己的灵珠在路途的伤口上来回运转,可是七寸处怎样也止不住血,路途渐渐失去知觉,知道自己即将不支,拼死运出灵能,禁制环金光一盛,定住了金铃,路途也昏死过去。路远悲愤不已,嘶吼一声,声裂金石,眼珠冲上红色血雾,向着结界外悟真的方向一下又一下地猛撞。她头顶原本乌黑的皮肤,变得焦黄。
九宫八卦阵终被冻住升上半空,路遥跑出门,看见小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七寸处流着鲜血,也是一生嘶吼,现出原型来。
父母勉力回过头,“小途怎么了?”
路遥冷静下来,“小途受伤昏过去了,我去拉路远,一起把结界打破。”
他跃到空中撞上阵去,结界破碎。路远红着眼,穿透结界,一口咬住悟真,任凭她往自己身上打进多少符纸,就是不肯松口。
被悟真身上道气拦在三米外的顾明媚、徐思学终于能冲过来,两人一个对着悟真,一个对着路远施用紫芒狐惑。接着徐思学以狐印缚住悟真扔进诊所地下室。顾明媚一眼看见路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急得流出汗来,要是缓缓知道,绝对承受不了,只怕,那东西会破碎,那缓缓就……顾明媚强行封住路途的伤口,重新放出结界。殷因同周毓也走了进来,周毓的手掌仿佛有着灼伤的痕迹,顾明媚翻出医治灼伤的符水,让他涂上,忽的想到什么要开口阻止,可是他已将符水倒在手上,伤口瞬间愈合,效果近似奇迹。顾明媚望着周毓,神色有一丝惊异。殷因正拾起那把桃木剑研究,没注意到这情形。
三人走进诊所时,徐思学正用内视察看路途伤势,蹙眉苦思;路之求拥着哭倒在他怀里的妻子,双手颤抖不已;路遥将灵能输入路途体内,激发他的生命潜力;路远躺在地上,不时呻吟。殷因双手合十,红芒闪过,已恢复本相,她将桃木剑递给顾明媚,“阿姨,这桃木剑上附了悟真的血,我看很可能是这个原因造成路途的伤口不能愈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怕解救之道还要着落在悟真身上。”
顾明媚点点头,“倒是你细心,我去悟真那里看看。”转身便走。
殷因自八宝袋中抽出一柄拂尘、一瓶杨柳圣水,走到路远身边。路远头顶焦黄的皮肤淋上杨柳圣水,渐渐恢复旧观。拂尘闪烁着温和的白光,在路远全身扫过一遍,她的身上浮现出百多道符纸来,那些符纸顶端都与她的鳞片融在一处,殷因揭去一片,鳞片连着符纸一同落下,一片血肉模糊,不禁手软,慌慌忙忙洒上圣水,不敢再揭。
路之求走过来,拍拍殷因的肩膀,“孩子,你做得很好,不揭下那些符纸,小远的生命力会渐渐散去,那就回天乏术了。我们一起揭吧。”
程慕秋也一同动手。
周毓心中的惶恐忽的消失,觉得眼前的情形熟悉且平常,走上前去帮忙洒圣水,偷看一眼殷因,只觉她脸容如观音,那样美丽圣洁,不可逼视。
顾明媚笑容满面的走出来,手上端了一只小酒杯,装得是悟真的血,“路途有救了。”
大家一齐看她,她将那只小酒杯放在路途身侧,口中喃喃,“玉皇敕令,普天同听,道家血脉,本是一体,急急如律,收——”话音刚落,路途的伤口中,窜出一滴血珠,直奔那小酒杯去了。路途的伤口飞速愈合,大家松了一口气。
“殷因,徐兄,嫂子,紫芒狐惑果然不同凡响,殷氏的救助之术,探查之能,也是早有耳闻,多谢你们三位,不然我家这一双儿女,只怕小命不保。”
路途醒了过来,恢复人身,气色苍白,显然体弱,“伯父伯母,多谢!”
“我们救你,不过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那个电话,吓得她身魂险些分离,若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家缓缓恐怕也命不久矣,所以谢是不用谢,只要你发誓,对缓缓好,不论出了什么事,都护住她性命就好。”
路途脸红,“那是自然,不论出什么事,我都会护住缓缓性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沉沦地狱。”
顾明媚、徐思学互看一眼,心领神会地笑。路之求却失了神,呆呆坐在原地,这是天命吗?小妹当年爱上了许生,小途此生与徐缓缓已有誓言相连,只怕也密不可分,不会有龙出世了吗?整个家族的梦,都灭了吗?
周毓手插着口袋,怅怅然看着窗外的夜色,或者,从一开始,我就是多余的吧?推人的是路途,摔倒的是徐缓缓,而我只是那时恰好站在当中。
殷因望着他的背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痛,“喂,我作你女朋友好不好?”她扯一扯他的袖子,好似在撒娇。
周毓沉默半晌,苦笑,“不要同情我,这会让我更难过。”他转身走开,“我要回家了。”
“不是同情,真的不是,我喜欢你啊。”殷因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的。”
路之求与程慕秋带着路远回了禺稾,路途休息几天,身体稍一恢复便去审那悟真,“你为何要我们的血?”
悟真所中的紫芒狐惑与狐印都未解,身上又套上十个金光闪闪的禁制环,神色有些痴痴的,“不老之术,需要灵蛇血之精华。”
路途皱眉,“你属茅山一派,本就有那不老之身,为何还要求不老之术?”
“阙如他没有不老之身,前生便因此与我分道扬镳,今世,我不愿再放手了。”
“那么,不老之术你是从何得知?”
“黑衣人赠我古书,上面载有此术,只要我杀死十条灵蛇,就能练出灵蛇血之精华,只缺这一味了,只缺这一味了……”悟真忽的清醒过来,挣脱狐印,路途忙将禁制环收紧。
“你受骗了,悟真。灵蛇血之精华,是要灵蛇心甘情愿赠你鲜血才能炼制得出的。你杀死或伤害了灵蛇,就会成为我们一族的公敌,绝不可能再得到灵蛇血之精华了。”
悟真惊骇地瞪大眼,浑身软了下来,也不再挣扎,“已经没有可能了吗?”她垂下头,掩着面,泪水漱漱地流,像一个平凡而脆弱的女子,“阙如,阙如,……”
“你若告诉我那个黑衣人的线索,我就有办法让你们作一对平凡情侣。”路途看着她慢慢地说,心中隐隐感觉那名黑衣人跟教千寒夺灵曲的教曲人,很可能是同一人。千寒死了,千冷从未见过教曲人,完全没有线索,只有看悟真是否知道些什么。
悟真猛得抬起头,铅华尽去,一双眼珠灿亮如星,“那个黑衣人非常神秘,浑身裹得秘不透风,声音忽男忽女,就算再见到他我也分辨不出,不过,我注意到他身上有荀草的香味,可能他来自青要之山。”
青要之山,那是帝之密都,路途皱眉,这事情恐怕牵扯甚广,“好,我说话不会不算话,我是金眼灵蛇,可以吸取你的灵能,让你成为凡人,你若愿变成烦人,自能与你那阙如作一对白首偕老的情侣。不过,你要想清楚失去灵能的后果。如果,你失了灵能,他又变心,你可能会一无所有。”
“我愿意,你动手吧。”悟真毫不犹豫的回答,眼神极坚定。
路途的手伸进禁制环,按在她额上,“灵能涌出时,你会感到不适并变得苍老,到你看不见禁制环时,便喊停,我会再用你的灵能,护住你的身体,让你如二十五六岁的常人般,以后你会尝到生老病死的滋味。你确定愿意?”
悟真点点头。
“那我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