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堂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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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绿色的珐琅窗格照射到卡维身上的时候，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却还是没醒，而昨晚艾尔海森给他盖上的毯子，此时已经蜷到一起，仅仅盖住他的腹部。
艾尔海森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卡维的睡颜，这一次他意识到卡维的外貌还是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比之学生时代，他的皮肤肤色稍稍变黑了一些，可以理解，因为他毕竟从事着一份需要很多时间都暴露在户外的工作。
他还是一样的喜欢喝酒，却还是一样只有两杯倒的酒量，昨晚艾尔海森拿毛巾给卡维擦脸，他的学长在喝醉了的时候就像是只乖巧的小猫，感觉到些微的凉意，就很配合地让人摆弄他那微红的脸颊。而他的唇角微微弯起来，在睡梦中也仿佛又快乐又得意。
学生时代他看过许多次卡维的这幅样子，有着金色头发、如同阳光般璀璨的美貌的学长，只有在他面前会显露出这幅毫不设防的样子。
很早之前，艾尔海森就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是学长很可爱，另一个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他照顾完酒醉的卡维，回到自己的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他难以形容那种心情，两天时间，他和他重逢的两天时间里，一切都如同幻梦一样，尽管他表现地如此平静，但是由内心生发的快乐已经影响到了他身体的节律，冲破了他一向自负的理性，他浅浅地入眠，又早早地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有什么好事在等待着自己。
那是因为还在客厅坐榻上沉睡着的卡维。
此刻艾尔海森又忍不住想要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想要看到他慢慢睁开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说：“艾尔海森，早啊。”
他在此驻足，不知道多久，但当卡维马上要醒来的时候，他立刻悄无声息地起身，飞快地走到摆放书籍的长条形木柜旁，从其中抽出一本书观看。
“嗯？”卡维疑惑的声音响起，艾尔海森余光注意到他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浓密的长发扑撒下来，又很像是只垂着耳朵的兔子。
“你不会才几杯酒就喝断片了吧，卡维。”艾尔海森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听起来略带一点奚落和嘲笑，艾尔海森不是故意如此，他只是一和卡维说话，就克制不住想要逗他。
事实证明，这是一贯的、和卡维沟通最有效率的方法，他马上就睁圆了眼睛，辩解说：“当然没有！……呃……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艾尔海森看着卡维因为这个回答刚刚平缓的表情，接着说：“如果说麻烦是预期之外的事情，那么照顾喝醉酒的你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当然称不上是麻烦。”
艾尔海森欣赏着卡位瞬间因窘迫变红的脸：“放心，你酒品很好，喝醉了就是个很乖的大孩子，很好照顾。”
卡维有点惊讶地看着艾尔海森，感觉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点得意，他印象里艾尔海森还没有对他讲过类似的话，感觉就好像是……对方从他身上讨到了一点口头上的便宜。
卡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咳了两声，然后想要装腔作势地摆出一点学长尊严，艾尔海森已经对他说：“卡维，我们今天先去一趟教令院。”
“去教令院，为什么？”看到艾尔海森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卡维顿时也认真起来：“有什么事是要咱俩一起去的？”
“登记你身为神之眼持有者的信息，然后去找明论派的学者测一下你的命座，”艾尔海森看着他：“不好奇吗？昨天我问你的时候，你说还不知道自己的命座是什么，接下来你可以给命座上的每一颗星星拟定名字。”
艾尔海森所说的事情，卡维之前也曾经从虚空终端上了解到过，在整个提瓦特大陆上，得到神明注视的神之眼持有者都可以获得强大的权能，在身体素质、作战能力、感知程度等方面上和普通人拉开非常大的距离，这是神明的恩赐与馈赠，以卡维所知，神之眼持有者在提瓦特各个国家，大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不论其他国家如何，在须弥，对神之眼持有者的管理首先是在教令院的备案。
艾尔海森说得对，这件事情其实一样宜早不宜迟，他需要了解到自己的命座，打一把趁手的大剑，练习好普攻、重击、下落攻击等作战技巧，以及找到适合自己的元素战技和元素爆发模式，而提升这些技能，意味着需要投入大量时间、金钱，闯入秘境中寻找承载着诸多古老经验的圣遗物……他没有专职成为佣兵的打算，在自己的负债和提升战斗技能的必要性之间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等到手头稍微宽裕一些再逐步完成这些事项。
此时此刻，连最重要的装备之一的武器，他都是拿着学生时代的训练大剑——托艾尔海森的福，他在学生时代前往沙漠遗迹探索的过程中深刻认识到了武力值的重要性，在教令院，许多学派的学生想要成为一名成功的学者，还必须要能文能武才行，否则雨林中的蕈兽、沙漠中不怀好意的镀金旅团、猛兽还有元能构装体等诸多魔物，就足以让学者在研究的道路上望而却步。
艾尔海森所在的知论派——室罗婆耽学院，是教令院中学派中平均武力值超强的一个学派，因为他们的学生研究的对象是语言、符号及逻辑，而须弥大量的古文字都留存在沙漠诸多遗迹中，没有足以傍身的武力值和强悍的体力，完成课业也会变得艰难。
卡维当初因为莫名其妙的攀比心选择了双手剑，以此来证明他那纤瘦的身材也完全可以非常有力，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学者，无论学什么都学得很好，他的战斗技巧在学生中不算顶尖也很突出，后来和别人组队前往沙漠做课题，他往往还能充当那个保护者的角色。
卡维印象里，那时候的艾尔海森对他还远远不像后来说话时那么毫不客气，但是当他看到他拿着双手剑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听起来十足嘲讽的问题：“别人拿大剑的姿势也像你一样吗？”
卡维知道，那是艾尔海森委婉地说“你看起来像是要被大剑压弯了。”
“你的命之座的形状……”明论派学者低沉的声音将卡维的思绪从旧时回忆中带了出来，卡维顺着他的话音凑过去看那浮现在星天镜面中的那六颗星星组成的形状。
隐约的波纹在水面起伏，勾勒出一只鸟儿展开双翼的样子。
“天堂鸟。”艾尔海森笃定的声音响起：“又名极乐鸟，雄鸟色彩缤纷、饰羽华丽，有自由与幸福的象征。”
卡维的目光在自己的命座上停留，他对自己的命之座十分满意，很多神之眼持有者在虚空中留下的记录中显示，命之座与神之眼持有者的性格、际遇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卡维看到镜面中那只神气的美丽小鸟，感觉这至少是神明对自己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美学的认同。
他尤其喜欢艾尔海森所说的“自由”与“幸福”。
“的确如此，天堂鸟在一些传说中还有着不惜一切代价追寻梦想的形象，是自出生之始就一刻不停地朝太阳升起的地方飞翔、直至体力耗尽撞在荆棘刺上的鸟儿，传说它是天国神鸟，追求自由和幸福，一生只在生命的终点和故乡落地一次。”
卡维安静地听着，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共鸣，“梦想”、“天国”这些词汇，与卡维心中的要求与自审不谋而合，那么勇敢地追求理想，亦是神明对自己的肯定吧？
他沉浸在自身理念被命之座认同的欣喜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艾尔海森皱起来的眉头。
明论派学者透过镜片观察卡维，用微微有些苍老的声音接着补充：“目前有些观点认为，命之座是神之眼持有者的命运在星空上的映射，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昭示。卡维，刚才录入你的信息时我就想起了你，大掌书过去常常同我抱怨你是‘妙论派的顽童’，但他提及你手稿中那些美妙艺术的构想，也从来不吝夸赞。他还说你学生时代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看来你的命之座与你本人相当契合。首先要恭喜你成为神之眼持有者，不论是对教令院，还是对你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卡维诧异于这位明论派诃般荼与大掌书的互相熟识、且还能精准对应到自己这位妙论派的毕业生，更惊诧于在此听到那位在学生时代与他不是很对付的大掌书对他的评价，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
扎修加惟前辈接着说：“此外，我还是会像提醒每一个到我这里来测试命之座的神之眼持有者，天空映照真理、刻写命运，但命运并非命定，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是你自身所做的种种选择的叠加，构成了你的前路。请珍视被神明注视的那个瞬间内心的强烈愿望，始终以求学的严谨态度鞭策自身，祝愿你有朝一日，能沐浴在理想的光辉之下。”
卡维在人生失意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来自智者的箴言，他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觉得扎修加惟前辈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慈爱。
“你们两只鸟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扎修加惟扶了扶眼镜：“我就不必赘言太多了，记得去申领教令院给神之眼持有者的津贴，等你想好命之座的名字，随时可以录入在虚空终端，只要和别的神之眼持有者不重复即可……唉，什么时候沙漠的神之眼持有者也能前来备案呢？”
扎修加惟将他们称作“两只鸟”，卡维知道这是一些明论派学者特有的称呼习惯，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昨夜他已经询问到了艾尔海森的命座，尽管酒醉也没忘了这件事情，艾尔海森的命之座是天隼，他将那六颗星星描绘在纸上给他看，卡维看到天隼张开的双翅和一颗星星点亮的锐利鹰目，由衷的赞叹，那是骄傲、智慧、充满力量的猛禽。
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在想自己的命之座会不会也是一只鸟，结果第二天他就看到了同样的由星星点亮的鸟儿的眼睛和一双翅膀。
他对自己的命之座十分满意，想象着今后在追寻理想的道路上一次次点亮命星的情景，直到被说“两只鸟”才忽然意识到，对比艾尔海森的天隼，他的天堂鸟好像非常娇小，缺乏气势。
他当然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否则就像是暴露了自己的攀比心和竞争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艾尔海森总是有这么许多惊人的相似，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们之间有所对比。
不过接下来，领到一笔可观的津贴令卡维精神迅速振奋起来，当看到一千万摩拉入账的时候，卡维整个人都精神了：“这么多？！”
艾尔海森：“还可以吧，别一惊一乍的。”
卡维仍旧震惊不已：“我先前不知道教令院会给神之眼持有者这么多一次性的资金支持……天哪，这够得上我还多莉快半年的欠款了……”
艾尔海森：“……你是欠了多莉多少？”
卡维沮丧的地伸手，比了个“二”。
艾尔海森：“……虽然知道一座能被称为宫殿的豪宅必定造价不菲，但是你倒欠两亿摩拉，赔上十年人生的举措，还是怎么看怎么……算了，我不做评价了。”
卡维：“诶？”
艾尔海森：“你不会告诉我我的计量单位有误，你欠了二十亿摩拉吧？”
卡维连忙摆手：“不是，我在惊讶于你竟然没有说成两千万摩拉，嗯，事实上，连上利息，在十年内还清我需要支付多莉2.5亿摩拉。”
艾尔海森松了口气：“意料之内，还是能从你的状态中推测出这个计量单位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你，教令院提供的初次补助津贴，是需要签署承诺书，表明用于提升神之眼使用能力的，至于偿还多莉的欠款，还是稍后再说。”
卡维点头：“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惊讶于教令院的补助真的很多……除了初次补助之外，竟然之后每月还会发放20万摩拉的定额补助，早知道我就早点来办理手续了。”
艾尔海森：“这不算什么，神之眼持有者在任何国家都可以算作是宝贵的资源，我甚至觉得理性论证，教令院对此投入的金额并不足够，璃月古国对此有句话很贴切，为了用兵一时，也当养兵千日。”
卡维：“有道理，总之这是一件好事，一千万摩拉，对于提升战力来说已经足够了吧，我本来以为还需要自己再筹备一些……”
艾尔海森：“不够，我当初领到1500万摩拉，还是不够。”
“啊，为什么？”卡维再次惊讶不已，随即才好像发现了什么：“你为什么比我多这么多？”
“因为你还需要锻造、强化和精炼武器，去秘境中寻找适合你的圣遗物，不要低估这些事情的难度。至于我得到的补助比你多，”艾尔海森平静地说：“是因为我的神之眼评定星级为五星，你的是四星。虽然相较而言，你会比较文弱一些，但是没关系，没有必要为此难过，至少你可以在这方面少花费一些摩拉。”
卡维：“……”
“走吧，别愣着了，”艾尔海森拍了拍卡维的肩膀。
卡维跟着追上艾尔海森：“现在是要找个地方开始摸索练习战斗技巧吗？”
艾尔海森：“去须弥城外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不过在那之前，你难道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卡维：“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多得排都排不过来，你是指哪一个？”
艾尔海森：“你的一部分行李，是不是寄放在多莉那里？”
卡维震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你的包和笔记本，你搬进家里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艾尔海森静静的看着他：“我记得你妈妈留给你一个蓝色的箱子，你不可能丢掉它。不在酒馆，寄存在多莉那里也不难猜，走吧，先拿回重要的东西再说。”
卡维感动的眼睛更红了：“艾尔海森……”
“感谢的话可以回去再说。”艾尔海森扬了扬眉毛：“今天我们的安排还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堂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