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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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无梦的安眠之后，卡维从艾尔海森的臂弯中醒来。
他是被清晨的光芒照醒的，睁开眼睛适应光线的同时，就被艾尔海森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于是昨夜那些荒唐的记忆纷至沓来，卡维有种无法再直视艾尔海森的感觉。
当然，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然。
他的嘴角上扬，眼中有着隐含得意的笑意，与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判若两人，在与卡维对视的时候，又很不客气地伸手。
被卡维很艰难地制止住了。
好不容易挣脱艾尔海森的手臂爬起来，卡维只想通过一些忙碌的事情消解他面对艾尔海森的尴尬，但在这个不太平常的周日，一切都与之前不同了。
起初是他在准备早饭的时候，艾尔海森贴到他身边，牢牢搂住他的腰，像个大号的挂件——这还算是平常，之后在他喂给艾尔海森一块红肠的时候，艾尔海森又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在他手腕上捏来捏去，卡维因此手抖，险些把食物和餐叉都掉下去。
卡维为此给了艾尔海森一个无奈而略带抱怨的眼神，但艾尔海森回复是一个毫无诚意的笑。
而接下来，卡维无论做什么艾尔海森都会不断地干扰他，他一步不落地黏在他身边，有时候那种烦人程度堪比世界上最精力旺盛的顽童，卡维会在擦拭柜橱上灰尘的时候会被他忽然双脚离地地抱起来，在将散落在柜橱上的书放回书架上的时候被他推到书架上，锁住双手亲吻，在他试图拿起笔的时候，艾尔海森飞快地将羽毛笔夺过来高高扬起，卡维去抢，反而扑进他的怀里……
卡维什么都做不成，最后只得躺在塌间休息，而艾尔海森将他拉起来，在卡维惊诧的目光中，让他坐在他的腿上。
“艾尔海森，你究竟要干什么？”卡维无可奈何地问。
艾尔海森仰头看他：“看看你。”
卡维躲开他的眼神，想要站起来又被艾尔海森牢牢掐住腰。
“看着我，卡维。”艾尔海森说。
卡维匆忙地看了艾尔海森一眼，在他要移开目光的同时，艾尔海森在他右侧腰重重地摁了一下。
卡维：“！”
“看着我。”艾尔海森说。
艾尔海森不笑的时候，将这句话说出了一种命令的意味，卡维低头看着他，在他想到反抗之前。
“乖孩子。”艾尔海森满意地微笑。
卡维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终于恼羞成怒地说：“艾尔海森！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想说了，有你这么对待学长的吗？你简直是……简直是在完全无视我的要求！”
艾尔海森挑起了眉：“所以现在终于不是你一直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肯搭理我的时候了？”
卡维：“我没有不理你……”
“你明明一直在躲我，现在已经这么害怕我了吗？”
卡维：“才没有！”
艾尔海森：“就是说，昨天我明明很温柔，还远没有到你害怕的程度。”
卡维慌忙去捂住艾尔海森的嘴，以防他说出更过分的话，同时反应过来：“啊？你还想干什么？”
艾尔海森的表情像是某种引诱：“想试试吗？”
卡维马上摇头，他从艾尔海森身上挣扎下来，躺在坐塌上：“午睡一会吧。”
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谁知道艾尔海森会怎么折腾他？
因为艾尔海森那饱含暗示意味的话，卡维的脑海里又开始不断涌现出昨夜发生的情景，艾尔海森的手掌、他耸起的犹如山峦般起伏的肌肉线条、彼此缠绕的急促呼吸，卡维视线里摇晃的天花板灯、脸贴在柔软床单上摩擦的触感、被汗水浸透后仿佛交融在一起的皮肤……
他不得不承认在与艾尔海森的交锋中他是败下阵来的那一方，他记得艾尔海森的手按住他的后颈，覆住他的后脑勺的时候，他身畔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柔软潮热的海绵，让他在湿重的氛围中窒闷到无法呼吸……
他完全无法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希望的那样游刃有余，在事情开始以前，他还以为自己还可以保有一点优雅的从容，但现实是，连他精心预想过、在脑海里上演过无数次的第一步的主动亲吻，他都没能抓住节奏，更别提到后来……
卡维一直在纠结，他是不是应该为艾尔海森的……激烈而生气，但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忽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一个问题是：我让他满意了吗？
不过从今天艾尔海森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非常满意。而抛开别的因素，卡维觉得……他自己其实也很满意。
艾尔海森躺在卡维身边，在卡维走神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卡维因此被吓了一跳。
他的内心还是很纷乱，他想都怪艾尔海森长得太高大，学生时代他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学弟。
“现在，给你自己一个微笑。”
“什么？”卡维的思绪被打断，他转头看艾尔海森。
“我看你睡不着，给你听一首诗吧。”
卡维：“？”
“你无论如何赞美你的灵魂都不过分
你无论如何宠爱你的心都不过分”
卡维的心咚咚直跳，他下意识地侧过身与艾尔海森面对面，等待下文。
但艾尔海森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继续。
卡维等了一会：“你的诗只有两句吗？”
艾尔海森忽然从坐塌上起来，伸出双臂将卡维抱起来，不是横着握住膝弯和穿过背后的抱，而是抱住他的腰，像大人抱小孩那样抱起来。
卡维慌忙将双手搭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又用腿勾住艾尔海森，以防自己掉下来。
艾尔海森就这么将他抱回到卧室里，路上他们什么都没说，躺到床上，他们就开始默契地接吻拥抱。
…………
周日的下午就是这样过去的，卡维躺在床上，不停地回想起其中一个场景，艾尔海森低头看着他，翠绿的眼睛凝视着他，低声说：“看着我，小天堂鸟。”
卡维没有为此感到生气和冒犯，他后来啄吻艾尔海森的眼睛，觉得世界上最璀璨的宝石也比不过其中流动的光芒。
他想起学生时代的某个午后，艾尔海森的手上拿着一本诗集，他走过去，搭上学弟的肩膀，一边看那两页纸上的内容，一边笑了起来：“艾尔海森，你原来也会对爱情诗集感兴趣吗？”
艾尔海森抬头看他：“那你要问为什么智慧的哲学家要写爱情诗了。”
因为艾尔海森的这句话，他后来翻遍了那位哲学家的所有诗集，当然不止关于赞颂爱情的部分。
艾尔海森念起的两句，唤醒了藏于他脑海中的回忆，那本是父亲对孩子的珍爱，但艾尔海森要对他说的话，仿佛也很贴合。
“你无论如何赞美你的灵魂都不过分
你无论如何宠爱你的心都不过分”
“你是整个屋子里的宝藏，
你和你的影子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是荣耀的天堂鸟”
卡维很早就意识到艾尔海森要做这段关系里的主导者，但直到今天，他终于接受，因为他无法拒绝，且依赖艾尔海森的爱，也因为他爱艾尔海森，由始至终。
我会看着你的，也让你看着我，艾尔海森。
接下来的两个月，卡维和艾尔海森就像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享受着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逐渐的，从身体上对彼此更加熟悉和依赖。
尤其是卡维，原本艾尔海森就是想要和他发生肢体触碰的，只是因为卡维之前有些抵触，艾尔海森才相当克制。
而现在，卡维会主动靠在艾尔海森肩膀上，两人在闲暇时光里一起靠坐在沙发上看书，卡维会看着看着就躺在艾尔海森腿上睡着，或者在他画工图改方案赶截止时间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会找到艾尔海森，凑过去找他撒娇，有一次艾尔海森躺在沙发上看书，卡维找到他，直接趴在他身上，艾尔海森的目光从书上移到他脸上，笑了笑，然后在卡维摇摇晃晃的扑腾的时候，用一只手和一条腿把他的动作锁住，又接着看书，卡维靠在艾尔海森的胸膛上休息了一会，于他所熟悉的安心的气息中获得了力量，又爬起来继续去与他的委托人的要求斗智斗勇。
而当卡维在书房里画工图画到睡着，艾尔海森会来将他抱起来，像是抱着一个孩子那样，从书房抱回到卧室让他安睡，卡维后来已经习惯了，艾尔海森抱起他的时候，他都不会被惊醒。
而艾尔海森总会在第二天提醒他要好好休息，不要在桌子上趴着，会压迫眼睛，卡维总是答应好之后，又继续沉浸在工作方案里。
艾尔海森对此的评价是“令人操心的家伙”。
但每一次，艾尔海森还是会将他抱回去，卡维知道，所以有恃无恐。
的确，被偏爱的人永远可以有恃无恐，卡维有一天忽然意识到，艾尔海森填补了他内心中关于失去的恐惧。
在有艾尔海森的地方，卡维就会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家庭的氛围，感觉到安宁，从母亲离开身边的过去数年中，他自己也意识到，他从未曾与除了艾尔海森之外的人交心，他几乎从不曾向别人所求什么，但是在艾尔海森这里，因为那种无所不在的爱意，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提出需要，而艾尔海森乐于满足他的需要，只是这些需要并不复杂，卡维常常说的，无非就是“这么好的天气，出去逛逛吧？”“陪我去沙漠找找灵感？”“艾尔海森，你能帮我找一下关于其他国家建筑风格的书吗？不知道须弥有没有收录。”
还有一件他最常说的，但是艾尔海森未必会答应的，“我想喝酒了，艾尔海森。”
他也乐于关怀艾尔海森的一切需要，但艾尔海森世俗意义上的烦恼实在太少了，卡维从未见过他因为工作的事情发愁，也没见过他提到多少次讨厌的上司，所以卡维能关心的只有家装、饮食，他还想关心艾尔海森的交友，总是劝艾尔海森多交一些朋友，不过这一点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他觉得也许艾尔海森对他的需要更多在……另一个地方，卡维对此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每周休息日里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彼此的拥抱亲吻中的时候，总有一种希望时光凝停于此刻的感觉。
他会想起曾经在圣遗物铭文上看到的话，“月光将他们的幸福讲述给夜莺与蔷薇，而她们也为之惊惶、为之羞涩，以致唱不出回应的歌。”
他想，倘使月光仍旧在做着亘古的记录者，倘使夜莺与蔷薇今天还在唱歌，那么她们仍旧会为此惊惶羞涩。
这是艾尔海森所期望的平静生活，也是卡维心中最理想的解忧乐园。
当然，对于卡维来说，除了解忧乐园，他也永远不会放弃理想天园，对于他的事业来说，解决掉债务危机也是当务之急。
这段时间有艾尔海森的陪伴和支持，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运气也连带着也相当不错，也得益于卡萨扎莱宫日渐享有的盛名，卡维手中的委托不断，除了每月还给多莉的钱之外，他还能剩下不少。
大建筑师在破产之前从没有体验过精打细算，但债务教会了他降低一点品质，来以有限的支出换取更多的资源。他渐渐的形成习惯并乐此不疲，比如每月前往酒馆买下一箱临期的酒，下个月再赶在这些酒过期之前把它们喝完，而自从和艾尔海森确定关系之后，其他方面的省钱方法被艾尔海森否决了，这一项活动能得以保持，还是卡维努力争取来的，因为艾尔海森只会以酒精有害身体为由，拒绝买酒，但如果卡维有钱，他当然也无法阻止他。
于是艾尔海森就和卡维一起喝酒，并且密切关注临期日期之急，一旦超期就立刻把没喝完的酒扔掉，通常一箱下来，酒量很浅的卡维喝得还没有艾尔海森多，两人喝得比不上倒掉的多，卡维对此相当无可奈何。
但艾尔海森是如此的心安理得，反倒让卡维轻松很多，因为他注意到，艾尔海森会给他结掉咖啡馆的账，买他需要的建材，常常请他吃大餐，而且，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交过房租了。
因为艾尔海森又一次说：“恋人之间是不需要交房租的。”
不过卡维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习惯再到理所应当，中间也就隔了几次上床。
嗯，他是不会承认打架打不过艾尔海森是很憋屈的一件事的，但艾尔海森愿意用行动上的偏爱来弥补一点的话，卡维的内心便得到了某种平衡。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