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冠冕[原神知妙 海维]》兰雀蓝

20、星空与月夜

　　这本来应该是耗尽体力之后一场酣甜的沉眠，但无奈的是，旅馆的墙壁太薄，邻边房间从半夜开始住进了一对夫妻，似乎是在因为旅费的问题而争吵，那激动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大，卡维和艾尔海森凌晨三点被吵醒，之后就一直没再睡熟过。
　　艾尔海森本拟找对方理论一番，但卡维拽住了他的手，他抬起困倦的快要无力睁开的眼睛，小声说：“等等吧，他们吵一会就该休息了。”
　　艾尔海森在卡维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将他揽到自己怀中。

　　只穿着衬衫的卡维在他怀里小小的一个，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因为他的困意而沉沉地压下来。而艾尔海森揽着他的时候，他还会主动扣住艾尔海森另一只手的手指。
　　真的是太可爱了。

　　隔壁争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们本来很快就又睡着了，但很快隔壁就又传来意想不到的令人尴尬的声音，艾尔海森忽然睁开了眼睛。
　　在如此寂静的深夜，那些声音仿佛无孔不入一般的令人难以忽视，艾尔海森焦躁起来，他揽住卡维的手不由得收紧，然后他起身，决定从放在床头柜的腰包里取出耳机戴上。
　　但腰包被放在卡维那一侧的床头柜上，这张床只有那一边放着一个矮柜，此刻上面还放着两人的外衣，将腰包遮得严严实实。
　　艾尔海森要够到腰包，就得小心翼翼地伸手越过卡维，但是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翻了两遍，还是没找到腰包。
　　艾尔海森于是更侧过身体一些，他的另一只手被卡维握着，无法用力，又不想打扰到卡维，于是保持着一个非常艰难的身体半悬空的姿势。
　　在艾尔海森在终于要摸到腰包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声极其清晰的声音。
　　哪怕是对于艾尔海森来说，这一刻也排得上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之一，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卡维此时也睁开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卡维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在适应了黑暗的艾尔海森看来，犹如熠熠闪光的红宝石，里面交织混杂着一点困惑与期待，原本的困倦和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尔海森如同被蛊惑，低头就吻住了他的唇，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两人都没有闭上眼睛，艾尔海森感觉自己在攫取那柔软滋味的同时，感受到了卡维与他之间的角力，卡维仿佛对能争取哪怕一点点主动的机会都乐此不疲，但是艾尔海森不给他这机会，他轻而易举地单手将卡维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加深他们之间的吻。
　　但卡维的挣扎也因此真情实感起来，艾尔海森最后放开他的时候，察觉到了那双眼睛中竭力掩饰的恐慌。
　　只是在逐渐攀升的情绪之下，艾尔海森如同回归本能的兽，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挚爱每一点微小表情的变化，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卡维是真的慌乱了起来，以至于尽管他的力量对艾尔海森来说相当容易压制，艾尔海森还是从中感受到了真心实意的抗拒。
　　卡维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低低的黏糊糊的请求意味，他在好不容易获得的喘息的间隙里，低声地喊艾尔海森的名字，祈求意味明显。
　　艾尔海森也因此放开了手，理智回归，他明白此时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和地点。
　　一阵沉默的尴尬之后，在隔壁男人的呼噜声中，卡维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好像还是有点没从刚才的情景中缓过来，对艾尔海森说话时还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要么我们先回家吧？”

　　凌晨三点五十，两人匆忙跟旅馆经理结完账，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等到赶到家中，他们都默契地决定补个觉再商量今天的行程。
　　艾尔海森再次向卡维提出了邀请：“到我房间里来睡吗？”
　　艾尔海森看着卡维落荒而逃的背影，表情有些遗憾。

　　卡维躺在自己那张有着宁神香味的温软大床上，回忆起艾尔海森凝视他的眼神，在辗转反侧中心乱如麻。
　　他当然理解艾尔海森眼神的含义，但是对于其中冒犯的意味，他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而他握住自己的胳膊，感觉与艾尔海森握住那里时截然不同。艾尔海森的手掌大且有力，可以很轻易地包住他的胳膊，而他在试图抵开对方的胸膛时，就像要推开一堵墙壁一样，艾尔海森纹丝不动。
　　这种力量上的悬殊令卡维感到某种难以适应，他潜意识里与艾尔海森的竞争心又在波动，但他也同样无法否认，被艾尔海森拥抱的感觉有多么奇妙。
　　他在陷入爱的氛围之中，被学弟身上混着温暖洗涤液的气息包裹，艾尔海森的举动中有很多的小心和耐心，重逢以来，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而在拥抱里，让他回归理性的温柔比之前他展现出来的还要更深刻。
　　没有人能拒绝被所爱的人这样珍视地对待和爱。
　　而在卡维仔细思考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答案，对他来说，为此放弃一些别的什么，也不是不可接受。
　　“艾尔海森……”卡维在黑暗中低声念他的名字，抱紧了被子。

　　也许是因为前一天玩得太尽兴，也许是因为半夜被吵得太厉害，卡维一觉睡醒，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早上十一点。
　　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卡维匆忙洗漱完毕，打开房门的瞬间，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他循着香气冲到厨房门口，看见艾尔海森穿着黑色的宽松睡衣，系着围裙，正在一边给切成一块块的鲜肉上抹上油，一边将肉放进锅里摊开，而一旁的碗里放着做好的煎蛋和火腿——有些部分烤糊了，但是不严重，一看就知道不会影响口感。
　　卡维走过去，要从艾尔海森手里接过夹肉的铁筷，但被艾尔海森抓住手腕，随后附赠了一个早安吻。
　　“你不用接手，尝尝我做的烤肉，去坐塌那里等着，然后想一想今天我们该去哪里？”

　　艾尔海森让卡维走，但是卡维看着这情景却舍不得离开，他眼前又浮现出学生时代的艾尔海森，说不清楚那是他第几次到他家里，艾尔海森第一次跟着他学做复杂的料理，卡维在一旁教他，而艾尔海森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他们品尝着成品的时候，艾尔海森忽然说：“我跟祖母一起炖过软烂的肉汤，烤肉我还是第一次做。”

　　而此时卡维抱住艾尔海森的腰，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看他熟练的动作，心想：“他那时候那么小。”
　　艾尔海森没有赶走挂在他身上的卡维，他显然对卡维依赖的表现乐在其中，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彼此的肢体接触。

　　饭后关于今天去哪里的议题还是没有敲定，但休假的日子的显然是很快就要过去了，于是最后他们决定哪也不去，就在家里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刻。

　　“七圣召唤的确是个很有创意的游戏，”艾尔海森说：“不过通常来说，不管是决定先后手还是投骰子，总体概率对双方来说，应该是公平的，不是吗？”
　　第四次开局抽中后手的卡维马上就明白艾尔海森要说什么了，果然——
　　“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你的运气太差，”艾尔海森轻笑了一声：“你连投骰子都很难投到你需要的元素面。”
　　卡维：“……不玩了不玩了。”

　　他嘴上说着不玩，但还是和艾尔海森又打了几局，最后以五比三的战绩结束了游戏。
　　接着艾尔海森就请卡维演奏小提琴曲，被卡维以还没练习为由拒绝，艾尔海森试图邀请卡维一起泡澡，又被卡维装作没听到混过去了——当然，艾尔海森知道他今天还是不会答应，只是戏弄他真的太有意思了。
　　后来卡维倒在坐塌上睡着了，而艾尔海森手里拿着书，让卡维躺在自己的膝盖上睡觉，午后的阳光从窗格里照进来，艾尔海森在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直到卡维微微翻身，艾尔海森从书中世界中抽离出来，低头看卡维。
　　卡维依旧在沉睡，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制作梅赫拉克，他知道他晚上有时候仍然会偷偷回到书房的桌案前沉浸于其中——学生时代就是如此，依赖灵感的人，灵感总是在半夜时光顾。
　　艾尔海森轻轻抚摸了一下卡维的金色长发，手指碰了碰他的鼻子。
　　卡维浑然无觉，乖巧的像只猫，或者小狮子。
　　这曾是艾尔海森很多年以来渴望的情景，他想象过自己在这一刻里会有多么开心，而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发觉那些想象还是无法与真实的感受相提并论。

　　新的一周开启，艾尔海森继续着去教令院上班的日常，而卡维很快就在须弥城中接到了新的设计单，开始忙碌起来。
　　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卡维仍旧要到书桌前去坐着，艾尔海森发现卡维一旦开始工作就容易废寝忘食，还经常偷偷半夜爬起来去工作，他为此感到有些恼火，但又无法发作，起初他每天提醒卡维早点睡觉，后来有一次，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艾尔海森走到书房的大桌子前，看卡维跟图纸较劲。
　　只是一处比较寻常的房屋设计，他已经改稿到第三次了。

　　“你这次的委托人也太麻烦了。”
　　“常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一次就过稿的记录，”卡维专注地看着他的设计图纸，同时在计算着什么：“这次应该会改好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委托人虽然要求多了一点，但总体上还算通情达理，而且报酬丰厚，这算得上是很幸运了。”
　　艾尔海森把一块机械腕表放在他的设计图纸上，说：“那也不是你这样熬夜的理由，明天再做吧。”
　　卡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这个时候了吗？你先去睡吧，我再用半个小时的时间……”
　　没等卡维说完，艾尔海森就从他的左手上中抽走了他的笔，放在一边。
　　卡维抬起头，而艾尔海森双臂撑在桌子上，一脸严肃的低头看着他，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卡维：“10分钟，这个模型还差一个关键数据，我很快就要算出来了……”
　　艾尔海森：“不行。”
　　卡维：“可是……”
　　艾尔海森开始绕过桌子向卡维走过去，卡维出于本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艾尔海森的步步逼近中后退了几步，直到踏进两个书柜之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无后退的必要。
　　但此时艾尔海森站在他面前，将他困在两个书柜构成的空间中，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并且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卡维试图脱离这个狭小的空间，但艾尔海森随即抓住了他的手。
　　“要不我们来做个小游戏好了，”艾尔海森在卡维挣扎前说：“如果你能推开我的话，我就不管你了，要是不行，你就得听我的，好好回去睡觉，而且半夜不准偷偷接着干活，我会发现的。”
　　卡维：“你发现了会怎么样？”
　　艾尔海森扬起了眉：“不怎么样，会把你带到我的房间，让你跟我一起睡。”
　　卡维：“……”
　　他莫名感觉艾尔海森的话没那么单纯。
　　艾尔海森：“怎么样，我的提议你要试试吗？”
　　卡维的确很想试试，虽然仅从艾尔海森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来判断，就知道他没有什么赢的概率，可是他还是想试试，对于艾尔海森的身躯中所蕴含的力量，他总想对之进行某种挑战。
　　卡维在动手之前补充说：“那你不许抓住我的手。”
　　艾尔海森微微点头，然后放开了手。
　　卡维深吸了一口气，摩拳擦掌，开始试图突破艾尔海森用他的身体圈起来的这个小小空间。
　　第一次尝试，卡维试图正面突破，他双手放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试着将他推出去，连背都抵在身后的墙壁上跟着一起用力，但艾尔海森站在那里，只是用手很随意地撑住书柜，然后就纹丝不动。
　　卡维用力到开始喘气，但他侧头看到艾尔海森带着点笑意的表情，顿时就泄了气。
　　因为艾尔海森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就这么一点力气吗？”
　　第二次尝试，卡维首先正面突破，他依旧将双手放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然后迅速地向一边闪去。
　　这就是纯粹依靠敏捷了，但不幸的是，艾尔海森的反应比他还要更快，他伸出手臂，拦腰揽住卡维，然后将他往角落里一圈，笑了起来：“卡维，这算不算是犯规？”
　　卡维面红耳赤：“我是因为在角落里不好发力，换作是你在角落里，我堵在你现在的位置，你也出不来。”
　　艾尔海森扬起眉：“你确定？”
　　卡维：“嗯！”
　　艾尔海森侧身让他出来，微笑：“那你试试。事先说好，这不算是你赢，是因为我让你出来的，并且你不能转身就跑，否则——我会抓住你的。”
　　艾尔海森在卡维耳边轻声这么说。
　　卡维事先想好的方法全被艾尔海森预判完了，他不是第一次感到艾尔海森有这么难对付，但那掠过耳边的气流是第一次，他感觉那气流从耳边吹过，直钻进了心里，又牵动了右侧的后腰，因为艾尔海森在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摁了一下那个位置。
　　卡维已经有点后悔了，他想说自己马上就去睡觉，但却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刚刚艾尔海森站的位置。
　　艾尔海森：“准备好了吗？”
　　卡维：“……嗯。”
　　下一秒，艾尔海森握住卡维的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提起来，转了一个圈，放回了那个小小的角落中。
　　卡维：“……”
　　艾尔海森：“你输了。”
　　卡维面红耳赤，他的目光越过艾尔海森的肩膀，看见书桌上因为这动静而静静浮空的手提箱，叹了口气：“帮帮忙吧，梅赫拉克。”
　　梅赫拉克的表情从微笑转变成困惑，然后发出了“哔啵”的声音。
　　艾尔海森：“指望梅赫拉克赢过我也太异想天开了，卡维。”
　　卡维：“好了你别说了，我这就去睡觉。你倒是让开啊。”
　　艾尔海森：“不让。”
　　卡维的表情迅速地慌乱起来，他据理力争：“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让一下，让一下嘛。”
　　艾尔海森欣赏着卡维的表情：“除非……你让我高兴一些。”
　　卡维几乎是手足无措，他垂着头，大眼睛转来转去，最后抬起头，主动的、飞快的在艾尔海森脸颊上亲了一口。
　　艾尔海森本来就是想要索要一个晚安吻，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下意识的松开手，微侧过身，于是卡维从他身侧迅速绕了出来，飞快地跑走了。
　　梅赫拉克又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哔啵”声。
　　艾尔海森向他解释：“放心，他只是害羞。”
　　他拿起腕表，把设计图和工具收拾整齐，然后心情愉快而悠闲地走到卡维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卡维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已经睡了哦。”
　　艾尔海森推开门，走到床边，看到卡维全身都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艾尔海森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好好休息。”然后拧掉了床头灯。
　　直到艾尔海森关上门，卡维的心还是跳得很快，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又想到艾尔海森的嘱咐，于是既不惦记着这几天来在白天练习的小提琴曲，也不思考那个承重结构的关键数值，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终于交稿，终于练熟了那支曲子，距离他们上次休息日的约会，已经过去了两周，周六的晚上，卡维做好了一切准备，对在坐塌上看书的艾尔海森说：“想和我一起去寂静园吗？”
　　艾尔海森抬头看向他，翠绿的眼睛里浮起了笑意，他微笑着抱怨说：“还以为你只记得你的工作呢，大建筑师。”

　　夜色降下的寂静园，被闪烁着星光一样的植物包围，幽静美丽，晚上九点，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人了。
　　学生时代，这里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因为这里足够安静到没有旁人打扰，每次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提议说去散步吧，最后总是会逛到这附近来。
　　于是这里充斥着他们独处的回忆，与酒馆和咖啡店、图书馆那些地方不同，这里的独处是真正的独处，没有其他人路过，他们会在这里，有时候随意闲聊，有时候安静地沉默。
　　卡维研究过这里的凉亭和巨木之间的配合，他们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地方，周围的巨木会将声音全都吸纳，出了那片区域，里面即使声音很大也不会被听到。而之所以会研究到这一点，是因为卡维那段时间在学习房屋的降噪处理，艾尔海森提到了这里，他们就拿着清雅之声和醇厚之声在这里实验，一个人在里面弹奏，另一个人到道路旁旁听，会发现几乎听不到什么。
　　后来这个小小的地方，就成为了他们隐秘的乐园，他们在这里争论，看书，不被外面打扰也不会打扰到外面，但更多的时候，是卡维给艾尔海森弹奏他新学的乐曲。
　　现在也同过去一样，卡维再次站在这里为艾尔海森弹奏音乐，只是乐器换成了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小提琴。

　　卡维深吸一口气，然后向他唯一的观众点头致意，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摆好了姿势。
　　悠扬的小提琴曲《月光》随之响起，小提琴的音色，是世界上至纯至美的享受，而那曲调，也美妙得令人随之灵魂共振。
　　艾尔海森靠在凉亭的石柱上，默默地欣赏这一幕。
　　所有的光芒仿佛随着音乐声都聚焦在了卡维的身上，他的举动和姿态优雅、自信，从容，那种全力以赴地沐浴在美与艺术中的样貌，闪耀发光地令人瞩目。
　　在这一刻，耳中所闻和眼中所见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通感，那是纯净的美好。
　　他应该一直如此自信。

　　艾尔海森沉浸其中，眼前的场景，也在与过去的记忆重合，这种体悟，与他在书中描绘的智境中谛思有着相似的美妙，与他见到历史遗留的神迹带来的心灵震撼异曲同工。
　　所不同的是，那些凝聚智者遐思的沟通之境里，不对特定的人开启。

　　而我站在这里，站在万千无法回头逆流的时光之河中，你的琴，只是在为我而演奏。

　　寂静园的景色，自艾尔海森有记忆以来始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这是他们多年前就一起欣赏过的星光月色，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他富集浪漫、美、仁爱于一身。”
　　卡维放下小提琴，望向艾尔海森的时候，艾尔海森在心中这样想。
　　而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少年卡维每次弹奏完音乐，看向自己的目光，与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飞鸟终于又重新停在了他的臂弯上。

　　无数的回忆与温情在两人心中徘徊，他们沉默地返回家中，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
　　等到关上房门，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掩饰。
　　情感冲破理智，犹如洪流冲过河堤，等到意识有所恢复，他们已经在彼此相拥着热烈地亲吻。
　　这是一场他们共同完成的双人旋舞，艾尔海森只知道，在彼此争夺节奏和韵律时，他没有让着卡维。
　　温暖的，隐秘的，柔软的，美妙的，轻柔或者激烈的融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卡维，卡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卡维的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但又比苹果柔软的多，他的美在此刻，即是诱惑本身。
　　艾尔海森感觉得到，卡维最后那一点竞争心也消散得干干净净了，他最后像是只羞怯的小鸟，试图竭力将朦胧的泪眼隐藏在翅羽之下，在全力忍耐着，不让他自己可怜巴巴地又哭又闹。

　　那之后他把已经疲惫到几乎晕过去的卡维抱起来，一同泡进浴缸中，又把卡维湿软的头发高高地扎在后面，而卡维这时候又像任人摆弄的布娃娃，他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被温热的水包围着，很快就睡着了，艾尔海森的动作也尽可能地轻柔起来。
　　然后他抱着卡维回到卧室，窗帘没有关，他们就躺进了满床的月光里，地点的变换有一点惊动到卡维，他在迷迷糊糊之间侧过头。
　　艾尔海森拉上窗帘，安抚地轻声说：“爱你。”
　　于是卡维就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刘海被捋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的笑容就因此显得有一点孩子气。
　　艾尔海森心想，二十四岁的学长，还是像他十六岁时那样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