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沙漠之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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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从回忆中惊醒的卡维知道是艾尔海森回来了，他用餐盘将晚饭装好，端着走到了客厅，一边走，一边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已经分离的轨道，竟然还会以这种形式聚合在一起。
该说是种幸运吗？
卡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只知道自己后悔那段争吵，后悔过很多年，他一度觉得，唯有拼尽全力奔跑，才能将那段失去的阴影甩在后面。
毕竟谁的人生能没有遗憾呢？
站在桌边的艾尔海森诧异地看了一眼卡维，卡维也注意到了他放在桌子上打包回来的吃的。
“总不能天天都吃酒馆里的大餐吧，”卡维见状，有点哭笑不得：“比起自己做也太贵了。”
艾尔海森摊了摊手：“那难道我能在下午走的时候说‘卡维，晚上回来我要看到你做的饭。’这样的话吗？如果抱有这种预期的话，我就会空手回来了。”
卡维：“……”
艾尔海森挑了挑眉：“那我可以对你有这种期待吗？”
卡维：“喂，你是怎么把使唤人的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啊！”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表情仿佛是在微笑，示意卡维坐下一块吃：“先吃你做的吧，剩下的可以放在冰雾花储存箱里，明天热了吃。”
“这样吧，午饭你在教令院吃，早饭和晚饭我来做，如果我在的话，”卡维说：“我要是出项目不在，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好，”艾尔海森看向卡维，答应地极快：“我会准备食材，作为交易，你的伙食费免了。”
卡维：“呃伙食费倒是没关系……”
艾尔海森：“这是很公平的做法，你不用跟我客气。做饭很麻烦，我知道，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不想做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酒馆照顾兰巴德的生意，如果你不在，我一个人去外面吃饭的成本也不会低。”
艾尔海森把这笔账算得很清楚，卡维于是不再推辞艾尔海森包揽自己伙食费的提议。
“那你平时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这个时间吗？”
“当然不是，”艾尔海森叉了一块卡维做的肉排放在碗里：“我一般下班就走，下午五点的时候就会回来了，今天只是为之后为期一个月的出差做好准备。卡维，明天早上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去沙漠吧。”
卡维当然知道去沙漠是为了什么，为了提升对神之眼的能力，他需要足够的经验书、生长碧翡、灭诤草蔓和悼灵花，以及蕈兽孢子，这是在今天早上去看明论派学院查询命座及有关信息时一并搜集到的资料，每一位神之眼持有者都拥有自己不同的突破材料，他不知道其他国度的神之眼持有者是如何获得这些资料的，但是雨林神之眼持有者通过教令院查询还是很方便的。
而通常来说，这种突破材料会与神之眼持有者本人的经历有所相关，当卡维看到悼灵花的时候，当时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逝于流沙中的父亲，始终是卡维无法磨灭的心结，他不自觉地回忆往事，也就没有注意到艾尔海森望向他的目光。
而所有的材料，都需要从沙漠中获得，这些加起来绝对是要费一番大力气的，卡维本拟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本以为至少也得准备两三天的时间。
卡维：“明天就出发吗？我还没有搜集过沙漠的情况，要去的话，得准备很多东西吧，明天就走会不会太仓促了？是不是还需要雇佣一个佣兵带路？”
“放心，应当有的资料我已经收集好了，”艾尔海森：“明天我们租一只驮兽，准备好物资就可以动身，不用向导，我以前去沙漠找沙脂蛹的时候，已经对那段路很熟悉了。”
卡维满脸惊喜：“哇，真的可以吗？我感觉怎么好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真实，明明我在虚空中检索有关资料的时候，上面只说悼灵花在朝圣之路的后半段上，但关于朝圣之路却缺乏记载，我还准备再做一番调查呢，你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不然呢，”艾尔海森：“我是书记官，拥有绝大部分虚空终端资料的权限，不过你说得对，沙漠是充满了重重危险，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不是我对达马山那一代有所了解，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启程。好了，吃饭吧，你只要听我的就行。”
“那你在教令院的工作没问题吗？毕竟要走这么长时间。”卡维还是有点不放心。
艾尔海森：“我此行路上正好也与教令院的一项工作有关，所以院里同意我前往沙漠调查，说来话长，路上我再和你解释吧。”
卡维：“哦这样啊，那如果你的工作里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尽量帮忙的。”
“嗯。”艾尔海森盯着卡维的悉心一作看。
卡维有些得意：“很好看吧？应该只有我这样巧的手，才能做出有这么精美品相的食物了。”
艾尔海森微笑：“我以为评价食物的标准里，美味程度应该比美观程度重要得多吧。”
卡维：“也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艾尔海森：“得先敲碎了，对吗？”
卡维：“呃，当然。”
“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做成，”艾尔海森不以为然：“最后的用途还是用来吃，以后还是在特殊的场合再做吧。”
卡维：“今天难道不算是特殊的场合吗？”
艾尔海森扬起眉毛：“也是，有很多值得庆祝的事情。”
艾尔海森以相当平淡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卡维却听得有些心潮起伏，不由得开始思索他指得是什么。
是摒弃观念的不和、分道扬镳的争吵，找回学生时代的友谊……还是庆祝他们将开始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比起这个，”艾尔海森在切开烤饼的时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很轻快地问：“你的悉心一作，是叫艾尔海森吗？”
“嗯？”卡维顺着艾尔海森指向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就飞快地红了脸颊：“啊，是写错了！”
最后在烤饼上，他用小刀刻出来的，本应该是他的作品的全名“艾尔卡萨扎莱宫”，但也许是因为他在做这一步的时候正在回忆他和艾尔海森学生时代的事情，这个曾经被他在各种场合写了很多次的名字，就这么写下“AL”两个字母之后，如同流水从高到低一样自然的流泻出来。
卡维在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羞窘，艾尔海森看着他的目光却带着揶揄一样的笑，卡维尝试解释的语言系统失灵，只能看着艾尔海森将烤饼切开，分给他一半，说：“学长的心意，我感受到了，非常感谢。”
卡维：“……”
一顿饱足的晚饭结束后，两人一起洗了碗，卡维向艾尔海森道晚安的时候，艾尔海森在他的卧室门前叫住了卡维。
卡维：“什么事？”
艾尔海森将一只翠绿的翎羽拿给卡维看，看起来像是装饰。
卡维：“这是什么？”
“发饰。”
卡维有些诧异：“呃……这是什么意思？”
艾尔海森再一次微微弯起嘴角，连眉毛都压平了下来：“你可以用元素视野看看。”
卡维疑惑地照做，等到元素视野打开的时候，他发现艾尔海森掌心的羽毛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其间蕴含着明显的草元素力。
“有元素力附着的物品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但是对神之眼持有者却不会有什么影响，”艾尔海森解释说：“这其实是我设计的定位装置，你也可以通过它来知晓我的位置，这和我的耳机是相互的，为了预防沙漠中的危险，就算我们分散开，还是能凭借这个找到彼此的位置。最大覆盖范围是周围10公里的空间。”
卡维震惊于艾尔海森的周到，不由问：“你是什么时候……”
他的话没问完，艾尔海森却忽然凑近，将那只羽毛发饰插在了他的左耳耳侧。
艾尔海森比卡维要高一些，他这样忽然低头凑近，卡维看到他那张放大的俊美的脸，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很合适。”艾尔海森说：“像书中描述的古代沙漠邦国的王子。”
卡维：“呃……谢谢……”
艾尔海森收手的时候，仿佛出于某种惯性，伸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卡维瞬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以平静的语调说：“不好意思，你的金发有点像猫毛。”
卡维在一句话之间从“王子”降格成了“猫”，他无法对此做出任何适当的评价，“你有病吧”这句话在喉间滚了一遍后，最后他只能同手同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卡维对着镜子里自己的新形象看了半天，青绿色的羽毛和他的红瞳，这种配色让他想到了艾尔海森的眼睛，艾尔海森的眼睛，就是翠绿中包裹着红色。
卡维躺在他的床上的时候，还在忍不住地想：“艾尔海森没有少年时代那样锋芒毕露了，总感觉……他好像是变得温柔了好多。”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醒来，准备了前往沙漠的很多物资，艾尔海森表示在沙漠露营的帐篷可以等到去喀万驿购买，驮兽也可以从那租，因为艾尔海森的工作，此次出行的经费由教令院负责报销，在喀万驿也能得到驻留在那里的镀金旅团的帮助。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地相当顺利，他们从喀万驿租到了驮兽，购买了水、食物以及帐篷等必要物资，因为有着教令院身份的加持，有镀金旅团陪同，因此也没有出现被漫天要价的情况，卡维不由得赞叹了一下大书记官这一职衔的含金量。
牵着驮兽走出防沙壁，卡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眼前又涌现出了当年一同前往沙漠赤王陵做实地调查的情景，那时候是他们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一起前行，光是申请出行沙漠的通行证就花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一只通过沙漠行进资格考试的队伍。
因为当时他们太过年轻，沙漠行进资格考试就格外严苛，最重要的沙漠生存能力评估，包括了沙漠植物鉴别、沙漠动物认识与应对、沙漠地形与历史、沙漠遗迹基本机关等等内容，还有飞行之翼技巧评估测试、战斗能力及技巧测试，再加上筹集前往沙漠的路费，整个课题组准备了足足一个学期。
而在路途上，作为课题发起人之一的卡维和大部分同学的学长，更是承担起保证大家安全的责任，他一路上都在各种操心，每天清点剩余物资、规划行进路线、关心课题组学生的情况，还要思考课题的有关内容，艾尔海森和他一起做这些，两人互相提点，才得以克服诸多困难。
得益于这次经历，卡维和艾尔海森对沙漠的了解更强于绝大多数学者，后来卡维还做了一个与沙漠遗迹机关有关的课题，毕业后承接过沙漠的工程，即使他那时候还没有得到神之眼，在环境艰险的沙漠中生存，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这一次从喀万驿防沙壁之间的大门走出来，又是他和艾尔海森同行，而他们此时又都成为了神之眼持有者，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神之眼——尽管艾尔海森说是有工作才来，但卡维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艾尔海森多半是因为要带自己前往沙漠探索，才承接了去沙漠的工作。
而他们这次没走向西去阿如村的路径，艾尔海森手里留下了不少生长碧翡，省去了同无相之草纠缠的时间，艾尔海森带着卡维向北而行，比之有人开辟出来的路径，北上黄沙漫天，沙丘众多，但沿着防沙壁脚下走，就暂时还行。
“所以现在可以说说你沙漠之行需要完成的教令院工作是什么了吗？”卡维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感慨：“不管来沙漠多少次，都会觉得热得受不了。你还好吗？”
艾尔海森：“啧，鞋里进沙子了。”
卡维看了他那镂空的鞋面一眼：“看吧，刚才提醒你换鞋你不换。”
艾尔海森倒掉鞋子里的沙子：“没什么，有段时间没进沙漠，正在适应中。”
“至于我的教令院工作，”艾尔海森回归到正题上：“那就说来话长了，你知道矫论团吗？”
“你是说和教令院其他六大院派分道扬镳的那个学派吗？”
“是的，”艾尔海森给卡维指了指地图：“就是那个认为争斗是世界本质的学派，他们的驻扎之地在达马山以北的地方，也是我们此行要寻找的悼灵花所在之地的必经之路上。虚空终端对这一带的地图收录的内容很少，大部分是有人前往朝圣之路留下的记录，矫论团和教令院很不对付，教令院将此地设置为探索沙漠的禁区，矫论团的人则是对一切信息严防死守，认为教令院是在刺探他们的情报。”
卡维：“这么说来，我们必须得当心了，既然是禁区，怎么又准予你通行了，你的任务，难道和他们有关？”
“嗯，”艾尔海森说：“因为天象的异变。明论派的学者观测到了北方天空的奇异天象，开展调查之后在古代记录中找到了相似的天象，名为焚真之天象，那是在五百年前殃及整个提瓦特的灾厄之后出现的天象，院里对此很是在意，因此决定着手调查，我打算去看看。”
卡维皱起了眉头：“那是与荼诃古国有关的东西，深渊……这么说来，这个任务很危险，教令院不会是打算让你这个书记官来解决焚真之天象吧？”
艾尔海森：“没有那么夸张，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调查有关的资料，只是这几年以来，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某种预兆，不只须弥，也许整个提瓦特，都在面临一种未知的变化。”
卡维：“预兆？什么预兆？”
艾尔海森：“没什么，先进行有关的调查再说。”
艾尔海森在这时候指了指远处的黄沙：“那边有很危险的流沙，下面是圣显厅的遗迹，可惜因论派至今不得其门而入，但是那附近有一座圣遗物秘境，其中有乐园遗落之花和沙上阁楼史话两套圣遗物的铭文，已被神之眼持有者录入虚空终端，要看看吗？”
卡维对此很感兴趣，就开始阅读铭文中遗留的故事，照片上记录的是古文字，卡维读得很吃力，最后艾尔海森就充当了他的翻译。卡维又一次感慨，精通沙漠各种古文字的艾尔海森，真不愧是知论派的天才学者。
而铭文犹如史诗，以隽永而绚烂的文字，讲述了花的女主人谢落的命运。
“在黑暗之中，她为挚友指引了通往天空与深渊一切知识的密道。
以自身为桥梁，以绿洲为代价，为他的狂想消陨于炫目的烈光……”
“……我刚刚梦见了你……在水晶迷宫的墙壁之间摸索……所见……只有沙漠……”
艾尔海森以低沉的声音读出这句话的时候，卡维感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他接过话来：“因论派考据的历史，便有赤花树三神的故事，还记得你那时候推荐我读的《浮槃歌卷》，我那时候不明白，三神结盟之后明明创造了人类的乐土，为何赤王花王还要挑战高天正法，但想到他们是为了人类脱离桎梏的终极命运和理想，又觉得他们是很了不起的殉道者。但不管怎么说，听到你刚才读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有些感慨，以赤王对花王的爱，失去恋人的痛苦，使他永生的生命由此褪色，只能在梦中寻找爱人的身影，在漫长的时间里实在是种折磨。”
艾尔海森：“你相信爱情吗？”
卡维：“当然了，难道你不相信？”
艾尔海森：“嗯，相信。”
卡维：“……真没想到你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爱存在于具有爱的能力的人心中，”艾尔海森：“是对世界一切之爱的一种，赤王与花神，明显是知己，对于他们这种拥有漫长生命与智慧的物种，追寻的理解的理想之爱，也应当更深刻隽永。所以赤王在面对所爱逝去的事实，会如饰金之梦中所记载的那样，迷失在过往和梦乡之间。”
“说起来，”卡维对此也很唏嘘：“三神结盟，创造了雨林的大慈树王也在五百年前陨落，如今小吉祥草王却在过去的五百年间未现踪迹，游离于须弥的政治体系之外，真是令人好奇，小吉祥草王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明。”
艾尔海森：“也许在不用很久的未来，小吉祥草王会现身也说不定。”
卡维：“哦？何以见得，难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预兆？”
艾尔海森：“也许吧，谁知道呢？”
于是话题又转回到另外一套圣遗物的铭文，与乐园遗落之花相比，沙漠阁楼史话记录的历史更为复杂，涉及到居尔城的兴起与覆灭、赤王的陨落、沙漠邦国割据的历史，其中遗失的内容众多，但结合教令院《希鲁伊与希琳的故事》以及当初他们为了研究赤王文明对这段历史所做的了解，还是能看出许多东西。
沙漠上星罗棋布的古国，如今终究陷落地底，或是化作无可追溯的尘沙。
再往前翻过诸多沙壑，便到了日落时分，两人生火搭帐篷，于尘沙、月夜繁星与篝火中谈论了片刻，就如同过去一起做课题时挤在帐篷里一样。
也仿佛学生时代，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话题也终于到了他们分开的这四、五年间，各自做的事情。
因为入学晚，加上选修了太多课程，艾尔海森毕业的年龄也要晚一些，但由于他成绩优异，取得的各项成果斐然，手中的优质课题太多，一毕业就被教令院授予书记官的职位，没过两年又成为了大书记官——因为像他这样对六派学科皆有所涉猎研究的学者，在教令院太稀缺了，不管哪个学派的课题，他都能发表专业的意见。
卡维其实听说过这些，艾尔海森现在不过二十二岁，已经破格升任到了大书记官的职位，以他的才能和潜力，未来说不定能成为贤者。
“是吗？你这么觉得？”艾尔海森对此不以为意：“更大的职位意味着更多的责任，我还没有这样的野心。倒是你，大建筑师，抛开别的不说，你有自己热爱的志业，并且已经有了不少代表作品，只要你的同行们能对你做出公正的评价，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艾尔海森一直理解，卡维知道，这是他从重逢之后不知道多少次感知到了这一点。
“睡吧，晚安，上半夜由我来守夜，六个小时后我叫你醒来。”艾尔海森就在他身边，卡维能感到他的体温，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信赖的感觉。
艾尔海森说完这句话，卡维就在困倦中飞速地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沙漠之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