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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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得时候，杨坚和卓东来都已经不在了，大厅里除了宾客之外，就只剩下司马超群一个人。
可是我一点也不担心，现在大镖局里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那里。
卓东来费尽心思调集而来的一流好手早已将行刺的杀手隔离在大厅前，没有人能够越雷池一步。
况且……
──如果真得有什么危险，卓东来根本不可能会离开他的身边。
我回到小楼里，像往常那样和孩子们说说话，检察他们的功课，然后哄他们回房睡觉。
估计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替孩子们拉好棉被后，起身往超类拔群阁走去。
我会等到现在才去找司马超群当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我才走到庭院门口，立刻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一看就知道是卓东来的属下。
领头之人恭恭敬敬的向我行礼，低声说道：「夜深露重，请夫人回房。」
我斜睨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难道我去见自己的丈夫也需要你们的同意了？」
「不敢。」那人答道：「属下等护送夫人前往。」
话一说完，他们立刻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我围个严实。
我也不想多管，自顾自的往前走。
为了今夜的大典，大镖局内外的防守本来就比平常严苛许多，加上刚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身边会有人监视本来就不足为奇。
我之所以现在才去找司马超群，并不是为了避开监视我的人，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见到卓东来。
方才那场骚动中，有不少人受了伤、流了血，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群众，也有大镖局请来的贵宾，当然还有不少卓东来的属下。
这样盛大的一场拜师大典，有多少武林同道、多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又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伺机而动，在这种情况下，大镖局的总镖头当然要留下来主持大局、稳定人心，这一类的事情司马超群也相当明白，他一定会好好的处理……
卓东来也一定会陪着他。
一边想着如何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一边陪着他。
我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现在这个时辰，司马超群应该已经准备要休息了，而卓东来也应该已经回到紫气东来阁。
所以我现在去找司马超群。
超类拔群阁外的防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壮观许多，看来卓东来真得是怕得很。
门开了。
「超群！」
我浑身发抖的扑进司马超群怀里，用力地搂住他的腰。
司马超群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接住我，温言问道：「婉儿，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的小声啜泣着。
──假装自己没看到地上那件为了今夜的大典而特地缝制的礼服。
那件卓东来在半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召集了长安城内最优秀的裁缝、用了最好的绸缎，让司马超群试了修、修了改、改了换、换了又试的礼服。
现在，像团普通的破布般，被毫不怜惜的丢在地上。
我抽抽噎噎的告诉司马超群我有多么害怕、多么为他担心。
「为什么一定要收杨坚为徒呢？」
「卓爷那么自信能够保住杨坚，现在杨坚却已经死了，死在大镖局的眼皮底下，有多少人正等着看你的笑话？」
「这件事你本来就不同意，卓爷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
「你是大镖局的总镖头，今后朱猛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报复你，卓爷没有想清楚，后果却要由你来承担，他根本没有为你考虑……」
司马超群忽然推开我。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轻轻的把我推开。
原本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一直在柔声劝慰我，任由我大呼小叫、指桑骂槐。
司马超群低下头凝视着我，神色平静淡然，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调说道……
「别在我面前说东来的不是。」
我毫不畏惧的迎向他的目光，冷声说道：「我会这么说，别人当然也会这么想。」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婉儿…东来不是神，怎么能要他事事算无遗策？」
「他不能，就不该拿你的命去赌。」我问司马超群：「如果杀杨坚的杀手是要来杀你的呢？」
「你为他着想，他何曾为你着想？」
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告诉司马超群、就是要说给他听。
「东来不会害我。」
「他当然不会害你。」我冷笑：「他死，都不会让你死。」
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死了，他会比他自己死了还要痛心。」
司马超群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
「婉儿，你累了。」司马超群说：「你受了惊吓，我应该要先陪着你，是我不好、忽略了你。」
「是，我累了。」我拂开他伸过来的手，淡淡的说道：「我要睡了，超群也早点休息吧！」
我走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于是我低下头去看。
──是那件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的礼服。
纵然有万般不是，也绝不容他人折损半分吗？
我微微一笑，甩了甩衣袖，直接走出超类拔群阁。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隔天清晨，我坐在镜台前梳妆时，郭庄却突然来了。
他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唤道：「夫人。」
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奇怪，明明他都敢独自一人进出这栋小楼了，但却偏偏要守着这些不知所谓的礼节。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一坐？」
「属下不能。」郭庄说：「因为属下要走了。」
我转过头，问道：「走？你要去哪？」
「卓爷要属下马上赶去洛阳。」
「是吗？」我笑了笑，转回身子，随手拈起一朵珠花在鬓边比划，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早点回来吧！」
「请夫人多加保重。」
我没有再去看郭庄。
后来他死了，尸体运回大镖局的时候，我也没有去看。
我对他的印像，永远停留在铜镜中所倒映出来的模糊影子。
虽然当时我要他早点回来，但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了。
郭庄自己想必也清楚得很。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郭庄的事能够瞒过卓东来，他能忍到今日才下手，实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郭庄走得那天下午，卓东来在红花集拦截到朱猛，却又让他扬长而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这次，我倒是没有对司马超群多说些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不用说。
我也知道卓东来绝不会放过朱猛，光凭朱猛能在大镖局的严防死守下杀死杨坚这一点，他就应该死上千万次。
就像我所说得，如果杀杨坚的杀手要来杀司马超群呢？
可保得住？
卓东来不可能想不到。
任何会威胁到司马超群的存在，都应该彻底抹杀。
我不禁想起司马超群对我说过的话。
──别在我面前说东来的不是。
我想，他待卓东来的心和卓东来待他的心是一样的。
并蒂双生的花，就算长着不同的面貌和躯壳，根却还是一样的，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年久日深，总有一朵要去吸取另一朵的养分、总有一朵要去抢夺另一朵的一切，好使自己获得满足。
他们之间，先死得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