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待到鱼儿上钩时》树下山风

4、际遇篇

　　跑出来之后，千手明澈不知道一个人应该去哪里。他可以去扉间那儿，但他不认识路；他可以去找漩涡水户，但他依旧不认识路，他去医院都是用扉间的飞雷神。
　　千手明澈有些茫然。
　　他应该是难过的，毕竟他毫无疑问是失恋了——喜欢的人是世仇家的姑娘，比他看过的话本子还要离谱。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隔了几个街道就看到了熟悉的木叶医院。
　　虽然他是乘坐扉间的飞雷神来的，但好歹桃华把他从医院带出来了，他知道千手柱间在医院的哪个位置。
　　去找柱间？会被笑话的吧，绝对吧！那个成年版本的千手柱间一看就是白皮黑芝麻馅的，呜呜，他开始想自家那个傻不溜秋的西瓜头了。
　　他察觉了暗处有许多盯梢的忍者，其中又有许多的在盯着他，有极个别实力不弱。千手明澈可以理解，医院里可是有一位病弱的初代目火影。他踌躇的样子的确很可疑。要不是他才从千手柱间的病房里出来过，估计现在已经被当做可疑份子抓获归案了。
　　封印最多的地方就是千手柱间的所在，附近还有一整个暗部小队在待命。
　　局势动荡，木叶不是一般地担心忍界之神病弱的消息泄露出去或者千手柱间直接遇袭。
　　火之国地处交通之要冲，是连接南北的要道，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火之国聚集了大批的人才和资源，成为了五大国中军力最为强盛的国家。但这也意味着，丰饶的火之国被无数贪婪的双眼睛觊觎着。
　　一旦压在所有忍村头上的千手柱间去世战争就会立刻爆发，而众人推墙倒，那时候木叶绝对要面临艰难的多方面作战。
　　岌岌可危的和平也是和平。
　　木叶估计早就在积极备战了，扉间不会不明白局势有多危险。
　　这不关他的事。
　　千手明澈打定了主意，千手柱间的问题一得到解决他就要回家。这个木叶对人一点也不友好！
　　问题在于他不知道怎么回家。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呢？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中陌生而又熟悉的森林里。千手明澈他就一点思路也没有。
　　千手明澈在千手柱间的病房前来回转圈，在他转到第十圈的时候，暗部的忍者终于来把他请了进去。
　　原本千手柱间还想看看这人究竟要在这里纠结多久，但千手明澈明显已经把旁边病房里的千手柱间抛之脑后了。如果千手柱间不请人进来，千手明澈会一直这么转来转去吧，直到把一团乱麻的思绪理顺。
　　又在医院门口磨蹭了许久，他甩了甩脑袋，终于打定主意要进去了。
　　看到千手柱间，千手明澈微睁大了眼睛，他生气地扑过来，“千手柱间，你居然不先告诉我亚树子的事情！”
　　千手柱间是知道他和那位格子的恋情的，他买给亚树子的礼物还参考过这家伙的意见。
　　你也没问啊，而且这事他也不方便讲吧！千手柱间心中大呼冤枉，难道久别重逢他还能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你的女朋友是仇人家的你们别好了？
　　千手柱间揣测着开口，“你遇到亚树子了？”你才出门没一个小时吧？
　　“……”千手明澈感到难过，亚树子为什么会是宇智波？难道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和相互喜欢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吗？千手明澈不敢想象。
　　千手明澈不高兴，不情不愿地补充，“宇智波亚树子。”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提起这，千手柱间可就不困了，精神抖擞，眼神里充满了对八卦的好奇。
　　“ 你就是想看我的热闹吧！绝对是吧！” 千手明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心累不已，这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千手柱间眼睛黝黑，有如孩童般的清澈，他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看我真诚的双眼！绝对没有！”
　　千手柱间有些明白了当年那些长辈为什么只偏宠这个家伙，因为真的很可爱！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良心，端着长辈的架子，一本正经。“我没有笑话你，真的和你好好聊聊，开导你。”
　　少年羞怒，嘴硬道。“谁需要你开导！我才不需要！”
　　“好好好，好，你不需要！”
　　千手柱间憋着笑，以哄小孩的语气说。
　　“千手柱间！我可是你小叔叔！你居然敢笑我！”
　　千手明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和受惊的猫儿一样炸毛了。
　　“真的没有笑！”“千手柱间！啊啊啊啊！我要和你拼了——”
　　他以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千手柱间很体贴的陪他打闹。
　　千手明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任何语言的安慰，但他很坚强，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自己走出困境。
　　在把千手柱间按在病床上摩擦之后，千手明澈也找回了冷静，他决定先用忍术给千手柱间调养身体，工作从来都是转移注意力的有效途径——虽然效果仅仅聊胜于无。
　　一个初代目火影失去了微笑。
　　“……”
　　千手柱间还是听到了一个故事的更多，比如说千手明澈和亚树子认识的时间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早，明澈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五岁的亚树子。
　　当时千手柱间才一岁，千手扉间还有半年才出生，千手明澈的哥哥还没有牺牲。
　　这个人也不是族里坚定不移反宇智波的鹰派代表。
　　他们的相遇是从英雄救美开始的，千手明澈以浅川清正的身份从人拐子手里解救了“被拐走了的贵族小姐”。
　　浅川清正是千手明澈从小就开始经营的身份，出生武士家族。
　　单看表面，美丽的贵族小姐和忠诚的武士真的是郎才女貌，如果有一个好结果也称得上是一出佳话。那个时候他们还小，并没有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思。
　　小男孩从那个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小贵族手里拿了谢礼就离开了。
　　等到第二次再见已经是很多年后了。“浅川清正”跟随需要保护的“主公”进入了灯红柳绿的花街，然后他在那里见到了初长成的好女，彼时亚树子已经是那种场合被当成未来的镇馆花魁培养的一位小格子。
　　小女孩面上露出非常惊喜的表情，声音如黄鹂鸟的啼叫声般动听，脆生生的。她还记得他，“ 是你！”
　　那时候千手明澈是真的没有想起来她是谁，脸上的疑惑都是实打实的。
　　“您认识我？”
　　漂亮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令千手明澈不自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好看的人在他这里有特权，当然，隔壁的宇智波除外。
　　格子抿着嘴笑，眉眼弯弯。“您不记得我了吗？浅川大人曾经救过我的啊！”
　　“我未曾见过你。”
　　小少年目光真诚。他避让道，“失礼了，小姐。”
　　那年重逢，千手明澈十一岁。
　　故事的男女主角当然要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个故事呢？
　　千手明澈一向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文人墨客和贵族尊敬，因为这人就是千手忍族这堆泥腿子里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鲜花，若诗云：“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经心戒识见，书史尽通该①”，俗称此人爱好高雅，博学多知。有学之士争相结交。
　　写俳句，填和歌，对于“浅川清正”自然也不在话下。千手明澈一向喜好风雅。
　　游春。
　　吟诗作画。
　　举案齐眉。
　　饶是千手明澈这个忍者也向往这样和风月，随花雪的美好生活。美人温暖的一双臂膀一度成为他的避风港，虽然现在千手明澈知道了美人是有毒的，她不是他的温柔乡，她是他的英雄冢。
　　从回忆里走出来，他出声问。
　　“柱间，我是怎么死的呢？”
　　千手柱间干笑几声，在千手明澈气鼓鼓而凉嗖嗖的目光里闭嘴了。
　　呜呜，呜……扉间，快来帮助你可怜无助的阿尼甲。
　　初代目火影不回答，千手明澈也不是非要一个回答。他有自己的答案。
　　已知自己英年早逝，扉间不太对劲，千手柱间又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傻子也该知道自己的死有更深的内幕了。
　　真的好巧啊，第一天千手明澈就见到了宇智波亚树子。
　　思绪继续飞扬。
　　千手明澈目光呆滞，他继续保持在千手柱间的病床上缩成一团的发呆姿势。
　　两人算是异性知己，此前千手明澈坚定不移地认为，到了后来……亚树子明显不把他当做知己，嗯，或者说是亚树子不仅仅把他当做一个知己。
　　千手明澈终于发现了少女的心思，他也纠结过，但亚树子足够委婉，倒像是千手明澈自作多情了。千手明澈干脆直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反而能够坦荡地和如花似玉的知己继续风花雪月。
　　今年，就在几月前，亚树子写信约了“浅川清正”参加松山城的烟火大会。少女大胆地表白了，千手明澈答应了，他是真的存了娶妻，然后琴瑟和鸣的念头。
　　乱世之中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已是不易，灵魂从和平年代而来的千手明澈深深知道。毕竟在千手族里，千手明澈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与自己风花雪月的人。
　　千手明澈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有些矫情的浪漫主义者。
　　或许是大男子主义使一向洒脱不羁的千手明澈有了作茧自缚的想法，他想保护这个在他眼里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或许是他对亚树子真的存了一丝情愫——千手明澈的确答应了亚树子的告白。
　　在这个人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时代里忍者们普遍十来岁就订婚成婚了，千手明澈不想重活一世却经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时候陪伴着他的女孩儿亚树子恰恰是他钟意的。
　　在烟火大会那满天绚丽多彩的焰火之下，你侬我依。
　　女子含羞带怯，轻声轻语，“今夕何夕，见此良人②。”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③”
　　我一定会帮你赎身，然后娶你。这似乎是每一个“爱上”花街女子的男人会对那女子做出来的承诺。千手明澈也郑重其事地把诺言给了亚树子，无比真挚。
　　当时亚树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羞涩时脸颊上飞来艳艳的红霞。当时千手明澈在想，她的美惊心动魄。
　　美会留下，因为我会一直记得。
　　赎身很贵，为一位地位不菲的格子赎身更贵。以前铺张浪费的生活习惯导致了千手明澈进退为难——他的存款尚且不够给心爱的女孩赎身。千手明澈因此面临一大财政危机，所以这段时间他在绞尽脑汁地想赚钱的法子……
　　现在事实说明，他被一个宇智波耍了。
　　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这些美好的记忆，千手明澈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又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千手明澈人生中最惨烈的一次滑铁卢，空前绝后。教训惨痛。
　　谁杀了他呢？
　　动手的人里一定有亚树子吧。
　　毕竟她的姓氏是宇智波，而“浅川清正”可是一个千手，他们本来就不死不休。
　　“……明澈叔。”
　　少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暴自弃道。
　　“你闭嘴，我不要听。”
　　“……哦。”
　　千手柱间缩回角落种蘑菇。
　　呜呜，扉间啊，你亲爱的阿尼甲需要你的帮助！
　　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经历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关于我那死而复生的比我小四十多岁的小年轻叔叔和一个麻烦的女性宇智波之间不得不被处理的情感纠纷？
　　千手柱间保持安静，频频看着门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门口的弟弟能够进来解救自己。
　　“……”
　　千手扉间是被暗部的传信喊来的，他正一腔怒气无处安放，气势汹汹地来找千手柱间，到了门口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病房里，千手明澈的确在自闭，而他大哥在开导对方。
　　十五出头的他在某些方面还是被族人保护得滴水不露的笨蛋一枚，要不然也不会被死对头家的红眼病骗了感情，这一骗就是直到他几年后身死。可是啊……
　　千手扉间就站在病房外。他就这么站在门外，目光不自知地柔和下来，冷硬的神色逐渐放缓。那双红色眼眸矛盾重重，里面既充满了希望又充满了不甘。
　　……你明白宇智波亚树子的心意，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对你汹涌的爱意呢？千手扉间敛眸，红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他又能去质问谁呢？以什么立场？
　　他想质问的人，已经死去多年。
　　遵从那个人的遗愿，千手扉间把他的骨灰撒进了南贺川。从此山林的草木似他，人间的风雨似他，处处似他，却无一是他。
　　这一位千手明澈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
　　少年身上有时空间忍术的痕迹，既是人为，就有操作的空间。只要有机会，千手扉间毫不怀疑，少年一定会选择离开。
　　就现在看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岂不是一种悲哀？但……好不甘心啊。
　　十五岁的年纪啊。
　　千手扉间转身就走，不去打扰病房里不错的氛围。让那个人自己静静吧，现在他去再找宇智波亚树子好好谈谈。嗯，离警备部大楼最近的飞雷神标记还有用。
　　那时候千手柱间只清楚知道自己的弟弟暗恋过千手明澈，而千手扉间一直很清楚千手明澈有心上人，他们之间永无可能。
　　忧伤则是认知的代价。
　　错过早有伏笔，但是一切已经过去了。
　　饶是千手扉间也无法确定，这出盛大的悲剧里究竟是谁最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