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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雪豹 ...

  •   芙伊尔还没落地就接到了洛兰因事故死亡的消息,她的目光扫过新闻头版上几张黑白案发现场照,很快就找到了被压在车底下两具被烧焦的碎尸。

      警方传来尸检报告,其中一部分尸块与洛兰的DNA吻合,另一部分尸块确定为悬赏杀手西维尔,以及政府警员。

      芙伊尔合目养神,对身旁的随从说:“把之前看中的P区那块地皮买下来,简单操办,他不喜欢热闹。既然两位当事人死亡,不必严查,按无目标谋杀案处理。”

      随从应下。

      她接着沉思了许久,等到飞机落地,她收到匿名邮件发来的一串简短号码,她还没点开,屏幕显示线路崩坏,她略有迟疑,随即询问:“家里的摄像头停了多久?”

      “估计十分钟。”随从谨慎地说,“会长,我们调查到梅琳两个月前跟执政官一同出现在多塞西家的私人海岛,而多塞西家的这栋房产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由长子抵押给政府。再者,梅琳的特征跟少爷的口供最吻合。非法入侵是其次,梅琳若是选择支持执政官,我们会多一份风险。”

      “我明白。”芙伊尔疲劳地揉了揉太阳穴,“但不排除她跟小少爷有合谋的嫌疑,他们一旦凑到一起准没好事,他们的头盖骨就像出过车祸,也不能指望我运气好到能捡到两个爱因斯坦,你懂的。”

      “也许他们是不想给您添麻烦,会长,至少在生活方面他们很独立。”

      “是啊,我的‘大孝子’们把自力更生的美德体现得淋漓尽致。”芙伊尔向他展示了屏幕里梅琳发来的一张卖萌自拍,梅林手里握着一块格外醒目的磁盘,“你觉得是群发,还是只我有?”

      会长的语气有不小的变化,随从会意:“我立刻派人绑起来送去中情局。”

      “不必,关起来吧。”芙伊尔保存了梅琳的自拍,转发给罗格萨夫,“调我们安插在监狱里的线人进入内部,必要时候能派上用场。另外,给多塞西留一把汤勺。”

      她支开随从,换了设备拨打了那个号码:“我只允许你最后捣蛋24小时,24小时后我会发布追捕令,后果自负。”

      ·
      监狱。

      约瑟斯满腹疑问的握着一把汤勺,向狱警发出质疑:“老兄,她要是觉得我能用这破玩意挖到隔壁墨西哥,我就用不着白白给她揍一顿了。”

      “要怪你自己他妈嘴贱。”狱警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妈到底谁贱。”约瑟斯心有不服,愤愤地用汤勺开始凿墙角,嘴里不停地发牢骚,“我只是想见我丈夫,我什么都答应,像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一样被关监狱任她欺辱,结果让我去做梦,老子他妈在这里快抑郁了......”

      “你安静会吧哥们,我是为了躲家暴的女人才进来的,你那算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罗蒙。”约瑟斯把手伸出防护窗,比了个中指,“当心我告诉你女人你在这里干了十几个小白屁股。”

      “嘿,我昨天还帮你揍了那群狗屁警察。”

      “那我谢你全家,很他妈高兴认识你。”约瑟斯手上动作不停。

      “不客气,坏逼。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贩/毒行动?示威游行?还是拉皮条?”

      “都不是。”约瑟斯停了挖墙,背靠墙面耐心地诉说,“我以前觉得上帝就是个拯救人类的噱头,认识他之后我才发现活着是因为有什么特别原因。我爱他,罗蒙,他聪明睿智,心思缜密,观念独一,而且……他比中南美洲的蓝摩尔还要漂亮,漂亮到我忍不住想亲他,想抱他,想把他嚼碎吞下去。不过我最喜欢他总会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抚他的情绪,庆幸的是他会告诉我答案,矫情的暗示我快来个抱抱。”

      “他愿意让你抱?”

      “你为什么这么吃惊。”约瑟斯撇他一眼,“反正他对我是与众不同的,他爱惨我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你?”

      “我不知道。”勺子节奏缭乱的敲得墙壁当当响,约瑟斯倍感郁闷,“万一就跟哈特蕾拉家那个暴力女说的,他不想来......她说的没错,我应该试着尊重他的想法,那我就等他一辈子,把牢底坐穿。”

      “尊重是人生中必须学会的一课,你看,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屌,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操傻了,像个M一般他妈屈辱的活着,还是得把它尊称为‘母亲’,简直是乱|伦!”

      约瑟斯听到他张狂的笑声,心里不是滋味,举着勺子敲得铁栏铛铛响。

      “拿酒来,老头,有好东西就要分享。”

      “没礼貌。”

      约瑟斯伸腿拦住了被踢来的酒瓶,他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呛喉的烈酒瞬间令他精神振奋。

      “罗蒙,你信不信‘爱能跨越万难’这句话?”

      “爱不能跨越万难,多塞西,你必须有能力保护你的爱人,而且你不会为了某种原因放弃你的爱人,你们互相扶持着成长,那才叫爱能跨越万难。”

      “我是重刑犯,走不了回头路,我只能每天给他吃薯条吃成脑残,过着没钱了就去抢,天冷了就想办法冻死对方的日子。只是——”

      “轰——”

      一声爆破巨响,火云撞进了牢房,疯狂扫射的枪声随之而来。

      “约瑟斯,我们困在某些时刻太久了,但不代表我们一辈子都要被它所困。你还记得离开多塞西家那天说的话吗,‘自由万岁’。你即将踏入自由的大门。”

      罗蒙的话让约瑟斯握着酒瓶站在原地发愣,外面囚犯奔逃的动乱也没能将他唤醒,他一口气把酒喝完,依旧立在原地没有举动。

      “他们还真是衷心,我并没有向外传递求救讯号。”

      “恭喜你。”罗蒙纹丝未动,“收获了一份衷心。去吧混蛋,作为相识的回报,我会为你们善后。”

      “还有这好事?”约瑟斯扫视周围一片混乱,“我好像拿不出什么值得你付出性命的东西。”

      “不,多塞西,你知道的,人际关系比尸体还难处理,但我欣赏你。”

      牢门锁“砰”地一声被子弹射穿,囚犯们扑到狱警身上撕扯,监狱里正上演一场大逃杀,你杀我喊的动静不亚于地震。约瑟斯甚至感觉到脚底飘忽,外面的昏暗逼他往回走了几步。

      “弱者才会惧怕缺点,你是弱者吗?”罗蒙看着他,拔出了墙体下埋藏的刀,“站起来,走出去,抓住时机。”

      约瑟斯脚踝还戴着镣铐,就这么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牢房,狱警迎面朝他追来,他抓住狱警的手腕反手将他背摔在地,奋力一刺把勺子嵌入了狱警喉管。

      趁着局面越来越混乱,约瑟斯脚步虚浮地晃出逼仄且漫长的走廊,一拳打碎猝不及防的狱警的下颚骨,暴力革命重新回到躯体,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我操......”

      混战里大概有三批人,穿着一摸一样的狱警竟自相残杀,他不知道哪批是制造混乱的盟友。人挤人施展不开拳脚,约瑟斯拎起身旁的人做盾牌和障碍,拦住了一众追赶来的狱警,在跨过钢门槛时顺手把门拉上,把一群人困在里面。

      他打了个手势,奇怪的是他们其中没有一个看得懂他制定的暗号,立马意识到他的现状并没有被下属发现,思来想去升起一个新的猜测。

      他在偌大的监狱里狂奔,翻过一具又一具尸体,生怕看到心心念念的爱人那张写满‘死’和‘滚’的脸,可惜爱人身份特殊,他不能喊,只能乱找一通。

      渐渐的,他的耐心在掀倒一拥而上的狱警后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愤怒将他熊熊焚烧,大批闯来的狱警让他几乎看不到离开的机会,就连眼前的景象都一点点泛黑,没法聚焦。

      冷静的意识提醒他战争还未结束,过于猛烈的运动却引起他短时虚脱的症状,他喘着粗气试图快速恢复体力,就在他不适间,侧方一道黑影飞身而上,一击扫腿掠过他头顶,让他免于头顶劈来的铁棍。

      约瑟斯甩甩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抓住了手腕,他惊醒过来要甩开,却见面前的身影敏捷地带着他穿越战火,他半信半疑地反握住对方的左手,摸到被战术手套包裹的一块似乎是戒指形状的凸起。

      约瑟斯简直被这巨大的惊喜震晕了脑袋,他扣住了爱人的胳膊倒拉一把,另一只手绕到爱人脑后,重重吻住了这个令他情绪失控的人。

      看见了爱人的面容又是一惊。

      很好,洛兰越来越狂了,已经狂到劫狱这种送命的行动都不做半点遮掩了。

      感觉到洛兰的推拒,他更加用力地拥紧,颇有将洛兰揉进身体的念头。天知道他有多想溺死在这个吻里,可当下情势实在不适合调情,他百般不舍地松了手,发出赞叹。

      “我的天,你踢爆他脑袋的样子帅爆了。”

      洛兰一言不发,拔出腿侧的枪,以枪火开路,他的眼中满是爆溅的血液,牵着约瑟斯的手一路都不愿放松,牢牢抓紧了支撑他度过孤独生活的精神良药。

      他从鲜血淋淋的尸体里翻找出一把手/枪,眼神示意约瑟斯拾起来,紧接着抬手射爆了搭档身后窜来的人的头。

      约瑟斯忽然将洛兰扑倒,躲过了远处投掷来的手榴弹,震天动地的爆炸冲起的气浪险些把他们掀飞。洛兰被约瑟斯紧紧护在怀里,搭档富有安全感的体温令他疯狂的枪火渐渐平静下来。四面八方挤满了枪声,他们一人攻破一人掩护,算不上非常默契的配合却在这时意外高效。

      “洛兰,你每分每秒都令我魂牵梦绕。”

      约瑟斯的声音很小,洛兰听见了,他还是不说话,射击的精准率却比注意力集中的那会小了几倍。

      “洛兰,我爱你胜过一切翘屁嫩男。”

      搭档总是喜欢不合时宜的讲些奇怪的情话,洛兰想把枪塞进他嘴里,好让他再也扰乱不了他的心绪。

      “洛兰,我想你。”

      洛兰的神经紧绷,面对一大群不分敌我的对手,他丝毫不敢懈怠,狂跳不止的心脏催促着他赶快逃离,然后转身拥抱这个不断说着疯话的傻子。

      好不容易,他看见了前方一片黑暗,再坚持一会,他马上就能——

      洛兰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了。

      约瑟斯被摔倒在地的洛兰扯得踉跄几步,紧扣的双手仍不愿松开,他抱起大意的爱人,争分夺秒地离开。

      “你那稍有不顺心就揍人的老母亲把你毒哑了?”约瑟斯全神贯注地在幽暗里注视小爱人,他抬手轻触洛兰的脸颊,却挨了洛兰凶狠的一拳。

      约瑟斯被打懵了,刚想喊停又是一招侧踢袭来,他根本来不及抵御,被迫连连后退,背部撞上枯树砸了声闷响,“洛——”话未说全,他被扯着衣领提起来,碰到了洛兰微微冰凉的唇瓣。

      洛兰啃咬着搭档的唇齿,像饥渴的沙漠旅客找到一片种植了野果的绿洲,狼吞虎咽地想将他吞吃干净,这感觉虚假得令人作呕,却又想通过占有的方式强调它的存在。

      不得不承认,他想就这样粘连在约瑟斯身上,只是他说不出口他有多需要约瑟斯,需要保留约瑟斯带给他的这份鲜美,就像中了魔咒的可怜睡美人,需要火热又激昂的吻解除魔法。

      “暴力狂。”约瑟斯捧起洛兰的脸,语气极致恶劣的评价道,再次被爱人甩了一巴掌后,他无比餍足地笑了。

      “你……你竟敢抛下我!”洛兰狠声说,咬牙切齿的姿态仿佛要把约瑟斯嚼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约瑟斯抱紧洛兰,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洛兰甩掉他的手:“滚开。”

      “对不起,洛兰!”

      “滚。”

      约瑟斯心急地去捉洛兰,拉拉扯扯间他被正气头上的爱人打了好几拳,他索性用四肢将洛兰缠紧,结果重心不稳,两个人摔进脏兮兮的雪坑滚了一身雪。

      洛兰狠狠一拳锤在他胸口:“是你先不要我了!”

      约瑟斯反问:“你爱我吗?”

      他没得到回应,不甘心地重复:“你爱我吗?”说完后,他替洛兰回答了这个洛兰始终都在逃避的问题:“你早就爱上我了。”

      毫无疑问,洛兰再也没法爱上除了约瑟斯以外的任何人,连他自己都被该死的爱情洗脑了。

      于是洛兰没好气道:“我叫你滚开。”

      “起码给我一个滚的理由。”

      “本来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次是你临阵脱逃。”洛兰盯了他片刻,“你的计划真的很烂,哈特蕾拉家又不是夏令营,你以为我在那就好过?他们把我当作物品推来推去,现在连你也这么做。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

      “对不起。”约瑟斯把他拥紧,“原谅我的懦弱,洛兰,我没法看着你在监狱受刑,我在这里甚至快要活不下去。”他轻抚洛兰的眼角,“比起皮肉上的痛苦,我宁愿让你倍受煎熬,终日念着我的名字、寻找我的踪迹直到死亡。”

      显然,即使在监狱这样密不透风的地方,约瑟斯依旧能掌握着他的一举一动。洛兰僵着,约瑟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是躲着让他体会到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一分钟过去了,在这一分钟洛兰过完了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你的心跳好快啊。”约瑟斯摁住他的胸口,“知道我入狱的那天心疼死了吧。”

      洛兰满眼怨恨,他恨不得杀死这个玩弄他的男人,用最钝的刀将他剁碎像玩具那样握在手里。可如果他这么做,又有什么事物能填补他空虚的躯壳。

      “畜生畜生畜生!”

      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塞满自己。

      “对不起。”约瑟斯紧抱着他,试图以此消除洛兰的怒气。

      洛兰拼命挣扎,但摆脱不掉将他全身覆盖的痛苦。

      “对不起。”

      “都是狗屁,所有人都是狗屁,你也是。”洛兰竖起中指,“多塞西家出来的都是烂人。”

      “可烂人什么都给你了,不跟你结婚我一无所有。”约瑟斯去抓洛兰的手。

      “关我屁事,你这贱人。”洛兰决然将他推开,“是你先不要我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是你先不要我了!”

      “那你怎么不杀了我。”约瑟斯说,“死物是最留得住的东西。”

      如果死亡会让他们就此告别,洛兰不愿这么做,约瑟斯死了,该怎么拥抱他。

      洛兰不会说话了,无尽的寒风剥落了他的脸庞,约瑟斯的怀抱是更可怕的黑暗。

      他不在乎。

      “我想揍你。”

      “随你。”约瑟斯看他握紧拳头,当即皱起眉头,“你不会真要给我再来一巴掌?别把我当场打死了,暴力狂。”

      洛兰果真一拳挥在他脸上,“我可是哈特蕾拉家的第二产权继承人,注意你的言辞。”

      这一拳没把约瑟斯打疼,他晓有兴味地笑起来,然后恭敬地亲吻洛兰左手的戒指,“对不起少爷,请原谅我的不敬。”

      “不原谅。”洛兰轻蔑地扬起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个擅长玩弄伎俩的逃兵。”

      “那少爷想要我怎么做?”

      “你自己想办法。”洛兰瞪他一眼,“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对不起。”约瑟斯捧起他的脸,语速很慢,“对不起,洛兰。”

      “去你的。”洛兰一把将他推远,“你以为对不起就能弥补老天给我的‘恩惠’?”

      约瑟斯及时抓到了洛兰手腕,连拖硬拽着把洛兰抱在怀里。

      “对不起洛兰。”

      “你去死。”

      “不。”约瑟斯用力地像是要把洛兰融进体内,“我这种祸害是长生不老的。”

      “那我死。”

      “少爷,你这个决定违背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他的爱人遇到点没法解决的难事就要掉眼泪,看着洛兰眼眶里蓄满泪水,他俯身,鼻尖贴上了洛兰的侧脸,牢牢将他锁在了怀里。

      “去你的傻狗……”洛兰委屈地说,“付一下救命利息……”

      “我给你。”

      “什么?”

      “自由,精神,富足,愉悦。”

      “比哈特蕾拉给我的还要多?”

      约瑟斯将他抱起,与他平视:“那笔小费收到了吗?我还有很多很多……大概……或许……反正足够小少爷把坎伯利亚买下来当玩具房。”他碰上洛兰额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

      “不要顾虑其他事好吗。”

      他吻去了洛兰面颊的落雪,他看着他情绪混乱不堪,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他只能无声地向爱人倾诉他的心事,一遍又一遍告诉他:我爱你。

      而后在拥吻时,他听见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慢慢地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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