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冥王星教父

33、棕熊

　　政府总部坐落于R区中心，这座由占墙面积多达65%的隔热玻璃建造的大厦在漫天飞雪中显得简洁细致，当一束反射光打上玻璃面，映射出点点琥珀色。

　　“嗜血魔狼汇报，目标出现。”西维尔趴在大厦对面的楼层隔断中间，远焦镜头套住了玻璃大厦里模糊的罗格萨夫和一众官员，“情况很糟糕，他们把罗格萨夫挡住了，不然我会立刻打爆他的头。”

　　“暴龙骑兵汇报，一切就绪。”套着警卫服饰的艾克尼斯混入警卫队伍，走在最后，望了眼玻璃天花板上缭乱的鞋底，仅一个呼吸间，天花板倏忽变灰，只能见漆黑的影团，“我这情况也很糟糕，视线受阻。”

　　“狂野蜘蛛成功潜入。把枪收起来，魔狼，我们绝不能在R区解决罗格萨夫，打开定位，见机行事。”西装革履的洛兰在专员专用电梯里，为防止被擦肩而过的人窃听语音，他开启了电波干扰模式，“骑兵跟进，及时向我汇报有害目标方位。行动开始。”

　　洛兰凭一张身份证游走在行政区内部，回应路人问好时找到戴着信息工作牌的职员，眼睛转动瞄到了头顶的摄像头，他藏在外套内的手握着墨水喷枪，拐弯时一枪打黑了镜头，接着悄声无息地跟在信息部职员身后，走到控制室门口时他摸向挂在腰后的麻醉剂。

　　就在这时，职员突然回身，看见他定在门口后诧异道：“哈特蕾拉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洛兰垂下手，关上门后开始飞速组织语言：“我替哈特蕾拉大人来检查信息安全情况，以防外来黑客入侵，尤其政府保密的雇佣兵名单。”

　　“抱歉先生。现在上级要求必须出示调查令。”

　　“没问题。”洛兰自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慢慢递给职员，在对方夹住纸张的那一瞬另一只手扣住他手腕，将麻醉剂推入，他接住职员瘫软的身体拖到显示器前。

　　“我撂倒他了。”

　　“非常棒，蜘蛛。你有八分钟时间窃取机密。”

　　“收到。”洛兰把他的手指挨个放到指纹识别器里。

　　[识别成功]

　　显示器解锁，洛兰争分夺秒地查找约瑟斯的位置，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一目十行，并操纵另一台设备将政府制定的所有待执行计划下载到磁盘。

　　“狂野蜘蛛，另一队警卫疑似发现异常，正往你的位置靠近，预计五分钟到达行政区。”

　　洛兰紧盯下载进度条——[进度30%]，“还差点。”

　　“四分钟。”

　　“差点。”洛兰加快查询速度，要从数不胜数的在狱罪犯当中找到他眼熟的名字如同大海捞针，在艾克尼斯说出剩余三分钟后，他发间的汗珠也在源源不断流下。

　　“两分钟，准备撤退。”

　　洛兰再次看向进度条——[进度97%]，艾克尼斯的声音催得急，报时只剩三十秒时他还是没能在令人两眼昏花的名单中找到约瑟斯的名字。

　　“还剩八秒，快。”

　　“就差一点。”洛兰咬紧舌尖，看见进度条将满时两指夹住磁盘预备。

　　“他们到门口了，快！”

　　几乎在洛兰拔出磁盘的那一秒，门把被拧开。

　　警卫在门口环视一圈，走进几步并没有发现人，退了出去。

　　“狂野蜘蛛，死了吗？”

　　“差点。”门重新关上，洛兰抱着职员靠在门后，他将职员轻放地面，整理好衣服，若无其事地原路返回，“任务完成。”

　　“非常完美。注意罗格萨夫的路线，他往你的方向去了。”

　　“我马上撤退。”洛兰特意绕远路避开了人群。

　　“不不不，别回头看，你身后有警卫。”

　　“可是罗格萨夫在我前面。”洛兰快要走出行政区，却在走廊迎面撞上了罗格萨夫，他心头一跳就要转身，不料罗格萨夫喊住了他：“洛兰？好巧。”

　　“下午好，大人。”眼看对方向他走来，洛兰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摘下手套与他握手，手掌相接时明显一紧，罗格萨夫牢牢攥紧了他的手，似乎没有松开的打算。

　　洛兰心里叫苦，面上还得恭维道：“大人要去哪？”

　　“随便走走。”罗格萨夫友好地笑着，握着洛兰的手上下摇了摇，随即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真是闲情逸致。”洛兰摸了把后腰，将手套里藏着的磁盘塞进了裤头，摘下手套擦了擦掌心的细汗才握住了罗格萨夫伸来的手，“大人接下来要去哪？”

　　“并无安排。”罗格萨夫松了手，手臂揽住洛兰的肩，就这么推着他往外走，“说起来我们很久没见了吧，一起吃个便饭怎样？”

　　洛兰感觉到他的手在走动间缓缓向下，小臂向后手指一勾，将磁盘捞进了衣袖，他加快了脚步：“盛情难却，但是今晚姐姐从新泽西州回来，约了我去参加晚宴，她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我尽快接触到家里的出口贸易。”

　　“没关系，她多陪你也好。嗯？你留学回来后好像长高了不少。”

　　罗格萨夫的手顺着他的胳膊捋到了手肘，洛兰故作镇静地弯腰扯了扯裤脚，磁盘被卡在袜子边缘里，他又站直了说：“好像是，这条裤子已经有些短了。”

　　罗格萨夫欣慰地笑了。

　　对方拉开了距离，洛兰正要抬脚，心里悬着的石头才刚放下，在看见大堂的安检设备被各个隔开时那块石头重新弹了起来，直撞脑门。

　　“去吧，小少爷。”

　　身后罗格萨夫的笑意似乎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洛兰缓慢挪动脚步，快要走到安检门他不断用余光打量四周可作掩护的位置，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不知在何处的一道声音大喊：“真主至上！”

　　洛兰刹住脚步犹疑片刻，反而被这一喊定住了心绪，直到头顶枪声劈来，他惊慌失措般抱着脑袋快速跑向离他稍远的警卫队。

　　“真主至上！”

　　外头连绵不绝的象征恐袭的呼喊声在大堂内荡漾开来，工作人员们顿时乱成散沙尖叫着逃窜，罗格萨夫在混乱中要追紧洛兰，却被一群警卫包围保护起来，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批警卫带着洛兰从安全通道离开，他赶忙抓住一个警卫的手臂：“派人去保护哈特蕾拉少爷，他受不了惊吓。”

　　·
　　被警卫层层保护的洛兰终于出了大厦，他被送上一辆政府特勤专用的凯雷德前摸了把艾克尼斯的手，完成磁盘交接。

　　车速很快，洛兰坐的端正，礼貌拒绝了司机的烟酒，并不是他想在生人面前保持哈特蕾拉家少爷的教养，而是他从后视镜注意到他后方还有一辆凯雷德，即使有了总统待遇也没能让他放下戒心。

　　车辆开往R区边界，周边建筑渐少，洛兰发现路线不对也没声张，佯装困倦倚靠着抱枕，撑着头的手轻敲两下耳机。

　　·
　　西维尔驱车跟着洛兰的定位急速追赶，“我靠，暴龙骑兵送蜘蛛上了贼车。”

　　耳机里艾克尼斯的声音略显无奈：“如果不是你嚎那几下我已经赶到给蜘蛛做安检了。”

　　“那现在我要走哪条路？”西维尔干脆一路开上了高架桥，看着路段越来越险他越发焦急，“骑兵！我在桥上！”

　　“我这里只能看到2D图，你得试着自己想办法。”

　　“这种情况我他妈根本想不到！”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车里听着他们谈话的洛兰稍加思考，摸了会大衣口袋里的手榴弹。

　　“砰——轰——”

　　破空而来的两颗炮弹炸碎了后方的凯雷德，冲击力震得车子都有些摇晃，洛兰趁机朝右侧警卫猛扑上去，一下扭断了警卫脖子，随即拔枪打向司机。

　　飞驰的车辆失衡准备撞上桥柱，洛兰猛坐起来攥着门把，石柱近在眼前时却停止了要开门跳车的举动。

　　碰撞的巨响伴随着金属刮擦的声音，瞬间使整个车身支离破碎，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交织在一起，火光迸溅。

　　桥上的西维尔看着车祸现场目瞪口呆：“不、不、不......洛兰？别告诉我你就这样死了。”

　　“轰——！”

　　惨不忍睹的车子突然再一次爆炸，火势席卷了残破的车体，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定格在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当中。

　　“蓝鲸，行动中止。”

　　“......不。”西维尔目不转睛地望着桥底火海，“他灵活的像鬼一样，绝不会死得这么潦草。况且他死了约瑟斯就要永远住在监狱！”

　　“他的定位被损坏了。行动中止，只要不判多塞西死刑，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

　　“约瑟斯没事，那我们怎么向哈特蕾拉家交代！”西维尔怒踩油门，飞速下桥赶往车祸位置。

　　“敌情不明，蓝鲸，即刻返回。”

　　固执的西维尔索性扔了耳机，来到现场搜寻洛兰的踪迹，可惜这里一片狼藉，就算是有也被火势泯灭掉了。

　　他情绪复杂地捡起洛兰那张烧焦的身份证回到车上反复查看，再抬头发现后视镜闪出一道黑影，他定睛一看，后座的洛兰满脸是血，一双蓝瞳幽暗似死海，手里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他喉间。

　　“太迟钝了。”

　　匕首划破动脉，如火般艳丽的鲜血在挡风玻璃上绽开成莲。洛兰下车观望了会灾难现场，再轻点了下耳机切换线路：“来接我。”

　　一辆吉普由远而近，停在洛兰面前，他拉开车门就见梅琳嬉皮笑脸的过来揪他的脸，他冷漠地说：“是本人。”

　　“都怪你太狡猾了。”

　　“车再开慢一点我就要被你炸死了，扯平了行吗。”洛兰摆弄了会车座放着的枪械，肌肉记忆使他三两下就将枪支拆卸，他拾起一把巴洛克手/枪，在须臾间忆起什么，“约瑟斯不会蠢到让我杀他的手下。”

　　“相信直觉，洛兰。”梅琳说，“毕竟同时脚踏三条船是很难保持平衡的，杀掉一个不就轻松了。谁最适合上位，帮谁咯。”

　　“我们是姐妹对吧？”

　　“没错。”

　　“那麻烦你以在逃犯艾克尼斯的名义转告他们，三天之内不见多塞西我就把磁盘卖到国外，我只要求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洛兰叼住烟，扭头借用梅琳嘴里点着的烟，“无论手段，先到先得。”

　　梅琳晓有兴致地瞧他一眼：“可是两个都是我上司，而且这年头演艺圈工资很低。”

　　“你出个价。”

　　“我要你的胜率。”

　　洛兰解开领带和染血的衬衫，装有机密的磁盘早已被他绑在腹部，他抬眼看向梅琳：“百分之八十。这绝对会是你职业生涯中最考验演技的行动，别说我没带你玩。”

　　“只需要一条新闻。”

　　“希望我的死讯能登上头条，最好能盖过约瑟斯的风头。然后……我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