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与堇虞奇遇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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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光明媚，京城中处处洋溢着生机活力。但都不及新扩建好的，几乎占了一整条街的福王府。
福王崔沂一年前上奏想要扩建府邸，今上大笔一挥拨下一笔巨款。崔沂天南海北地派人寻找了许多奇珍异草，仙石异兽等等。这个大工程在皇室不断的施压下，仅仅用了一年便完成了。
新扩建的部分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园林。今上在竣工后曾微服出宫观赏过，对崔沂的审美大为赞赏，甚至亲自为园林赐名“香吾”。香吾修建在福王府东北侧，和府邸区分开来。
崔沂也兴致勃然，制作了上百请柬，每份请柬都印有一朵盛开的紫荆花。当然，常羲也收到了。
彼时常羲正搬了一把躺椅在阁外，闭目小憩。阿珉递给她一张淡紫色的信封，常羲睁开眼睛，举起信封，紫荆花迎着太阳柔和的光线微微发光。紫色的微光，在风中颤抖。
“什么时候?”常羲又闭上眼睛，懒懒的问。
“明天，这次福王邀请了许多人，不过，都只是皇亲。”
“姐姐她们去吗?”
(注:本文背景是宋朝，宋朝皇室称呼非正室的母亲为姐姐，并不是兄弟姐妹的那个意思)
“这次去的长辈只有陈淑妃一人。”
常羲无声点头。儿子正在风光，做母亲的自然要去捧个场。陈淑妃四十出头的人，还和年轻时候一样喜欢热闹，不像宫中其他同龄的妃嫔一样整日闷在阁里大门不出一个。这样的母亲教导出来的两个儿女，福王崔沂和永乐公主崔宸元，都继承了这个特质。宸元就不必多说，崔沂的性子是个标准的王孙贵胄，每日与府中门客品鉴书画，游山玩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太精通朝廷之事。
可是，就算崔沂处理政务的能力远远不如崔洵，但由于他是陈淑妃生的独子，今上大部分的关爱还是倾泻在了崔沂身上。没错，陈淑妃在年轻时，宠冠后宫，连沈贵妃都甘拜下风。
这次的游园宴很不同寻常，来接常羲与堇虞的马车顶挂满了盛开的栀子花，弄得常羲情不自禁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欣赏，每每都被堇虞出口教训，说她心浮气躁。只有车外的人才知道，马车所行之处，留下了一路馨香。
行至福王府，福王妃顾元霜正携了两名侍女站在正门迎接常羲二人。顾元霜一头乌发被晶色的玉钗挽得一丝不苟，额前留下了几缕碎发。穿着海棠红的宽袖褙子，衬得她更加肤自胜雪，如同堇虞无可挑剔的皮肤。顾元霜体态丰满，红色却被她穿出了小女儿的俊俏感。
顾元霜见到二人，笑眯眯地迎上来，挽着常羲堇虞二人的臂弯道:“两位妹妹来得真不巧，殿下正在接客，没有闲暇时间和妹妹们逛园子。我们就不进王府了，直接去香吾赏花观景如何?”她口中的“殿下”，便是福王崔沂了。
堇虞颔首同意:“多谢嫂嫂。”
顾元霜“哎呀”一声:“六妹妹何必这么拘谨，到王府就当是回家一样。你多跟常羲妹妹学学，她可是一点都不怕生，逢人就姐姐妹妹的乱叫呢!"
常羲:“......”
堇虞这才“噗嗤”一声轻笑出来，与常羲对视了一眼。
走进香吾后，顾元霜先把她们领到一个偏殿用午膳。她一路上对一人的语气态度，活像对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常羲听着一些话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堇虞听了这些话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例如，顾元霜趁她们埋头吃饭，伸出手一人捏了一下脸颊，一边语重心长道:“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哦...”
常羲一下子呛住了饭。
吃完了饭，顾元霜强迫拉着想先睡一觉的常羲出门，说要带她们逛园子。“来这里不就是赏香吾的吗，妹妹要睡回宫再睡，这就对了嘛跟两个姐姐一起走呀，真是个小乖乖。”
堇虞剜了常羲一眼警告她别再磨磨蹭蹭的。
这确实是个举世无双的园林，眼下未至夏日，香雾中苍翠满园，绿荫成片，蜿蜒其中的石板路刻意做成了乡下一般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虽说多添了一分田园雅致，但给路人尤其是长在深宫里的公主来说，每走一步都是对体力的考验。
常羲丝毫没有感受到疲惫，她的注意力被香吾中的一草一木分走了大半，顾不得脚下的艰难。香吾最令人神往的就是它的江南气息，游人身在园中，京城繁华的气息早就淹没在了潺潺溪水流淌中，取而代之的是清柔，与静谧。香吾中的这条曲折清澈的小溪，在午后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与这白墙黛瓦，满园春色十分相衬。
常羲正痴痴望着檐下双飞燕出神，忽然听堇虞道:“这白墙黛瓦，倒是配三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常羲转过头，原来堇虞是对着顾元霜在说话。
“殿下的眼光也真的好，这样一个大的园子也能设计的如此巧夺天工，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常羲顺着堇虞的话接嘴道。
两人说话一拍一和，逗得顾元霜整张脸笑开了花，捂着嘴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殿下哪里有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了，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吾由许多不同样式的小院子构成，各院都由圆拱门紧密连接，各处都是相通的。只要有这个能力，你可以从香吾的东南角毫无阻拦地走到西北角。但这对三个认路能力几乎为零的人来说，简直是要命的设计。
三人晕头转向绕了一两个时辰，才发现那条潺潺小溪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们似乎进入了香吾的最深处，也就是离大门最远的地方。为什么这么猜测呢，因为她们脚下出现了青苔藓，说明这里几乎没人来过。
常羲有点奇怪:“王妃嫂嫂,香吾是你的园子,应该对里面的路了如指掌啊?怎么......”怎么比自己这个第一次来的还找不到路。
顾元霜委屈道:“这，这我也是头一次来香吾，认不到路也很正常啊。”
常羲闻言睁大了眼睛。顾元霜忙解释道:“你就是叫殿下来他都未必能对这里了如指掌，香吾才建好几天啊?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善后工作，交给殿下全权处理的。哎没办法他就是喜欢这些，我还想插手提早来看看这香吾长什么样子呢!实话实说，我也就在官家来的那天见过这大门。”
指望女主人是指望不上了,常羲揉了揉太阳穴。四下里看看,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大大小小的的盆景花卉堆满了这个地方,墙边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看来是花匠的院子。
墙边有几个藤椅和树桩做的茶桌，顾元霜实在走不动也站不稳了，直接坐在了藤椅上，拿出团扇扇风。堇虞拿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也坐在了藤椅上，她脸颊通红，嘴唇却有些发白。常羲见状从怀里掏出几个蜜脯，她爱吃甜的，从小身上就揣着各式甜食，以备随时解馋。堇虞笑了笑，伸手接过蜜脯，道:“谢谢。
顾元霜看常羲一个人，而自己和堇虞都没有剩余的精力陪她聊天了，便建议常羲在这花园里到处走走，就当是解闷了。常羲求之不得，她的探索欲从踏进香吾的那一瞬间就被完全激发了，只是碍着这是别人家所以才没有显现出来。
常羲叫上阿珉，往花园深处走去。这个地方确实就是香吾的边界，花园的右边是比园内更高更厚的砖墙，离开堇虞她们后，是一扇一人高的门框，里面放着几只大水缸，门框里的路朝左拐，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常羲回头看了阿珉一眼，阿珉点了点头，常羲却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很像特务。
踏进门框，就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里面的水缸长满了浮萍，似乎很久没人管这个地方了。左拐后空间仍然很逼仄，但在这原本就很狭小的空间里居然摆放了一张屏风，一张看起来又老又破的大屏风，已经看不出来上面原本绘的是什么图案了。
常羲把头探进屏风后，里面摆放着一只木箱，做工还挺精致，可是上面却有一把锈得不能再锈的铁锁。常羲笑着对阿珉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稀世珍宝?我们打开的话会不会有点不道德......”话还没说完,阿珉一脚踢在锁上，那锁毫无抵抗力地裂成了几半。
常羲哭笑不得，这行为倒是眼熟得很。“你这，这是跟公主学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发现话有歧义，补充道:“是永乐公主。”
正待她们打开木箱一探究竟时，堇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寻到了她们。她站在拐角的地方，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常羲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是堇虞才松了一口气。堇虞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回头望了望没人跟来，便对阿珉说:“把这个打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与堇虞奇遇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