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不婚主义的协议婚姻》红桃Queen

18、味道

　　青碧色的湖面和岸边的杨柳依依搭配在一起成为极为养眼的绿色世界，白色的天鹅船行驶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叫嚷着要坐天鹅船的穆扬才上船没多久，就被一晃一晃的波浪摇得越发犯困，直接倚在靠背上眯眼睡着。江桦再损也没干把人喊起来的事，只是沿着有阴凉的湖边，独自驾驶这辆人力脚踏天鹅船——纯脚蹬。

　　穆扬再度睁眼时先是被一片浓郁的绿色吸引，而后才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江桦模样放松，看起来十分闲适，目光悠长不知落在何处，上半身倚在靠背，长到小船里有点放不下的腿一曲一伸，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脚踏。天鹅船悠然拨动水面，微动的清风拂过头发，调皮的光点在他的眼睫鼻梁处跃动，仿佛神来之笔附加在本就俊美的容貌之上。

　　穆扬的脑子还没从睡眠中缓过劲来，就这么睁眼看着江桦发怔。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怀疑江桦接近自己的目的，就算他说是为了伪装、为了钓出幕后指使、为了她的什么能力，穆扬依旧觉得牵强。

　　江桦的桃花眼平日总是看起来漫不经心、玩世不恭，微微弯起带笑的样子迷人，但难免轻佻不稳重，抬眼看人时是刻意伪装的可怜讨好，可不知为何，穆扬总觉得现在这样垂下眼皮，显得凉薄不带感情的江桦才是最接近真实的江桦。

　　这样的江桦接近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穆扬心想，有几分困惑，她总觉得江桦身份不简单。

　　不是他出身军区大院、父亲身居高位这种不简单，而是穆扬看到的他和听说的他有些对不上的反差带来的感觉。她打听到的保得利公司总经理是一个依靠身份开了家贸易公司狐假虎威赚钱的二代子弟，行事张扬不够谨慎，因此被人反拿住把柄。但她看到的江桦并不是这样，哪怕表面看起来他精通吃喝玩乐，总是开着那辆军用吉普招摇过市，但穆扬就是觉得江桦有些深不可测。

　　就像他身上的味道，穆扬至今想不通怎么有一个人会习惯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清得那么干净，就连他自身的味道也很难分辨出更多信息。

　　也许是她看着江桦的时间太久，忽然就见对方发觉自己已经醒来，侧过头看她，原本深刻的眉眼立刻恢复那种轻慢的笑意，“醒了？”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江桦的五官像活过来一样，眼角眉梢和嘴角都搭配出往日的最佳组合，是让人轻易就有好感，但不那么正经的笑容，只不过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穆扬实在看不出来。

　　还怪神秘的。

　　穆扬在心里嘀咕一句，坐直身体，醒了醒神，应声道：“嗯，醒了。”

　　“早知道之前该提醒经理别安排酒的。”
　　江桦也坐直一点，调侃道：“这半个小时就我一个人蹬这玩意，可把我累坏了。”

　　穆扬表情淡淡：“我确实不该喝酒，不然被你卖了都没地方伸冤。”

　　江桦脸上的笑意从轻慢变成不带恶意的嘲笑，“哈哈，你想起来了？”

　　“也不能怪我嘛，”他狡辩：“穆小姐当时的表情实在有趣，和平时反差太大，我忍不住就开了点小玩笑。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够真诚。”
　　他咧出一口白牙，以及一个带有嘲笑意味的“不真诚”笑容。

　　穆扬有些气闷，也觉得自己喝多后的样子傻傻的，不好分辩，只能狠狠白他一眼，扭过头去。

　　公园的游玩除了最开始那段都很完美，江桦之后还带穆扬去其他地方玩了玩，路线就是以前骑车带朋友出去玩的路线，深刻让穆扬体验了一把北京本地妞的生活。

　　在暮色四合的橘紫色夕阳天空下，穆小姐站在圆明园的残垣台阶上，大方地给今天的约会打了满分。

　　夜色降临，江桦终于舍弃了自行车，打算开车带穆扬去歌舞厅。

　　“今晚我会带你去见两个人，不过你完全不用管他们。”
　　江桦一手把在方向盘上，以防穆扬不了解情况，跟她简单说了说待会需要她做的事——基本也就是什么都不需要她做，“你只要装作还在被我追求就行，给我甩脸子、不搭理人都行，不用特地给谁面子，也不用特地搭理谁，你就自己玩自己的，我招呼那俩人。”

　　穆扬看起来是歌舞厅的常客，但涉及任务，江桦还是希望不出任何差池，“今宵歌舞厅的二三层专门招待有点身份的客人，这两层你都可以去，跳跳舞唱唱歌都可以，可以吧？”

　　“我不会给你的行动添麻烦的。”
　　穆扬也看出他究竟担心什么了，保证道：“我绝对不干扰你们，你放心吧，我们签过协议的！”

　　她一说“签过协议”江桦就想起下午酒后的对话，笑道：“行，咱们签过协议，那我就放心了，穆小姐自便。”

　　穆扬确实很“自便”，演技超常发挥。

　　在江桦给她介绍那两个人模狗样的朋友的时候，穆扬以十分符合刻板印象里出身良好骄矜傲慢的女性形象，抬着下巴睨一眼看起来就是手里才有几个钱的玩咖顽主。在随后几分钟里更是除了这个眼神什么都没给他们，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甚至没给江桦一个好脸，一脸“居然来带我见这种人”的气恼表情。

　　没坐超过五分钟就下场去跳舞，摆足了看不起人、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架势。

　　从对面两个人僵硬的表情、恼火的眼神来看，穆扬的表现十分出色，江桦笑容讪讪，一边跟二人解释自己还在追人，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不着痕迹把话题牵到自己更关注的地方，一会惊讶吹捧他们哪来那么多货，一会又酸又妒说自己渠道广，可以和他们合作云云。

　　穆扬在舞池了跳了半天，看江桦那边喝酒聊天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正打算一个人坐在吧台休息片刻，就见江桦转头在舞池里梭巡片刻，看到她后下场走近。

　　二人又跳了一曲。

　　舞池并不吵闹，除了低沉的男声在唱情歌，其余人都是窃窃私语，趁跳舞的间隙说点小话，江桦也凑在穆扬耳边，嘴角轻勾好像在讲什么情话，看起来跟其余人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内容完全与情话无关，“这里人多，穆小姐还可以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穆扬抬眼看他，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凑近他嗅嗅，“我可以闻到你身上洗手皂的味道，还是我家的那款。”

　　他确实洗过手，但那已经是来歌舞厅之前的事情了，江桦难掩诧异，“那不离这么近可以闻到东西吗？”

　　“可以啊，”穆扬被他带着转一个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味道比较大的尤其难避免。比如你那两个‘朋友’。”

　　穆扬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像他们身上那股毒虫的味道是怎么都掩盖不掉的，无论多久没抽闻起来都臭的要死。”

　　江桦表情猛地一变。

　　“坐在卡座那里还可以闻到更多，比如其中一个家里有人在报社工作，一个家里是医院背景，家里其实都不是很有钱，但他们穿着打扮很舍得花钱。”

　　“两人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接触过一个外国人。”

　　穆扬还在喋喋不休说自己的推断，眉头皱起有些难掩嫌弃，“外国人身上的味道真的很明显，他们大多身上有浓郁的体味，为了掩饰这种味道又要喷上简直一整瓶的香水来荼毒人的鼻子。这个外国人在中国应该呆了有段时间了，比他的同胞们香水喷得少了很多，只是依旧掩盖不住……”

　　她只顾自己侃侃而谈，根本没注意江桦的眼神，还是后者情不自禁伸手捏上她的下巴，她才突地停下，惊讶诧异地对上江桦在昏暗舞池里依旧能看出泛着亮光的眼神。

　　那点亮光简直想看到猎物的狼，兴奋、专注、幽幽暗暗，甚至有几分隐藏起来的残酷狠冷厉。

　　穆扬有点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