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北叶》未闻名人

5、大雪

　　我盯着头顶金光闪闪的圆球。
　　“两位。”我深吸一口气。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成熟妩媚的女人向我颔首。“身份证？”我不确定地开口。“好的，您请稍等。”她露出那种了然于心的笑容。
　　我听见她毫不避讳地与某个人隔空传话。说我没有见识？好像也没错。
　　我确实来自深山。
　　不过历史的痕迹也让我的山被遗忘。毕竟几人真得鹿，谁又能保证混沌大荒只有一个时代？
　　想来那身份证就是户籍之类。
　　我借来纸笔画出符咒，贴到林提身后。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闭着眼，跟在我身后走进狭小的隔间。
　　“你就在此不要走动，我要去睡觉了。”
　　我拍拍他的脑袋，关上门，扑向柔软的床。我可是难得下山一趟。
　　门内哐当一声响。我并未在意，只当是符咒失效了。满打满算他也不会逃出来。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难道还能飞走吗！
　　我放心睡去。
　　我总是说梦啊梦的，谁知道梦里梦外谁真谁假，恶人在梦中都能金盆洗手，善人在梦里也能志得意满。因此我时常分不清楚梦和现实，总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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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姬！”
　　我向面前的女子刺出我的发簪，却被身后人捅了一刀。植物对疼痛远没有人类敏感，可我的心脏却像被绞起的帕子一般，逐渐失去所有水分。这感觉真是难捱。
　　那女子轻轻柔柔地倒在地上，衣裳散落一地，只留一件轻纱舞衣，长发间若隐若现露出莹白的脖颈，好不可怜。
　　我的衣裳被血浸湿，温热但刺骨。
　　暗褐色的血液隐隐地闪着青绿的光。我这才看清身后人的脸。他有一副只比神明稍逊几分的好皮囊，但少了那双有神的眼睛。
　　我感到好气又好笑，或许是活的时间太久，我见谁都觉得眼熟。
　　我探究的目光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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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山崩地裂。我醒来了。
　　怪不得他没有那样的眼睛，我想。只是个梦而已。我掀开被褥，打开隔间的门。
　　那里的人不见踪影。
　　好气。
　　我深吸一口气，“呯”一声合上门。我在前堂放下一块碎银，在几人怪异的目光中走出厅门。
　　“诶，你还没有付钱！”
　　我疑惑地看回去，指着银钱道：“这不是吗？”她们沉默了一瞬，还是摆手让我走了。
　　还是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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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
　　枯柳垂枝，残荷孤茎。新雪谧静，红硝余香。天地茫然，枝叶昏昏。骤然风起，经幡猎猎。这条街上的神怪们倒是找到不出门的理由了。
　　我穿过各个偏僻的巷道，排水沟里落满红纸屑。怎么不算柳暗花明呢？飞檐翘角的木制建筑散发出驱虫的樟香，有一道白胡子老头的灵体老神在在地淋着雪。
　　“喂，老人家！请问这儿是疾风堂吗？”
　　他半睁一只眼，睨着我。他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我见他爱搭不理，也知自己扰其清静，便只闪身进了前院。院里风在跑，窸窸窣窣地推搡着树影。门里门外简直是两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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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胡子老头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他眼圈微红，鼻头不住地耸着。
　　“好凶……”
　　他圆圆的身体一蜷，一骨碌滚下屋顶。
　　“还是那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