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北叶》未闻名人

6、普洱

　　我看见细碎的光踩在瓦片上，阴影刻出木棱的兽角。镇宅兽蹲着不想动弹，只有两碗茶汤摆在屋檐下的几案上，溅出的茶水热气残存。
　　“有人吗？”我站在庭中，正对着傻笑的小犬。土黄色的小犬像早春的黄色小花，迎着风憨憨地笑。我忍不住抚上它柔软的头顶。
　　它温和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弯了眉眼，捧住它的小脑袋。
　　“小黄呀，你家大人在不在呀？”
　　它嗷呜叫着。
　　“只有你这个小孩在家呀？”
　　它摇起尾巴，叫唤一声。
　　“那我和你一同等着好了。”我转身坐在台子上，头顶钩心斗角。身后没有雕梁画栋，只有木头的墙，木头的门，木头的窗。
　　这地方千年前便如此，如今倒是添了几分韵味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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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犬吠吠声起。
　　我一惊。
　　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类气息，也不知满园的精怪有多少，一时竟看不出不妥。我只能保持警惕。
　　风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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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颊被兜帽遮住了，全身笼罩在阴影中，只在鸦青的披风下露出些许月白的裙裾。
　　他瘦削的下巴上有一颗赤色的小痣。
　　“风因何而起呢。”一滴泪悄悄消散在空中。他攀着门框，静静地看着。
　　犬吠渐渐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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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小犬坐在门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它软软的小脚。它乖乖的，一点都不怕生。
　　我神经质地想到了城祭，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有一下没一下地薅我的叶子，气得我加紧修炼两百年变成人身来报复他。
　　院子里越来越热。我受不住，只能冒犯地进了屋。小犬睡着了，在我怀中微微地打鼾。可是屋里却越发冷了，我秉持“与其热昏不若冻昏”的原则，把这只毛团子紧紧抱住，盘膝而坐，打坐颂词。
　　我的意识逐渐抽离房间，盘旋在灵境上方。我感到两颗心脏在跳动。
　　有一双温热的手在为我取暖。我想要抽离这种状态，身体却异样地不听使唤。
　　很奇怪。它像是很关心我一样，一直轻柔地捂着我的手。
　　我可是千年那的灵怪，若是有什么能够让我无法挣脱，那一定是万年的老妖。
　　我的心脏像被冰雹砸了那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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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持续了一阵子就消失了。
　　第二次出现却没有那么暖了，我有些排斥。
　　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
　　我睁不开眼，一怒之下向前一抓，抓到一只冰镇爪子一样的凉的东西。我被凉得一哆嗦，彻底清醒。
　　是他。
　　我也不管那消失的手了。我甩开他的手腕，反手掐住他的脸，朝我身边拽过来。
　　“你倒是溜得够快！”我凶狠地质问他。
　　“没……没有……我没有逃跑，只是……只是内急。方才我看见你在这里发抖，还……”他直摆手。
　　“真的？”
　　“真的真的。”
　　我才不会相信这套说辞。不过，这个人怎么这般窝囊？只是绑来问个话也能吓到。他怎么变了呢？那个放血的痴人分明就是他！
　　如果他为我暖了手，那他还真就是一个既窝囊又大胆的人了！
　　似乎见我不相信他，他急匆匆地又向我保证。
　　“你不觉得我无缘无故绑了你非常奇怪吗？”我后知后觉而又假惺惺地问他。
　　奇怪是奇怪，我只是好奇你的事情。我腹诽。
　　“还好呢。”林提温温柔柔地笑了。
　　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鸦青：中国传统色彩名词，鸦羽的颜色。即黑而带有紫绿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