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那声枪响惊吓到了场内的大部分马，包括克里斯提的那匹，它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奔跑，如果不是克里斯提抓住了她手中的缰绳，她早就被甩下马了
“艾伯特！！！”
她近乎要破口大骂，身下的马匹横冲直撞，高高扬起了前蹄，不断的改变着前进方向。而克里斯提在靠近人群和野餐桌的时候才勉强安抚住受惊的黑马，她顾不得下来，缰绳扯了一下马头，那颗硕大的脑袋喷着白气，正对着被许多仆人护着的艾伯特。他手里拿着一把双管枪，填充了子弹，但是却一手拿着，对着天空来了一发。
仆人和马夫们手忙脚乱的去追赶那些驮着贵族男人们乱跑的骏马，被远远甩在后面。而艾伯特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手枪往匆匆赶来的克莱尔手里一塞。
“给你了———”
“给我站住！”
艾伯特的胳膊被克莱尔抓住
“你像什么话，又不是像玛格一样的小孩子！做错了事情就想把烂摊子丢给我吗？”
“呵—————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反正你在家里是最大的那个孩子，丢给你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愿意受着吗，怎么玛格的就可以，我的就不可以？”
艾伯特皱着眉头，带着挑衅般的朝他笑
“都说了，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反正等到父亲来了，他也只会说你”
艾伯特又一把拿过他手里的那把枪，好像刚才是克莱尔要求拿走那把枪似的，而索菲亚也正小心翼翼的骑着一匹白马绕过克莱尔背后，她带着笑意，俯下身刚想对克莱尔想说什么，那匹白色骏马的缰绳却突然被艾伯特抓住。
他蹬着马镫迅速的翻身上马，马匹再次小幅度的向前迈步小跑着，索菲亚惊叫出了声，而艾伯特则用缰绳抽了一下马脖子。二人的身子都向后倾了倾，白马驮着二人向远处的树林奔去，艾伯特手里还捏着那把上了膛的手枪。
.
“怎么了，克莱尔，这边到处都乱糟糟的”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正领着公爵往这边走，他十分高大，头发的颜色就像是朱砂，身后还跟着几位贵族男士和他们的妻子，那些人看热闹一样看着刚刚平定的失去控制的场地。有一张野餐桌被打翻了，女仆们正慌忙的用餐桌兜起一桌子的狼藉，塞进了编织的大柳条筐，一人一手的提着，走出了贵族们的视野。
“父亲，刚才艾伯特开了一枪，没伤着人，但是马匹都还没为客人准备好，所以就都受了惊吓，在场地内到处乱跑才会这样”
“真是抱歉公爵大人，等我———”
凯恩特劳奇想要说些什么替艾伯特开脱，却被公爵打断，他很显然对侯爵的说辞并不感兴趣
“艾伯特他现在人呢”
公爵拄着手杖上前一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根手杖上，他头顶的帽子还没有摘，帽子上紫红色的羽毛四散开来，软塌塌的搭在帽檐。
“回公爵，他现在可能正在陪法朗小姐骑马”
杜伊弗罗兰公爵的视线转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伯爵和伯爵夫人，阴影下的那双眼睛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伯爵慌忙的解释
“公爵大人，您可能不知道，索菲亚她从小就把凯恩特劳奇侯爵膝下的一对兄弟当作自己的哥哥，喜欢和他们玩耍，我相信她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嗯？”
公爵轻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有说什么吗？”
伯爵噤声了，但公爵似乎还不打算停
“这个舞会是谁布置的，是你吗，凯恩特劳奇？”
“我？不，应该说是摩斯塔罗子爵和他的夫人以及女儿请法朗伯爵布置的，我只是提供了资金，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我也想不到”
“但其实我们也只是按照摩斯塔罗子爵小姐的吩咐去做的，侯爵大人，您应该去问摩斯塔罗小姐”
伯爵夫人连忙撇清了关系，将问题抛给了维多利亚
“摩斯塔罗？从没听说过—————他现在在场吗？”
“他本人不在，公爵大人，但他的夫人和女儿在这里”
侯爵和其他贵族不动声色的让开，好让站在人群后边的子爵夫人带着她的女儿走上前。子爵夫人有些肥胖，挤出来的时候有些吃力，她身边的维多利亚更是战战兢兢，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日安，公爵殿下—————”
摩斯塔罗子爵夫人行了礼，忐忑不安的站在公爵身旁。公爵没有立刻看她们，而是注视着远处连绵不断的树林。
“凯恩特劳奇，你以后再用这种舞会来迎接我的话，就等着希科夫和你打交道吧”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他终于转过身，没有对摩斯塔罗夫人发怒，而是向凯恩特劳奇侯爵道出了他对不满
“我和希科夫一样，讨厌这种敷衍的东西，凯恩特劳奇。下次你最好亲自布置一下场地，别惹人在这笑话，我都替你丢脸”
公爵完全没有留情，毫不吝啬的去贬损着这场舞会
“杜伊弗罗兰公爵殿下————”
贵族间，一个容貌姣好的妇人带着笑容，在她出声后向前走了两步，而此时，大家都看着她
“我想，凯恩特劳奇侯爵他肯定也不是有意的要拿这一场舞会敷衍您的，再加上子爵和子爵夫人不太懂公爵您的喜好，子爵小姐又年幼……”
“……你是谁？”
公爵盯着那个妇人，她脸上有些细碎的雀斑，皮肤白皙，脸型圆润，如同一块成色上好的白玉，她的裙子是藏青色的，一块带着暗纹的碧玉色披肩挂在她胳膊上，称的她娇小可人。
“啊，失礼了，公爵殿下。我是梅丽尔·法夫纳斯，法夫纳斯伯爵的妻子”
那个贵妇的意图已经展现出来了，许多人都心知肚明，等待着公爵的反应
“知道了”
公爵对着人群挥了挥手
“除了凯恩特劳奇和摩斯塔罗，其他人都散了吧”
梅丽尔脸色没有展现出失落的表情，她和其他贵族一样，行了一个礼，随后退居于其他贵族之间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大步走向场地内一匹棕色的马，马背上没有人，马夫刚刚将它牵进来。
“公爵大人，那婚约的事————”
“凯恩特劳奇侯爵，现在您觉得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吗？”
公爵夫人终于开口发话了，她向来以性格圆滑著称，年轻时也是极其有名的一位淑女，家族显赫，方才见形势有些不对也一直装哑巴。她有意的引导凯恩特劳奇的视线向后落在了默默跟在他们后方的维多利亚和她的母亲身上时，对方这才有所收敛。
“奥菲莉亚，别去管他们”
公爵骑上了那匹马，向公爵夫人伸手。
“那我就先失陪了，凯恩特劳奇侯爵，您请自便————”
她微笑着对侯爵和子爵夫人点头示意，搭上了丈夫的手，踩着马镫斜坐在马背上，两人同乘一匹马。看上去很是恩爱。
侯爵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子爵夫人，有些急切的问
“摩斯塔罗这次怎么没来，不是已经发了邀请函吗！”
但对方像个鹌鹑一样缩着，知道出了差错，害怕的只顾着道歉
“得得得，你到时候叫他给我写信………你们真让人头疼，下去吧”
“是……………”
子爵夫人拉着维多利亚，离开的步伐飞快而又慌乱。没等侯爵多缓缓，克莱尔又向他走来，一串接一串的问题让他身心俱疲，于是对他的长子，态度就差了些。
“你为什么由着你弟弟胡闹，他要走的时候你不能拦着吗？你应该庆幸公爵没有追究，要不然，他背地里指不定给我下什么绊子”
“父亲————他当时在马背上！索菲亚也在，他们可能会一起摔下来，和伯爵的关系变差了也一样会影响您啊”
“我当然知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侯爵还是有些忌惮，他转移了话题
“你妈妈呢？”
“她去找玛格了，不过找的途中玛蒂把玛格丽特的保姆赶走了”
“你那两个妹妹真是不让人省心……让玛格丽特过来，我看着她”
“父亲，她现在在和加卡西琳家的那位待在一起”
侯爵皱着眉头，
“是谁把她放在加卡西琳那的”
“是玛蒂亚娜”
“玛蒂亚娜她怎么这么天真，加卡西琳和我们才打交道了多久，一个外人看着玛格丽特，你觉得合适吗？”
“是，我现在去找他们………”
面对着冲着自己发泄怒火的父亲，克莱尔没有反驳的权利
.
赫兰全然不知克莱尔此时的行动，他和玛格丽特正同一位热情的贵族公子被马夫介绍着一匹花白色的马匹。那个贵公子的话有些多，比赫兰小几岁，而且有些自来熟，连名字都没有报上就凑了过来，见赫兰也不介意，只是朝旁边挪让给了他一个位置，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时候赫兰才发现他是葛克多兰尔家的人，他们家族的家徽他在葛克多兰尔小姐身上看见过，只不过比葛克多兰尔小姐讨喜不知道多少倍。
“你觉得……希科夫公爵和杜伊弗罗兰公爵是什么关系啊”
莱昂纳多伸手抚摸着马黑白的脑袋
“我在宫里总他们两个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国王看见了反倒有些不高兴”
“表兄弟关系吧”
“确实很像唉—————你知道巴萨坎的使者要来的消息了吗？”
赫兰点点头，看着莱昂纳多十分感兴趣不愿意停下的模样，牵着想去摸马因而吱哇乱叫的玛格丽特，有些无奈
“巴萨坎近些年有些盛极至衰的征兆，挪森人在北边一直虎视眈眈，再南边还有脱离了它们的白木，他们这个国家被夹在中间，占据的领地又是大块的沙漠，物资基本都靠周边国家进口，要不然怎么说是他们的祖先先行开拓了贸易路线呢—————————”
莱昂纳多的话题跳脱的让赫兰有些跟不上，他干脆就当个优秀的听众，装作认真思考和倾听的样子。
“巴萨坎出口的香料和布匹陶器真的很漂亮，你觉得呢？”
“啊、啊是吗……真是抱歉，我还从没有见过呢”
“我家里之前新进了几张巴萨坎的挂毯，绣的花样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有机会一定要让你看看。还有香料，你家里有姐妹吗？有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弄来一盒分你”
“抱歉…我没有兄弟姐妹……”
他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啊不过……瞧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小表妹，如果你真的愿意带给我的话也是没问题的……”
莱昂纳多又迅速转变了表情一幅高兴的模样
“就这么说定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赫兰格德尔·加卡西琳”
“啊我记得我记得！加卡西琳祖上可是战功赫赫的，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哪位公爵的亲戚———”
看着对方有些怀疑自己眼光的样子，赫兰把玛格丽特抱了起来
“话说，巴萨坎的使者真的只是为了接回两位继承人才来的吗？”
“不一定……就是有些事你知道吧，它不好放明面上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希科夫公爵什么反应？”
“反应可大了……我和你说————”
莱昂纳多正要说什么，却见赫兰怀里的孩子开始挣扎，莫名的哭闹和尖叫，他自己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手足无措。
“她怎么了？”
玛格丽特开始大吵大闹着要见艾伯特，似乎是赫兰做的有哪里不对，让她意识到这个人和艾伯特不一样。她又开始揪赫兰的头发，莱昂纳多担忧的看着赫兰
“要不你先去找艾伯特吧，他的话，我之前看他拉着索菲亚的马去了树林那边，马场里的马刚刚受惊也是因为他，他朝天空放了一枪。不过那枪不知道哪来的，不应该是先给公爵吗？”
“多谢，失陪了”
莱昂纳多朝远处一指，赫兰抱着在他肩上扭动的玛格丽特便要向远处跑，而莱昂纳多随后说出的话，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若有所思的转过身，马夫还在一旁候着，赫兰刚走，莱昂纳多身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人。
“杜伊弗罗兰小姐”
莱昂纳多扭过头，一幅惊喜的样子
“薇尔拉，怎么了？”
“你说……我刚刚不小心听见你说的话了，你说希科夫公爵的反应怎么了？”
“啊，希科夫公爵其实……也不是反应大吧……您父亲没说给您听吗？”
“哼，他能想到我？他没把我当空气，自作主张的为我举办婚事就不错了”
薇尔拉双手抱胸，语气带着嘲弄
“所以是你自己决定不打算嫁人的吗？这样真的好吗……”
“起码现在不打算，凯恩特劳奇家不是一对兄弟吗，你也知道克莱尔还有艾伯特是什么德行，我本来还想再观望观望的”
“如果要你选你想选哪个？”
“别岔开话题”
薇尔拉伸手点了点莱昂纳多的额头
“如果真要选……艾伯特吧，克莱尔他最近有些奇怪”
她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末了还是改了主意
“所以宫里到底怎么了，今天希科夫公爵没来，侯爵说是有事，但是应该不仅如此吧”
“嗯，希科夫公爵大人他蛮不高兴的，因为巴萨坎的使者已经来信商讨过了，因为是两位继承人，所以巴萨坎就想立年长的一位为皇太女，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怎么了，这样的安排不是很妥当吗？”
“希科夫公爵似乎不高兴，他把巴萨坎使者接回继承人的请求一拖再拖，直到拖的没法再拖的时候才同意了。但是首都并没有迎接的决定，我听我父亲说，希科夫公爵好像打算等到使者进了首都之后让他们先滞留在城里一段时间”
“奇怪………”
“你觉得奇怪对吧，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再后面的事情，父亲也就没告诉我了，他当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你是没看见他的那个样子………”
“………”
薇尔拉决定到时候同洛茵联系一下，莱昂纳多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知道的信息不多，却最容易被挖出来，而且人也没有什么心眼，算是薇尔拉见过的人里极好糊弄的一位
“薇尔拉，你见过加卡西琳了吗，他们的上几代之前不是搬出首都了吗，现在已经回来啦？”
“不，他们只是参加舞会，莱昂，他们现在住在乡下，生活估计也还过得去，不然怎么会来这里找事干”
“玛格为什么在他怀里，玛蒂之前还把扇子给她了，她姐姐不看着她吗？”
薇尔拉有些不耐，打开了自己手里的乳白色折扇
“她们两个关系不好，莱昂，你刚才和加卡西琳聊天的时候看见玛格丽特有多烦人了吧，她们关系不好已经不只是年龄差距，心智成不成熟的问题了。你再仔细看看两个人被父母对待的态度，尤其是侯爵夫人，谁在家里更受宠爱一目了然………”
她烦躁的扇着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一顿
“唉，莱昂，你妈妈之前知道了件事情，她有和你说吗？”
“嗯？什么啊，她最近蛮忙的”
“来，我和你讲—————你把马牵给别人吧”
她挥退了一旁的马夫，凑近了少年的耳朵，用手帕遮住自己的嘴，嘴角的笑容就算是手帕都没法压下去，莱昂纳多的表情有了些波动。
待到薇尔拉说完，他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的吗！”
“嗯，你到时候可以去看她们两个的样子，据说，她们两个人的脸型和眼睛颜色几乎差不多”
薇尔拉拍了拍莱昂纳多的肩膀。
“毕竟她们两个人是同一个父亲啊—————”
.
“抱歉，少爷，这边凯恩特劳奇少爷和法朗小姐正在里面打猎………少爷吩咐过我，我不好让您进去的”
在树林外，一匹白色的马被一个女仆拴在一棵新栽下去的松树上，她有些急切的伸手拦下了抱着玛格丽特的赫兰
玛格丽特还在哭闹，女仆靠近的时候一只手腾空着挥舞，如果她手上的那把羽毛扇没有被收掉，那么那名女仆肯定会被她用扇子捶打到脸
赫兰有些无奈，他将玛格丽特翻了个面，背对着女仆，玛格丽特开始抓他的头发
“凯恩特劳奇少爷的妹妹想要见他，这个理由还不行吗？”
“抱歉，少爷，您别为难我了”
“哦？”
克莱尔大步的从远处走来，他似乎在场地上绕了许久，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有些散乱。他瞧了一眼那个女仆，她已经开始露出紧张的神色
“连我也是吗？”
“这……克莱尔少爷———”
“为难你？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个词吗？识趣点的话就离远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克莱尔少爷………”
他三言两语就把女仆打发走了，赫兰想要礼节性的道谢，却正对上克莱尔带着倦意的眼神
“把玛格丽特放下来，我要带她回去”
“可是，凯恩特劳奇少爷，您看，她吵着要见艾伯特————”
克莱尔皱起眉头，显然不想听赫兰说出来的那套拒绝的说辞，而当赫兰察觉到的时候，他也没有坚持惹得克莱尔不高兴。他照做了，但并没有将乱动的玛格丽特让克莱尔接着，而是任由她站在了草地上。克莱尔刚想去伸手拉玛格丽特的手臂，她便朝着比她人还高的灌木丛，迅速的钻进了缝隙，而树林间还带着玛格丽特奔跑时踩着干叶子发出的声响。
“玛格丽特！”
赫兰故意惊呼了一声，他抬腿跨过了灌木，身上华丽的衣服下摆被树枝构住，却不能阻挡他去追已经跑没影了的玛格丽特。
克莱尔才回过神，他原本也是急切的冲进去，却在灌木丛前停下。他想起，自己如果钻进了树林，再出来会是一个什么狼狈样。
克莱尔犹豫了，他知道赫兰已经追了进去，便带着不安，留在外面，他扭头回望了一眼远处的餐桌边，客人们都离的很远，但如果他找人来帮忙了的话，他的父母指不定又要数落他一顿，那可是他的小妹妹…………
鬼使神差的，克莱尔没有动，他心中带着侥幸，只是时不时朝丛生的树木间望一眼，希望可以看见谁在里面
玛格丽特跑的其实并不深，赫兰抓住她的时候，他们二人都已经被茂密的树木遮挡在后方，纵使克莱尔想看也看不见。
她在被提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令人烦躁的，极其尖锐的尖叫声，像是不这么做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一样，扯着嗓子叫了许久，赫兰只得放下那个孩子，抓着她的胳膊，颇为不耐烦的想要把她拉走。而那尖锐的声音也掩盖了前方树丛间传来的一些响动，但赫兰却抬头看见了。
树干间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影，赫兰眯起眼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除了艾伯特和索菲亚，就没有人进来过。
他模糊的看见，索菲亚的衣服已经被半褪去，最外层罩裙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件乳白色的衬裙也许是落在地上，她的裙撑因为衬裙下摆近乎撕裂开，有几根支撑已经明显露在了外面。艾伯特把她抵在了树干上，手上的枪正贴着她的脸蛋。
而玛格丽特的声音已经惊动他们了，在那之前，赫兰没有看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正在做的事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身旁的孩子刚停止尖叫，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赫兰面前的那个少女嘴里发出
“你、你——————”
他听见了一声枪响，打在了树干上，接着又是几枪，擦过赫兰的脸。
事已至此，赫兰已经顾不得在意是谁拿着那把枪了。他身后传来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枪。
这一枪终于打中谁了，赫兰听见了什么东西没入身体的声音，但他身上并没有传来痛感，反倒是他牵着的孩子的那只手，变得软绵绵并且有些沉重。
他没有细看，便迅速架起了那个生死不明的孩子，他朝着树林外狂奔，跌跌撞撞的，枪响声已经近在咫尺。响亮的马嘶声过后，那匹被索菲亚骑过的马挣断了绳子，再次受到惊吓的朝着宾客的方向冲过去。
追赶的脚步声急促的在他身后响起，克莱尔就在树林外，赫兰想向他伸手。
突然，又一声枪响，他感觉到自己架着玛蒂亚娜的手臂一热。
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那是他真切感受得到的疼痛，伤口处像被烙铁灼伤一样，他有些泪眼模糊，吃痛的在距离克莱尔几步路的时候蹲了下来。
“索菲亚———————！！”
不知道是谁怒吼了一声，又伴随着一声枪响，但那把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赫兰的另一只手臂被谁抓住然后拽了出来。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赫兰受伤的胳膊被染血的衣服包裹着，他脑子一片浆糊，脸上的表情已经几近扭曲。开始有人靠近了，周围的人像在他带着泪水的眼里有些不太真切。
他带血的衣服被撕了下来，子弹打进去的地方布料已经被烧穿了，伤口处血流不止。
但相比起在无意识中被推至一旁的赫兰，玛格丽特被仆人们用担架抬出来时的状态才称得上惨烈。
她被击中的地方是胃部，她在肋骨下方渗出大量的血液，嘴角带着抹红，头部在掉下去时砸出了青紫，脸上带着被树枝划出的伤
医生救不了她了。
但她还没有死，她的嘴唇微微的蠕动着，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没人知道她的脑袋里最后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是她的双目，只是无神的望着阴沉的天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