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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无缺㈠ ...

  •   出慈宁宫时,日头渐落。
      顾琉带着些许失神走在路上,一旁的顾琮沉默不语。
      半晌,顾琮才开口:“你觉得…是大姐做的吗?”
      顾琉正用脚踢着一旁的石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顾琮:“应当不是,大姐虽与我不合拍,可她也没那么蠢,不过都不重要了,我亦不想知晓。李歌先前咬我一口,随后反咬旁人,她已然说过一次谎话,无论她供出的主使是谁,皇祖母都不会再护着她。
      顾琮点了点头:“你倒是洒脱,不过幸好我来的早,若是我晚来片刻,定要让那奸诈小人得了逞。”
      顾琉笑着拍了拍顾琮的头,少年如今十五岁,却是比她高出半个头:“我的好弟弟,以前觉得你净会帮倒忙,可今日你却实实在在帮到了我,没有你,我便成为李歌口中蛮横嚣张的公主了。”
      顾琉和顾琮前脚离开慈宁宫,后脚便听见太后沉沉的一声叹息。
      “我又当如何,本是想护着李歌的,结果阴差阳错寒了自己孙儿的心。”太后摩挲着楠木的椅子,摇头轻叹。
      她低头看了看还在跪地的顾清和江曲夷,一股懊悔之情涌上心头:“孩子,都起身吧,此事怨我。”
      顾清并未多言,一旁的江曲夷起身时有些踉跄,顾清还虚扶了一把。
      太后这才细细瞧了江曲夷的正脸,小家碧玉,唇红齿白,下巴尖细,这张脸最出挑的便是那双眼睛,带着几丝魅气。是个清秀的人儿,可这并无特殊之处的脸倒是让太后大为吃惊。
      “孩子,你过来。”太后说的平缓,伸手将江曲夷招呼过去。
      江曲夷额头上还带着几丝碎发,看起来受尽了委屈,也是,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早就被这些有权势的人吓破了胆。
      太后盯着江曲夷,眉目藏着柔情:“你长得很像哀家的一个女儿。”
      顾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太后曾经只有过一个女儿,镜和公主。
      “镜和走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瞧见你,我竟像瞧见了她。”太后娘娘细细端详着江曲夷,双眼泛起泪,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江曲夷的手。
      便是此时,她瞧到了江曲以的左手掌侧面,在小手指的下方有一道疤,那疤痕形状奇怪。
      太后有些惊愕,问道:“这疤痕是怎么留的。”
      江曲夷摇了摇头:“母亲说是我小时贪玩父亲的匕首,不慎削伤。”
      太后苦笑几声,眼含泪光,说着便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青玉镯子来,此玉色泽极好,想来价值连城:“曲夷,此事你受委屈了,哀家这静的烦心,不知你可愿意时常入宫伴着哀家。”
      江曲夷有些受宠若惊,不住的道谢。
      太后笑容慈祥,向一旁的老嬷嬷说:“传我的旨意,日后江家庶女可随时进宫陪哀家。”
      江曲夷有些受宠若惊,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能得到此般恩赐,便是想也不敢想的。
      揽月宫是顾琉的居所,瞧着倒是雅致,无论是假山的造景,亦或是花园旁的梨树池塘,都透露着华贵的字眼,不过华贵却不奢靡。
      玉柔站在宫门口焦急张望,她衣着对比其他侍女显然华丽几分,比如衣袖上的刺绣和插在发髻中的珠钗,那是旁人没有的。
      脚步声传来,玉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终于瞧见了顾琉。
      “我的公主,奴婢快担心死了。”玉柔拉着顾琉从上看到下,瞧着并无他事才舒了口气。
      这簪花宴向来不是让侍女跟着的,玉柔也就能在宴席开始前伴着顾琉,而宴席后的事,玉柔一概不知,她只晓得顾琉过了时间却仍未归来。
      顾琉环视一圈:玉芙和祁琏呢?怎得不见他们?”
      “玉芙丫头去内务府取分例了,至于祁侍卫啊,您抬头瞧瞧。”玉柔染上笑意,指了指树上。
      顾琉抬头瞧那颗梨树,倒是郁葱,只见树叶堆砌中隐藏着祁琏,鸦青色紧束长衫倒是衬得他身形纤细,祁琏正喝着酒,顾琉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前段时间亲手酿做的青梅酒吗?
      “好啊你!臭祁琏,偷喝我的酒!”顾琉也不管他事,便是指着祁琏喊起来。
      玉柔又笑起来,祁琏从树上跳下,定到公主身旁。
      少年比顾琉高出半头有余,他落下的位置倒是离顾琉很近,半晌他才开口:“我想,你定是不会罚我的。”顾琉抬头瞧他,又听他说,“想尝尝你酿的酒,和旁人卖的有何区别。”
      顾琉声音倒是小了:“那你……尝出来了吗。”
      “很酸。”顾琉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眼里流着失望,“不过我喜欢。”少年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顾琉躲开他的眼睛,不去瞧。
      少女的心是奇特的,从小到大,伴着她的少年只有一人,便是祁琏。
      见到祁琏,顾琉偶尔会有异样的感觉,这份小小的希冀一直埋在心里当一个秘密,她喜欢祁琏吗?她不确定,无论是身份的沟壑还是男女之间的间别,都无法让她确定。
      只见宫门口似是有个小身影,就站在门口,望着梨树那的两人。
      入夜,清冷的月色照在屋脊上,隐隐能听到知了声。
      窈窕的人儿在池塘处张望,身后一双手却紧紧将她推入水中,来不及呼喊,便命丧于此。
      揽月宫寝殿内是柔和的烛光。
      烛火微动,焦急的身影赶来,顾琉拉开床帐,揉着惺忪的睡眼询问。
      “公主,李家姑娘死了!”
      “什么!”顾琉惊奇,全无睡意,细问到:“可是李歌?”
      玉柔迫切:“是她,说是李家姑娘失足,落入池塘。”
      顾琉捂着心口喃喃:“怎得如此,怎得如此。”
      便是后半夜顾琉都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白日看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过晚上便离开人世,让顾琉好一阵心慌。
      顾琉慌,江曲夷更慌,江府的她便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即使不是她做的,她也跪地悔恨:“李姑娘,可莫要记恨上我……”
      一枝花被剪落,传来轻笑声,“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娘娘说的对。”
      太阳攀上枝头,不论怎样,顾琉还是要上学的。
      她便做好梳妆,来到上书房,却得到了惊异的消息:她的徐太傅居然告老还乡了。
      “怎得没人通知我?”顾琉带着疑问。
      一旁的侍从开口:“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徐老也只是派人递来了一封书信,并未亲自来请辞。”
      “这个老头,便是打心里没我,走之前都不告诉我一声。”顾琉转了一圈,“那我这几天课业怎么办?”
      “便是无法了,公主先歇息几天,待寻到新太傅时,再来上课。”上书房侍从开口。
      顾琉没了太傅,自是要寻一个,可这太傅人选较为麻烦,怜妃知晓此事后,便自告奋勇来到皇帝面前。
      “皇上,不如让臣妾的表侄来呢?他这个户部员外郎倒是清闲,想来在寻到新太傅之前,他是可以暂代的。”
      “哦?”皇帝放下折扇。
      “论谋略,他是一等一的,论才学,他也是极好的。”
      皇帝点了点头,“朕见他那面,谈吐倒是挺博学多识,那便由他暂代。”
      顾琉本以为可以宽松几日,谁知第二天便有人去请她上学。
      赶到上书房时,只见案板前坐着一男子,他气质出尘,正在斟茶。水汽氤氲,顾琉只觉得些许面熟。
      他抬眼对上顾琉的视线,便是那眸光也带着锐利,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上,面容清竣,良久,他才慢条斯理的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
      “是你。”顾琉喃喃,她认出来了,是那日在槐树下的男子。
      男子浅笑,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清冷却温润,有几丝浑厚:“我是公主的新太傅,萧宜琛。”
      萧宜琛此时才起身,墨绿色云纹锦袍更是衬他皮肤白皙,腰上拴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他如瀑的发丝一半由白玉金冠束起,一半便是垂下。
      他一步步走到顾琉身边,直至身上的松枝味与顾琉香囊内的山茶花气相融,他才停下。
      “公主,还不见礼吗?”
      萧宜琛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坐回主位,顾琉原地愣了几秒,随即后退一步鞠躬作揖:“学生顾琉,见过太傅萧宜琛。”
      萧宜琛这才拾起那个瓷杯,抿了抿茶水,让顾琉入座。
      他随即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日后我的课,公主不能迟来,早退,懒散,若有违例,我便如实禀告给陛下。”
      顾琉开口“学生知道了。”
      萧宜琛从腰间扯下那个羊脂玉佩,送给顾琉:“这便是我们师生初见的礼物,公主要收好。”
      顾琉点点头,她似是想到什么,也将自己腰上的玉佩取下,递给萧宜琛,那玉色泽虽没萧宜琛给她的好,却也是上品的和田玉。
      “太傅,这玉佩成色虽不如您的,不过这上面的白玉兰却是我亲手刻的,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顾琉眼里倒是有些小小的确幸,定定的望着萧宜琛。
      萧宜琛轻笑,轻轻接过那块玉佩,在手中攥紧。
      “无事便先回去吧,今日无课。”萧宜琛道。
      顾琉起身行礼:“冒昧问一句,太傅今年贵庚。”
      “正值弱冠之年。”
      顾琉似是所求如愿,便离开了上书房。她走后,萧宜琛将那块镌刻着白玉兰的和田玉佩,轻轻系到了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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