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53、被擒

　　无藏向来狡猾，敢这么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肯定是另有玄机。
　　但冷月不为所动。无藏话音未落，她就倏的拔出若英剑，直向无藏疾刺而去。
　　其实她相信无藏说的，自己背后真的有人，而且是那个能让自己忌惮、甚至恐惧的人。只是，今天的冷月还远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既然这样，反正接下来不是被杀就是被擒，那么如果能除掉一个无藏，就算自己马上死去，也是不亏的。
　　冷月这一剑，出乎无藏预料。无藏躲闪不及，眼见即将被刺身亡，然而剑尖却突然在胸前停住，刚刚好刺破他最外一层的衣服。
　　身后那人出手了，她打中了冷月的定身穴。
　　冷月暗暗遗憾，可惜只差一点，就能送无藏去见阎王了。
　　只听身后女声响起，“一段时日不见，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这清冷的声音，这熟悉的压迫感，是她！只能是她！
　　无藏躲过一劫，笑得十分得意：“想杀我？打得过阁主再说吧。”他从冷月手里夺过若英剑，又卸下她左袖里的短剑。
　　“无藏，别废话，快去快回。”身后的女人命令道。
　　“是。”无藏恭敬道，随后带着冷月的两把剑，飞快地钻入了树林。
　　女人慢慢走到冷月面前。
　　时隔几个月，冷月又见到了她。
　　该怎么称呼？阁主？怜姨？还是……小姨？
　　冷月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个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
　　这一次，阁主不再穿着华丽考究的裙衫，而是一身普普通通的农妇打扮。她脸上没有蒙面纱，露出一张长相平凡且有些老气的脸。走在路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更没有人会认出，她曾是令人闻风散胆、江湖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暗阁阁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寻常农妇，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冷月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个女人曾经当着冷月的面说过，她想冷月死，无时无刻！但她绝不会让冷月死得痛快。
　　谁知，阁主只是伸手在冷月身上点了几处穴位。
　　冷月又能动了，但使不出内力，也说不了话。
　　这时候，阁主扔给她一个包裹，要她尽快换上里头的东西，跟她一起上路。
　　包裹里是一套粗布裙衫，还有一张人皮面具。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在玩什么花样。但冷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照做。
　　她如今不能说话，阁主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冷月换好装后，默默地跟着阁主下了山，出了城，在郊外的一茅屋停了下来。不久之后，无藏两手空空的也来了。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
　　“好，我们即刻启程。”
　　冷月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要把她带去哪里，但她只能跟着离开。路上，她正准备偷偷留下记号，就被无藏识破了：“省省力气吧。我已经通知上官明，他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无藏本还想多说几句，但在阁主的注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一路，阁主几乎和冷月形影不离，不时安排无藏去探路、买饭。
　　虽然赶路辛苦，无藏还是会抽出时间练功。冷月和阁主休息的时候，无藏就会在她们旁边练功。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无藏就会向阁主请教，阁主竟也不避讳，当着冷月的面就指点无藏的不足之处。
　　无藏练的应该是一门很厉害的内功。因为短短几天，他的功力进步神速，脸色红润光泽，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
　　巧的是，他们走的路，刚好就是冷月之前走过的路。三天后，他们就到了萍江下游的一座荒宅。这处荒宅，冷月并不陌生。曾有人提醒过她，这里晚上闹鬼。
　　阁主在荒宅门前停了下来，静静地在那里看了有许久。
　　冷月和无藏也只得随着阁主在这里停留。
　　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大宅，断壁残垣，荒草萋萋，绿色的青苔布满门口的石阶。
　　阁主最后深深地叹了口长气，才带着两人继续上路。翻过一座山后，他们停下歇息，阁主遣无藏去取水，忽然对冷月道：“刚才那座荒宅你也看见了，那里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冷月听闻，不由往来时的路望去。然而，隔着一座山，早已看不见荒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原来，那里就是江昇的江宅，也是怜香和江昇夫人死去的地方。真遗憾，冷月第一次见到这座荒宅，就绕开了它，第二次倒是在门口停留了许久，可惜当时没有多看几眼。
　　无藏很快就取了水回来，阁主也就不再说什么。三人歇了一会儿继续赶路，赶在天快黑的时候进了一座城。这座城冷月没有来过，一切都很陌生。阁主和无藏却十分熟门熟路，三人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在一条小巷尽头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
　　反复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后，他们带着冷月无声地翻过围墙，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见通往院子的房门大开，阁主和无藏双双脸色大变。无藏抢先一步进屋查看，阁主环顾院子一番，才带着冷月进了屋。
　　“屋里没有人。”无藏低声对阁主道。
　　“嗯。”阁主面色阴沉，“你再去附近查看下。”
　　无藏领命退下，屋里只剩冷月和阁主两人了。
　　这户人家的院子不大，更是建有两层的小楼。在这闹市之中，这样的房子几乎随处可见。都说大隐隐于市，原来阁主他们之前藏身在这里。想来这座小楼，内部一定另有乾坤，不会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只是，藏身之所这么轻易让她看见，冷月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可惜现在穴位被点，武功施展不出来，否则想办法逃出这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阁主也看出冷月的想法，对她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是不是？”
　　冷月点头承认，心里却是疑窦丛生，难不成阁主打算在折磨死她之前，将过去的事说予她听，好让她死个明白？
　　阁主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往冷月昏睡穴上一点。
　　醒过来时，冷月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四肢动弹不得。
　　“你醒了？”
　　黑暗中传来阁主的声音，从方向判断，人应当是在自己的正前方。可惜实在是太暗了，一点光线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应该是一间密室里，阁主就在密室的外面。
　　外面的阁主竟开始回忆起往事来：“你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点也不好看，但我还是把你抱过来养了。你知道吗？你的第一泡尿就尿在我手上，我一点也没有怪你，还把你当成亲生的女儿来养。那个时候，你就是暗阁的小公主，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所有人都哄着你。”
　　想不到，自己小的时候，居然还有这等“荣幸”。可既然把自己当女儿养，又怎么会喂她孟婆汤，送她进试炼营，接受血腥残酷的杀手训练呢？
　　只听阁主慢慢道：“说起来还是得怪你。我给你好吃的，给你好喝的，穿最柔软的衣服，可你还是不听我话，跟我呕气，说我不是你娘。哼，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那索性送你去试炼营好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你娘！”
　　原来自己小时候惹恼了她，她就把自己送去试炼营。但冷月心中好奇道：自己真是怜香的女儿？
　　冷月清楚记得，孟天涯说过，她出生那天，怜香和江昇夫人几乎同时分娩。据说连杀手们都分不清楚，这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女儿。阁主怎么肯定，冷月就是怜香生的孩子？
　　阁主的理由是：“不用怀疑，你就是天涯的女儿。那些个饭桶，连你是谁生的都不知道。呵呵，满月那会儿，你长开了不少，也漂亮多了，也和天涯越来越像了。我就常抱着你去看天涯，和他说，咱们的女儿越来越像你了。”
　　原来自己小的时候，就见过孟天涯！想到这里，冷月心里一阵酸楚。
　　只听阁主接着道：“那个时候，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喂你吃饭，教你走路、说话，天涯也什么都听我的。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你说该有多好？”
　　冷月被点了哑穴，自然回答不了她。就算能回答，冷月也不会回答她一个“好”字。那会儿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自然全都听她的。而孟天涯呢？应该是被阁主做成了药人，几乎失去了意识。
　　此情此景，怎么能说好呢？应当是大大的不好啊。
　　“都怪那个江昇！”阁主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狠戾了起来，“他竟和孟婆串通，偷偷往天涯饭菜里下解药，害得天涯身上的皮肤一块又一块地溃烂，我还以为天涯的身体不适合做药人，不敢再让对他用药，他也就开始不听我话了。”
　　原来孟天涯能清醒，是多亏了江昇和孟婆。可惜了这两人，如今都已不在世上了。对了，几天前孟天涯没有出现在名剑山庄，据上官明的说法，孟天涯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难道是说，破解药人的解药，会让人皮肤溃烂？
　　“江昇！他骗得我好苦！要不是他，天涯就不会不听话，你也不会不听话，我们三个就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阁主怨道。
　　“谁跟你一家！”冷月心里反驳道。
　　“送你去试炼营，我心里也很痛苦的。一到晚上，我就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万一你真死在里面，我怎么跟天涯交代？”阁主好像陷入回忆之中，在回忆里，她是那个心系女儿的好母亲，“终于有一天，我想了个好办法，就是偷偷去试炼营教你武功。你要是就那么死了，天涯会怪我的。我明明和怜香一模一样，可他就是不和我生孩子。我也只有你了……”
　　冷月开始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可阁主却还是继续絮絮叨叨地讲下去：“暗阁的女孩子，除了我，没有一个是清白之身，除了你。”
　　说起来，阁主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是处。只是，冷月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把她推向深坑；嘴上说着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宠爱，转眼就把她扔进试炼营接受九死一生的魔鬼训练；全心全意教她武功，却在她学成时拼命地让她刺杀远非自己能力所能成的对象。
　　就在冷月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听到喀喇一声响，紧接着眼前一亮，原来是眼前的机关被打开，一个穿着紫色裙衫的蒙面女人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