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51、是她

　　无论上官景说什么，女人都闭口不言，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更不理会台下的江湖英雄。
　　作为名剑山庄少庄主，上官景还是有几分涵养在身的，虽然脸色看上去并不好，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站得愈发艰难，只得在顾忠搀扶下坐回轮椅。
　　而台下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们早就火热地讨论起来了，现场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有人说：“肯定是抓错了。这女的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是暗阁的头？”
　　当即就有人反对道：“这你就错了。寻常女人怎么能做暗阁的阁主？还做了那么多年？肯定有几把刷子在身上。我看这女人没准还真是。”
　　还有人叫道：“唉，不是说阁主是阴阳人吗？这明显是个女的！”
　　“这你就不对了，阴阳人是大庭广众下能让你看的？”
　　“哈哈哈……你就看上那女的漂亮，心疼了是吧？”
　　“说什么呢？我爹就死在暗阁手里，我和暗阁不共戴天！要我说，这女人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
　　众说纷纭，一时间，谁也说不过谁。
　　无论台下人说什么，笑什么，台上的女人一直闭目养神，一脸的淡定从容，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冷月在暗阁多年，倒从未见过如此气定神闲的阁主。阁主即便不说话，她只要人在那里，就能让人倍感压迫。台上的女人却没有这等魄力。
　　这时，身旁一个小伙子开始和冷月搭起讪来：“我看没准她可能就是，瞧她刚才那一声冷笑，一般女人遇到这场面可做不来！”
　　冷月从来不喜欢说话，人多的时候更加不愿开口，但小伙子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尽管她不由瞥了小伙子一眼。
　　见冷月有回应，小伙子来了劲，笑道：“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
　　冷月正想给小伙子一个白眼。就是这第二眼，她看到了那张陌生面孔嘴边的浅笑，惊喜道：“你……”
　　“看！”小伙子却手指高台，示意她往台上看去。
　　高台之上，上官景伸手示意台下安静，朗声道：“这女人被抓时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暗阁阁主。我们和她反复确认过多次，才举办这场大会，与众英雄商讨还如何处置，以还武林一个公道。”
　　暗阁阁主，人人都想得尔株之。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魔头究竟是长的什么模样，哪怕在暗阁长大的冷月和上官明，也从来没有见过阁主真容。所以台下很多人，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被绑在高台的女人真的就是暗阁阁主本尊。
　　名剑山庄作为武林正派领袖，想来也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女人。
　　但也有人认为：“会不会抓错了？那女人从上台到现在，就没有承认过啊。”
　　马上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她也没有否认啊？”
　　暗阁虽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仇家甚多，但因为干的都是些见不到人的买卖，即便和主顾交谈生意，也必须按规矩蒙面。更何况阁主深居简出，连阁中杀手都不曾见过她的真容，更何况江湖上的人了。
　　如今名剑山庄声称抓到阁主，原本江湖上的人就对这消息半信半疑，如今见到被抓的竟是个柔弱漂亮的女人，怀疑的人就更多了。
　　因女人貌美，台下对她心生怜悯的人不少，有心急的人对着台上的女人喊道：“喂！你到底是不是阁主？不是的话，要说出来啊！”
　　台下齐声大笑起来，有人调侃道：“是不是瞧人家长得漂亮，心软了。”
　　那人辩解道：“我是和暗阁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能杀错人。阁主长什么样，没有人见过。希望这次没有抓错了人！”
　　“我看不一定抓错。你瞧那女人，绑在上面多久了，眼睛到现在就没睁开过。”
　　“没睁开过？你说她会不会昏迷了？”
　　“不会。我看她刚才好像冷笑了一下，应该没有昏迷。”
　　“……”
　　台下人对台上女人究竟是不是阁主，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身旁的小伙子也问冷月：“你怎么看，上面那个是不是阁主？”
　　冷月摇头道：“看不出来。你没事了？”
　　冷月问的，自然是上官明。这次大会，上官明也和冷月一样，乔装打扮了一番才来，所以冷月一时没有认出他来，但他却早一步发现了冷月。
　　上官明对冷月淡然笑道：“死不了。”
　　冷月也笑了：“我就知道，你没死。”
　　上官明还活着，而且看起来还不错，冷月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人们还在就女人是不是阁主争吵不休，实在太过噪杂，两人便改用唇语谈话。
　　“听说你和爹在一块儿。爹呢？”冷月所说的爹，当然是指孟天涯。迷楼的人说，是孟天涯带走毒发的上官明。如今上官明看起来好得很，相信孟天涯应该也还不错。
　　而且，除了孟天涯，应该再没有其他人能辨认真正的阁主了。
　　说起孟天涯，上官明眼里没了笑意，“爹不在这里。”
　　“不在？”冷月心下一凛。
　　孟天涯曾经发誓，一定要手刃阁主惜玉，为死去的怜香，还有江昇夫妇报仇。现在阁主就被绑在高台之上，孟天涯却不在现场。
　　“爹他……还好吧？”
　　“他……现在不方便出来见人。”
　　“他怎么了？”
　　“他身上的皮肤都烂了，没有一处是好的。”
　　“都烂了……”
　　上官明的话，让冷月想起初见孟天涯时，他说自己就因为皮肤溃烂，所以面具、手套全副武装戴上。但不知怎的，当孟天涯出现在江湖村时，皮肤看起来已是完好的，但却没了心智，受人控制。
　　“你别担心。爹的皮肤虽然烂了，但……”上官明本想安慰，话却突然顿住了，眼睛盯着台上。
　　冷月也好奇往台上望去。
　　台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一个走上台的白面书生。
　　书生身形极为削瘦，一张脸生得极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没有什么血色。
　　在顾忠帮助下，上官景再一次站起身，向台下英雄介绍：“这位就是这次助我们抓住阁主的英雄，他曾经也是暗阁一员。如今弃暗投明，他可以作证，身后的这个女人就是暗阁阁主。”
　　书生向台下拱手道：“我是无藏，暗阁杀手十三杀之一。”
　　听到他自称无藏，冷月和上官明都惊讶地看向对方，心中诧异不已。
　　无藏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很清楚，无藏的脸绝对不是白面书生这副模样。
　　这书生身材和声音倒是和无藏有几分相似，他自陈身份后，马上指认，台上的女人就是阁主本人。
　　他的一面之词，台下自然有人不信服。于是，白面书生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关楠越。”
　　台下有人应道：“叫我做甚？”
　　无藏道：“一个月前，你带领手下追杀我们。在龙湖边上，你被我一刀砍断右臂，跌入龙湖。那个时候，我身后还有个蒙着面的女人，你可有印象？”
　　“是你？！拿命来！”
　　关楠越挥着刀怒上高台，上官景出面调和：“关大侠，今天主要是处置暗阁阁主。无藏也已经弃暗投明了，两人的私人恩怨，可否过后再到山庄详谈？”
　　关难越强行咽下一口恶气，看了眼被绑的女人，道：“你也刚才也听说了，那女人蒙着面。我哪里认得出来？”
　　“这好办。”无藏说着，掏出一块纱布，走到女人身前，给她蒙上面纱。
　　从白面书生上台开始，女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自称无藏的家伙，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将书生生吞活剥。
　　待女人被蒙上面纱，冷月只觉心跳加速起来。
　　女人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像极了阁主！
　　是她！
　　真的是她？
　　难道……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大对。
　　女人的眼睛是和阁主极为相像，但少了些东西。以往冷月每次见到这样的阁主，脊背总忍不住发凉，连空气里都充满着寒意。
　　这世上若真有阴曹地府，也许都没有阁主恐怖。
　　台上的女人看向无藏的眼里，虽满是愤怒和狠戾，远在台下的冷月却觉察不出丝毫的可怖与寒意。
　　但对其他没有接触阁主的人来说，女人这眼神已经足够了。一般女子，不会有这样的杀气。
　　上官明在冷月耳畔道：“她不是阁主。”
　　冷月看着台上淡定从容的女人，奇道：“那她是谁？”
　　“不知道。”上官明也看向台上，“但是爹说，阁主确实是长着这么一张脸，可爹又非常肯定，她不是。”
　　冷月道：“爹见过台上那女人？”
　　倏然之间，她想起孟天涯曾经说过，阁主惜玉的耳朵后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作为双胞胎姐妹，惜玉和怜香长得一模一样，平时孟天涯还能分得出她们姐妹。但每当惜玉发病以为自己是怜香时，孟天涯就分辨不清了。全靠这耳后的小黑痣让孟天涯保持清醒，才没有认错人。
　　上官明道：“那女人之前关在地牢的时候，我带爹偷偷进去过。爹是怎么认出来的，他没有说。但出来的时候，爹就斩钉截铁告诉我，那女人绝对不是楼主。”
　　两人是用的唇语交谈，所以在上官明说话的时候，冷月全神贯注看着上官明的嘴唇，却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开始激动起来，耳边更充斥着“杀了她”、“千刀万剐”、“为我爹偿命”……声讨之声此起彼伏。
　　望着周围义愤填膺的众人，冷月疑惑看向上官明，上官明对着台上的女人皱起了眉。
　　高台之上，他的兄弟上官景质问女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女人却只盯着白面书生：“叛徒！”
　　这一声叛徒，让冷月和上官明双双大惊。这声音……
　　台上的白面书生“无藏”开始痛诉暗阁的黑暗，阁主的喜怒无常。哪怕他作为阁中顶级杀手，为暗阁尽心尽力，在阁主眼里也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呸，你也好意思和狗比？你还不如一条狗呢！”女人怒道。
　　冷月一手抓住上官明的手，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
　　上官明道：“你也听出来了？”
　　“嗯。”
　　“不管她是不是，都得想办法把她救下来。她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阁主害的。”
　　“她怎么会说自己就是阁主？”
　　“你还不知道吧？阁主会一种迷心术，能让人忘记原来的记忆，成为阁主想让他成为的人。这迷心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她之前对你用过，但没有成功，所以你只是失了忆。”
　　两人说话间，不知台上又说了什么，台下又开始沸腾起来，众人齐声呼喊“杀了她！杀了她！”
　　“来不及了。我救了莲心就会出来，咱们再一块去找爹。你在湖边我们之前拜堂的地方等我。”说着，上官明纵身一跃，上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