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45、药人

　　这个男人，无论身形或是穿衣，简直和孟天涯简直一模一样。但是，他的脸上没有戴面具，手上也没有手套。看得出这人年纪约有四五十岁，模样倒是英俊不凡，皮肤虽然没有溃烂，却白得异常，没有一点血色。最怪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人，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当上官明和雪莲心发现这个灰袍男人的时候，灰袍已经神奇般地站到了他们面前。
　　快，太快了！
　　像，太像了！
　　这同样着灰袍的男人莫非就是孟天涯？但冷月记得孟天涯曾经说过，他身上的皮肤都已溃烂，他只能用面具和手套遮住这些部位，才敢出来见人。
　　男人没有给冷月时间多想，因为他已经拔出了身上的剑。
　　他的武功和孟天涯一样高深莫测，仅一招，就将雪莲心重伤倒地，昏迷不醒。
　　他对冷月和上官明也没有剑下留情，杀招迭出，招招逼人。
　　冷月和上官明不约而同用的名剑山庄剑法，才挡住了灰袍的猛烈攻势。
　　想起孟天涯熟知暗阁武功破绽，冷月和上官明对视了一眼，两人剑花一挽，双双改用暗阁剑法。果不其然，灰袍所使的破解招数，和之前他们在万虬谷比斗时一样，只是出手更为狠辣，全然不像上次处处手下留情。
　　冷月试探喊了一声“爹”，灰袍却跟没听见似的，眼睛里一片木然，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感情地挥剑攻击。
　　上官明也发现了异常，对冷月道：“不，他不是。”
　　孟天涯不会对他们这样。
　　此时，灰袍攻势有些减弱，冷月和上官明趁势反击。然而，灰袍武功实在是高深莫测，即便眼下神智并不清醒，也依然难以被制服。
　　随着上官明一声“对不起了”，软剑刺入灰袍后肩，血花飞溅。哪知灰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转手就还了上官明一剑。
　　药人！冷月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
　　她记得孟天涯曾说过，他曾被阁主惜玉做成药人。成了药人，就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志，只听从主人的使唤，彻彻底底成为另一个人的工具。
　　这一分神，虽只是一瞬间，灰袍的剑就疾刺而至。虽然上官明软剑一转前来相护，冷月左臂还是被灰袍砍了一剑。
　　这时，远处突然吹起口哨，灰袍攻势转向猛恶。
　　冷月不敢再分心，全神贯注与上官明提剑应战。
　　灰袍武功本就极高，冷月和上官明两人联手，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双方斗了有百来招后，上官明道：“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这当然不是办法。
　　三人身上受了伤。再这么打下去的结果，就是双方战到力竭，两败俱伤。到时候，只能让躲在暗处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
　　冷月挑剑抢先进招。上官明明白她的用意。这是佯装进攻，实则是找机会撤离。两人疾攻数招，本准备突然收剑撤退，谁想躲在暗处的人似乎看了穿他们用意，又吹起了口哨，灰袍听后，好似疯狂了一般狠扑猛打。
　　冷月与上官明很快便落了下峰，渐渐抵挡不住，两人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偏在这个时候，上官明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冷月暗叫不妙，这是上官明身上三花笑的余毒发作了。上一 次他余毒发作，是在他们第一次攻打暗阁总舵的危急时刻，上官明突然就毒发了。
　　但当时还有名剑山庄总管顾忠在一旁，而今天怕是他俩命中注定，难逃这一劫了。
　　冷月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寒意，只见眼前剑影一晃……
　　迷迷糊糊之中，冷月仿佛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声音，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张石塌上，身上盖了一张暖薄被，鼻边还不时飘来淡淡幽香。
　　这是什么地方？！
　　她迅速翻身坐起。这一动，胸口的剧烈疼痛让冷月记起昏迷前在江湖村的一战。她与上官明终是不敌灰袍，上官明三花笑毒发倒地，自己也重伤昏迷。
　　上官明！他怎么样了？
　　那个灰袍是不是孟天涯？他是不是又成了药人？
　　还有，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冷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石室之内。石室面积不大，且没有窗户，借着壁上的火把照明，冷月发现，这里除了她躺过的石塌，就只有一张石桌，两块石凳，再无其他家具。
　　有意思的是，房间布置虽说简陋到极致，却十分讲究地点上了熏香。这熏香冷月识得，她在名剑山庄用过，可以益神补气，对疗伤也是大有裨益，并且价格不菲。
　　究竟是被人救到了这里，还是被关在了这里？摸着四壁坚硬的石墙，冷月冷月一边思索着，一边摸索着出门的开关。
　　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到开关，打开石门的时候，迎面碰见一个大眼睛的红裙少女。
　　少女提着食篮，朝冷月：“冷姑娘醒啦？”
　　冷月认出，这是前天晚上到过江湖客栈的少女。那一晚，她带着两顶轿子，说是迷楼楼主请冷月和上官明二人前去做客。
　　于是，冷月问道：“这里是迷楼？”
　　少女嫣然一笑，道：“当然不是啦。迷楼，迷楼，怎么着也得是座楼。这里你也看见了，乌漆麻黑的，怎么可能是迷楼呢？”
　　说着就进了石室，将手上的食篮放到石桌上。
　　冷月相信，少女说的倒是实话。
　　见冷月谨慎地打量着环境，少女神秘一笑，道：“冷月姑娘，身子恢复得还好吧？”
　　冷月回她：“应该没有大碍。”
　　少女从食篮拿出一碗药，对冷月道：“这是刚熬好的，现在还烫着，等待会儿凉些，你就把她喝了吧。喝了药，可以好得更快。”
　　冷月道：“谢谢姑娘。”
　　少女道：“客气什么呢。叫我小红就好了。你是我们楼主的贵客，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冷月试着打听：“请问小红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红道：“这里啊，是我家啊。”
　　见小红不愿透露，冷月转而问道：“请问小红姑娘，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小红得意地告诉她，三天前她奉命再去请客，不想正好遇上客栈前的那场大战。
　　“我们到的时候，你刚好中了剑伤，摔得好远。我就让人先用轿子送你过来了。”
　　冷月心道：原来我昏迷了三天，原来我还是坐过迷楼的轿子。
　　她赶忙问小红：“那上官明呢？你们也送他来这里了吗？”
　　小红摇头道：“他被那个穿灰袍的人带走了。那个穿灰袍的人好奇怪，我们这边刚救了你，那边他和一个穿紫衣服的女人打了起来。打跑那个紫衣服的女人后，他又抱起上官公子跑了。”
　　冷月问：“紫衣服的女人？是什么人？”
　　“我哪里认识啊？只看出是一个女人，还蒙着面。这个女人武功可高了，我们四个人都打不过她。要不是后来灰袍和她交手，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小红庆幸道。
　　冷月大概明白，孟天涯这次不幸落入阁主惜玉手里，又被做成药人，所以对他们狠下死手。
　　本来她和上官明是想离开江湖村，寻找孟天涯的，但因为雪莲心的离奇到来，又身受重伤，他们便暂时又留在了江湖客栈。
　　那天他们原本计划也是离开客栈。冷月还特地去了趟怜香墓和孟天涯住过的西厢房，都没有发现孟天涯回来过的痕迹。
　　孟天涯上次离开的时候，将当年和怜香共同制作的滚灯交予了冷月，让她放回西厢房的床头。说是若是发现床头的滚灯不见了，那便表示他曾回来过。
　　然而冷月没有在西厢房发现滚灯，孟天涯并没有回过江湖村。
　　“那个紫衣女人旁边，可还有其他人吗？”
　　“只有她一个都那么难对付了，再多一个，我怕就真回不来。”小红摸着胸口，好似受过惊吓似的，“怪不得平时爹不怎么愿意让我出去，你们外边的人，随便一个都这么厉害么？”
　　“爹？”冷月道，“令尊是……”
　　“我爹现在很忙，等他有空，自然会见你。”小红道，“对了，冷月姐姐，外面的人是不是武功都很高啊？”
　　冷月见识过小红的轻功，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一流了。她真心诚意道：“你轻功很不错呀。”
　　“是吗？我也觉得还可以。”听到夸奖，少女开心地笑了。
　　冷月接着向小红打听：“你说灰袍带着上官明走了，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说起这个，小红马上变脸，撅起嘴道：“要是知道的话就好了。”
　　“那个紫衣女人呢？”
　　“吹笛的啊，她和灰袍打了一架后，带着你们那个姓雪的朋友走了。那个吹笛人可厉害了，居然会做药人，太神奇了。”
　　连小红都知道药人，冷月有些惊讶。
　　小红笑得更开心了，“你不知道药人？那个灰袍就是药人呀。你们本来和他认识的，对不对？但他那天打你和上官明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像认识你们的样子。真是太神奇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外面的世界就是好玩。”
　　孟天涯果然真的又被做成药人，冷月心沉到了谷底。
　　这时，小红捧起药递给冷月，“对了，说了这么久话，这药都快要凉了。赶紧喝吧。”
　　冷月接过碗，一口气把药喝了。
　　小红眨了眨眼，“冷月姑娘不怕我们在药里下毒？”
　　冷月道：“你们若是要毒我，我昏迷的这三天有的是机会。没有必要在这小小的药汤里下毒。”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我冷月人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小红笑着收拾空碗，对冷月道：“冷月姑娘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们楼主想见你。”
　　临走时，小红又叮嘱冷月：“这里像这样的房间有九九八十一间，外边有甬道三十六条，更有机关无数。我劝冷月姑娘还是好好待在房里的好，没事别出去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