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4、变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冷月警觉地握住剑柄，一抬眸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笑容。
　　她今天没有穿夜行服，而是换了身便装，依旧蒙着面纱。可即便如此，上官明还是能认出蒙面的她来。
　　也不知道上官明是什么时候来的。想起刚才陷入回忆太深，居然没有察觉身边来人，冷月投向上官明的眼里充满了戒备。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冷月只要看到上官明的笑，无端觉得很烦，很讨厌，想杀人。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到晚嘴边总挂着笑。小时候怎么就不见这么笑过。
　　冷月更加受不了上官明看她的眼神。从来没有人那么看她，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很微妙、又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因为她无法保持作为一名杀手的冷静。
　　可惜对面树上那个人，不知道自己讨人厌，还脸皮很厚地笑得一脸灿烂，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冷月越看越不爽，恨不得把上官明嘴巴打肿，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其实，上官明还是十三的时候，是不怎么笑的。也不知道他十年来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换了个性子？
　　其实，换了个性子的，又何止上官明？
　　冷月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于是她决定不搭理上官明，跳下树准备离开。
　　上官明却突然叫了她：“小月。”
　　冷月脚下顿住，但没有回头，“你认错人了。”
　　上官明跃身下地，又唤道：“冷月。”
　　冷月没有理会，反而往前走去，并且越走越快。
　　“你是冷月，对不对？”上官明在后面追了上来。
　　眼见上官明蹿到自己面前，冷月猛不防拔出手中长剑。
　　“喂，你要谋杀亲夫啊？”上官明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这家伙，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冷月心中烦躁，没心情和他闲扯，适才出剑只是想摆脱上官明的纠缠，让他知难而退。她清楚自己的实力，这个人她是打不过的。
　　无奈上官明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一路跟着她不肯离开，嘴巴更是开心得合不拢，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甩也甩不掉，打又打不过，冷月只能没好气对他道：“别跟着我。”
　　上官明不依不饶道：“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怎么能再让你离开？”
　　冷月看不惯上官明的笑脸，别了他一眼道：“少庄主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你认错灰了。”
　　上官明又笑了。
　　上官明一笑，冷月就控制不住想生气。
　　她忍不住道：“有什么好笑的？”手中长剑冷不防向上官明斜刺而去。
　　冷月此时没有杀心，只是单纯看上官明不爽，所以这一招有守有攻，十分留有余地。
　　上官明微微一笑，挥剑抵挡。
　　冷月想也没想，顺手还了他一招。
　　招来招往，冷月惊奇地发现，自己和上官明使的，竟是同一套剑法。
　　上官明在暗阁潜伏十几年，他会和冷月同使一套剑法，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奇怪的是，这套剑法，很明显不是暗阁的武功。
　　作为一个杀人组织，暗阁武功走的是阴狠的暗黑路线，多是杀招狠招，一个人练得越深入，身上的戾气也就越重。
　　这套剑法却完全不同，刚柔并济，飘逸凝重，分明是名门正派的武功路数。冷月也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剑法？
　　不知不觉和上官明使完了这一套剑法，冷月心里宁静平和许多，再看见上官明的笑脸，也不觉得有先前那般厌恶了。
　　她看见上官明笑着对她道：“你看，你懂得使我名剑山庄的剑法，你当然是小月。”
　　上官明有些得寸进尺，想再走近一步说话。冷月长剑一挑，示意他止步。
　　上官明脸色黯淡了下来：“你……不记得我了？”
　　当然记得，可是记忆里，你是十三，不是上官明。
　　想起那失忆的十年，冷月心中又开始乱了起来。她突然向前疾奔而去，仿佛奔得越疾，心里的烦躁就会减轻些。
　　上官明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冷月骤然停住，翩然转身，持剑朝上官明攻去。
　　上官明反应异常神速，像是早知冷月会半途转弯，挥剑架住向他劈来的长剑。
　　两剑相击，寒光烁烁。
　　冷月怒目圆睁，威胁道：“别再跟着我。再跟过来，我杀了你。”
　　上官明不以为意道：“你也不是第一天想杀我。”
　　说罢剑锋急转，一剑挑下冷月脸上的面纱。
　　看见面纱下那张脸，上官明不由露出欣悦的笑容，“小月，你在跟我玩捉迷藏，是不是？我真笨，你在山庄待了几天了，我直到三天前才发现。”
　　上官明越说越激动，脚下也越来越向冷月靠近。
　　冷月被迫露出面容，恼怒地将剑指向上官明，不让他再进一步。
　　“小月，你就是小月啊。”上官明不笑了，神色关切道，“你怎么了？几个月来，我到处找你，都没有你的音讯。后来听说你被抓了去……小心！”
　　上官明语气突然变为警觉，飞身抢出，仗剑而上，将冷月护在身后。
　　霎那间，林中狂风骤起。
　　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这人来势疾快，眨眼功夫，人就已经到了冷月和上官明面前。
　　“是你。”上官明认出了来人。
　　来人是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穿着深紫色的长裙，戴着厚厚的面纱，露出的一双美目却迸发着暴戾之气。
　　冷月也识得，因为她就是怜姨。但是记忆中，她没有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怜姨。
　　怜姨冷冷道：“上官明，别来无恙。”
　　怜姨话音未落，冷月左手短剑已向上官明后背直插而去。
　　短剑却连上官明的衣服都没碰到。
　　上官明的剑是柄软剑，这剑拐了个弯，荡开了身后的短剑。
　　“你要杀我？”上官明惊讶道。
　　冷月也是暗暗吃惊。刚才那一剑没有刺中，她心底没有失望的情绪，反而有一丝丝的欣喜。
　　但怜姨就在旁边，冷月话不多说，右手长剑剑尖颤动，向上官明疾刺而去，连出数招，招招攻向上官明要害。
　　上官明却只守不攻，步步相退。打得冷月心中疑窦丛生，不知不觉下手开始留情。
　　这一切自然被怜姨看在眼里，她在一旁厉声提醒道：“冷月，你忘了自己的任务吗？”
　　冷月听闻回神，出剑愈发凌厉。
　　上官明依然只是见招拆招，抵住攻势，没有对冷月使出过狠招。
　　就在冷月再次犹豫之际，突然眼前一花，就见怜姨悄然飘到上官明身后，一掌正欲朝他背心暗袭。上官明似乎并未察觉。
　　鬼使神差，在这危急的关头，冷月竟然长剑一拨，帮助上官明化解过了这一掌。怜姨这一掌十分了得，冷月的长剑竟因此被震碎。
　　“冷月，你在做什么？”怜姨厉声喝道。
　　“我……”冷月一时恍惚，她也对自己刚才的出手也很无语。
　　怜姨一掌不成，下一招更是凌厉狠辣。上官明剑花狂舞，电舞虹飞。风驰电掣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只见怜姨身法有如鬼魅，招招阴险毒辣，分明要致上官明于死地。
　　上官明凝神应敌，但见他身形飘逸，剑法更是精妙繁复，一点也不落下风。
　　两人动作奇快，打得丝丝入扣，看得人目不暇接。
　　冷月左手握着剩下的短剑，一时竟不知该帮谁。
　　她知道怜姨武功高强，但不知道她竟强大至此，恐怖如斯。
　　怜姨是暗阁的人，且自小疼她，教她武艺，让她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得以生存。
　　冷月是暗阁的杀手，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杀上官明。可在这关键的时刻，为什么她不上前助怜姨一臂之力？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冷月也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上官明。上官明的武功和内力远胜自己，却处处在护着她，可见对自己真的很不一般。上官明若要取自己性命，其实并不难，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冷月内心的柔软处被触动了。她想起怜姨说的，上官明中意自己，看起来像是真的。
　　她又想起在试炼营时候的怜姨。那时候的怜姨，眉宇间的温婉和柔情，也常常能让她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可今天看她出手的模样，面目狰狞，比杀手还要冷酷无情，全然不是之前所认识的怜姨。
　　冷月不禁懊恼，十年的记忆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怜姨和上官明斗得正酣，蓦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长啸。
　　“上官兄弟，我来助你。”
　　不知来的是什么人，声音内力十分雄厚，宛若雄狮震吼。
　　见有高手前来助阵，怜姨没有恋战，使了个虚招，魅影般掠至冷月身边，拉着她闪电般穿林离去。
　　“小月！”上官明本欲再追，怜姨随手向身后一挥，数十枚银针激射而出。
　　“叮叮咚咚”，待上官明抄剑打下飞射而来的暗器，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冷月和怜姨早已不见身影。
　　此时，刚才相助之人也使轻功到来了。
　　来人有两个。
　　一个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大汉。大汉长着一张平凡朴实的脸，体型既胖且壮，轻功却十分了得，落地时轻盈得犹如鸿毛。
　　而另一个人虽然长得精瘦，轻功相比大汉就逊色许多，着地时稍显笨重了些，这个人就是名剑山庄的老总管顾忠。
　　“少庄主！”顾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也认出了冷月，惊讶道，“刚才那是少夫人？”
　　大汉听闻，对上官明道：“你媳妇儿找到了？”
　　上官明地看着冷月消失的树林深处，一言不发。
　　顾忠觉察出了异样：“少夫人怎么……”
　　“她好像不记得很多事。”上官明面带忧色道。
　　“上官兄弟，凡事往好处想，起码你媳妇儿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大汉拍着上官明的肩膀宽慰道。
　　“对。”上官明脸色有所缓和，这才看向大汉，“霍大哥这次来山庄，可是有什么要事？”
　　姓霍的大汉道：“倒也没有，只是来看看世伯。唉，世伯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