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26、古怪

　　开棺发现不是怜香后，老不死检查时神色很是微妙，马上就把上官明打发走了，留下他和疯婆子两人处理尸体。
　　上官明一离开，就来找冷月。怜香究竟有没有死，他也不敢确定。他对冷月道：“看老不死那神情，那具女尸虽然不是怜香，但他应该也是认识的。”
　　“这万虬谷的秘密，怕是不比暗阁少。”冷月听闻道，“如果说，怜香没有死，我现在也是能信的。但要是怜香真的死了，我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连老不死都判定了死亡，怕是很难有假。”
　　能在老不死手下假死，本身难度极大。而且，身为女儿，竟通过假死离开亲生父母，这实在匪夷所思。所以冷月和上官明更倾向于，怜香是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对冷月分析道：“怜香死后，是老不死亲手收的尸。后来，他和疯婆子决定隐居万虬谷，也是老不死亲自迁的坟。可是，小月你有没有发现，老不死和疯婆子看起来很思念女儿，但到现在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他们这个女儿是怎么死的。”
　　这问题冷月也发现了。但她一向少言寡语，就算心存疑惑，也不会主动提出疑问。面对疯婆子和老不死这俩人，就更加沉默是金了。
　　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上官明，她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的，“我之前听老不死说过，他们外孙女也早就死了。而这个外孙女是怎么死的、失身葬在何处，他们也是绝口不提。”
　　上官明道：“这事是越来越古怪了。但起码，老不死愿意帮你解毒了，这倒是件好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毒素都解了吗？”
　　冷月道：“我的毒还没有彻底解。老不死说，这毒需要解三次，我还差最后一次。因为每解一次毒，需要耗费解毒者不少功力，老不死打算，三天后再帮我解毒。”
　　上官明听后思忖了片刻，说出他的担忧：“你说，你的毒是真的被解了吗？会不会……”
　　冷月知道，上官明是担心老不死借着解毒之名，暗中搞其他动作。她淡淡一笑，道：“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而且，老不死为我解毒后，感觉和上次在山庄那次很像。他这么尽心尽力解毒，我差点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外孙女。”
　　“难道……不是吗？”上官明没有忘记，差不多一个时辰前，他还叫了老不死一声“外公”。冷月若真是老不死他们的外孙女，也是不错的。这样，冷月就既有了家人，性命也就无忧了。
　　冷月却不这么认为，“怎么可能？他外孙女早就死了，我昨天上午听他亲口说的。结果过了一天，我就成他外孙女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得一切小心。”
　　“说的也是。”
　　“对了，你身上的毒，老不死解了吗？他……能解吗？”冷月没有忘记，上官明也是身中奇毒，这本就是他们来万虬谷的一个原因。
　　“有解了一些。”上官明含糊其辞道。
　　见上官明讲得如此意味不明，冷月直接了当道：“之前我就想问了，你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毒？梅先生和我说过，你的毒如今只是暂时被压制，今后尤其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体内的毒就极有可能再发作。”
　　上官明微笑道：“你也知道，做杀手有今日没明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也许哪天就不在了呢。身上有没有毒，都一样的。”
　　听上官明的话里有些颓废的味道，冷月正色道：“能活着，总比死了的强。既然梅先生介绍你来这里，我想老不死就有能力解你身上的毒。能把毒解了，也是好的。”
　　“也许吧。”上官明回道，“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如果他为你解了赤心丹之毒后，能再帮你恢复记忆，那就更好了。”上官明不愿提及自己的毒，选择避重就轻，再次将话题转移到冷月身上。
　　果然，冷月注意到了他这句话里的信息，“说起赤心丹，很奇怪，之前怜姨和我说，这是阁主才新研制的毒药，怎么疯婆子说，这是她做的烈火？”
　　“烈火？”上官明道：“巧了，老不死也说过，这是他媳妇儿的杰作。”
　　四眸相对，两人都觉察到彼此心中的不安。万虬谷和暗阁，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倘若疯婆子的烈火真和阁主最新研制的赤心丹是同一种东西……两人都不敢再想下去。
　　“你内力恢复了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很不幸，两人如今真气仍无，与普通人无异。虽然目前暂时没有生命之忧，然而，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疯婆子一开始就想要冷月的命，现在又把她当外孙女。难保接下来会不会又突然变脸。老不死虽然没什么要人性命的举动，但说起话来也是真假难辨，还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他们也没有忘记，进谷时看见的那个身中“寒冰”的女人，最后死在有毒的浓烟之下，如今尸体被扔在哪都不知道。
　　尤其是想起这个被折磨之死的女人，两人不寒而栗。可惜，他们如今没有内力傍身，随身携带的剑，还有进谷时携带的药囊，都早被收走，根本走不出满是瘴气的密林。
　　虽说以如今的状况要离开万虬谷，但并不是全无机会。因为，老不死两公婆确实对冷月态度真的不一般。
　　“也许你真的是他们的外孙女呢。”上官明倒是乐观。
　　冷月坚持道：“无凭无据，我不相信。”
　　说来也奇怪，到底老不死两人是怎么突然改口，冷月是他们外孙女的？
　　冷月也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一开始，疯婆子只是觉得我和她女儿眼神有些像，再后来，就要我翻来覆去地念她女儿写的一本小札。”
　　“一本小札？”
　　“一本不厚的册子，中间还被撕掉不少页。”冷月将小札的事情告知了上官明，甚至疯婆子只要一有时间，就让她念那本小札。小札里本就没写多少东西，还要她翻来覆去地念，搞得她现在不仅会背，而且倒背如流。
　　上官明听后问道：“那本小札在哪？”
　　他倒也想看看，那小札有什么过人之处，让疯婆子如此着迷。可惜这两天，小札都在疯婆子身上随身带着，一有空就拿出来要冷月朗读。
　　上官明好奇道：“那本小札写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女人的随笔，应该是怜香写的吧。因为里面有写到，别人叫她阿香。”冷月对小札里的内容依旧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向上官明介绍了里边的内容，试图在其中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听到手札作者阿香不喜欢江湖打斗，满足于客栈这一亩三分地时，上官明奇道：“老不死他们之前开过客栈？”
　　冷月道：“也许吧。那里面写的，没有一个字是写家人的。也可能本来有写，但被撕掉了。”
　　“撕掉？”
　　“对”冷月肯定道，“那本小札是重新装订过的。有一些纸张的边角不是很规则，看得出被撕下来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有的页面，只有一半，另一半却不见了，很明显是被人给撕了。”
　　上官明觉得有些矛盾，道：“你说疯婆子很珍惜这本小札，但是这本小札又有被撕的痕迹……”
　　冷月道：“被撕掉的部分，自然是不想被人看到。”
　　“你说有没有可能，被撕掉的那些部分，或许有关于你身世的内容。”
　　冷月不满道：“你又来了，你还觉得我是他们外孙女？”
　　“一切皆有可能啊。”
　　“我不觉得我这种可能。”
　　上官明抱着臂道：“刚进试炼营那几年，我常常怀疑，我应该不是老头子的儿子。要不他对我，怎么就和对其他儿子不一样？再后来你猜怎么着，我甚至想过，可能忠叔才是我爹。但事实却是，我好像真的就是老头子的儿子。”
　　冷月脑海里回想起顾忠，都是他尽职尽责的模样，“他对你是挺好的。”
　　“是啊。他要真是我爹，该有多好。可爹又不能自己选。”上官明感慨道。
　　冷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爹真是忠叔，你会怎样？”
　　上官明很快答道：“如果忠叔真是我爹，我会留在山庄。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真的是老不死他们的外孙女，你又会怎样？”
　　冷月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上官明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还在这世上，你会去找他们吗？”
　　冷月道：“会。”
　　*
　　尸体被火把点燃，很快便被火焰吞噬。疯婆子的火气却一点也不比这火要小。
　　老不死安慰她：“她人都死了这么久了，尘归尘，土归土。你就别再气了。”
　　他的话好像没什么作用，疯婆子恶狠狠道：“怎么能不气。要不是他，怜儿早回我们身边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更不会变成现在这鬼样子。”
　　老不死叹着气摇摇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