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夜书》沉没雨岛

40、红叶题诗

　　李玄景回到麒麟司后，派了几名捕快暗中跟踪周坊，也许这几日他会去见好友。次日，周坊果然驱车前往几个好友家分别拜访，周坊分别拜访了吏部侍郎之子顾靖忠家，围棋国手王知薪和翰林学士宋嘉义。李玄景掌握了周坊的行踪后，便提审了他的这三位好友。
　　顾靖忠年方二十五，已经成了家，但依然改不了好色的毛病，常去青楼寻花问柳。在一次和周坊喝酒时，周坊带几人看了他画室中的所有美人图。一般周坊给人作画都会悄悄将最满意的画留下来。因此当三位好友看到周坊所画的美人图时，便开始品评起这些美人的容貌和姿态。最后每人从中选出了最钟爱的一张美人图。由于顾靖忠赢了与周坊的一次赌约，因此他向周坊索要四张美人图作为回报。
　　可经过笔迹比对后，发现写情诗的人并非顾公子。而是翰林学士宋嘉义。宋学士不但文笔极佳，对待美人也能使出欲擒故纵的招数。虽然他称自己并未成亲，同时给四位美人写情诗仅仅是为了从中寻找他心目中绝配的妻子。可他若是真心，又怎会假称是江南丝绸富商平公子。
　　可现在他突然面临谋杀她们的指控时，他却开始为自己的不专一后悔了。在宋嘉义的枕头下搜出了四位姑娘的手帕。而在他与姑娘们常去游玩的曲江边上的一棵柳树旁，找到了凌乱的鞋印，在树底找到了一截断掉的手指甲，树干上还留下了女子衣物上的细小线头。经过比对，这线头与其中一位叫诗诗的女子常穿的丝织裙材质一样。可以推测是女子被掳走时，衣物剐蹭到树边留下的。如此看来宋嘉义的嫌疑很大，毕竟唯有他常与这几位女子在此私会。可宋嘉义却坚称自己并未杀害她们。
　　宋嘉义交代了最后一次与这几位女子见面的时间，这时间却早于女子们失踪时间几日。若是宋嘉义不是凶杀，则极有可能是有人伪造了他的笔迹，邀这几位女子相会后将她们杀害。
　　李玄景和桑夜漓翻遍了几位受害女子的家中也没有找到凶手邀请女子们见面的最后一封信。
　　直到李玄景发现几位女子的家中庭院里皆有溪水从外流入。墙外的红枫树会在秋天将落叶借着溪水送进来。李玄景想到“红叶传情”的宫廷轶事。会不会也有人模仿这轶事，通过红叶传信给几位女子呢。
　　于是李玄景改变了调查的方向，果然在女子家的书页夹缝、枕内、贴身荷包等地方找到了几片红叶。红叶上约定了与她们相见的时间和地点。李玄景仔细比对红叶上的笔迹与宋嘉义的笔迹，发现仔细看时依然能发现落笔处极其细微的差别。
　　可见此人是刻意模仿宋嘉义的笔迹，但还是有极细微的差距。因此李玄景确定了要找的这个凶手必定是宋嘉义身边的熟人，能够拿到宋嘉义的笔迹，且擅长模仿他人笔迹。
　　且这个凶手心思极其缜密，为了嫁祸于宋嘉义，不惜在曲江边故意留下犯罪痕迹。而真实的案发地却并非宋嘉义和佳人们常去游玩的曲江边上，而是城中的胡人酒肆悦来楼。
　　李玄景想到在四位女子的闺房中皆发现了质量上乘的瓷器，且这些瓷器与周围的陈设格调似乎并不一样。李玄景问宋嘉义是否给四位女子送过礼物。宋嘉义想起曾经给她们每人送了一个名贵的瓷器。
　　这瓷器还是他的朋友崔慎言帮忙挑选的。崔慎言是景川瓷器行的少东家。宋嘉义回忆起崔慎言那次帮他挑了四件瓷器，非但给他打了折，还亲自给他送上门，甚至贴心地选择了不同颜色质地的木盒。宋嘉义为炫耀自己，便拿出从顾靖忠家借过来的四张美人图给他看。这崔慎言捧着画垂涎良久，爱不释手。好半天都愣着神。只说这几个女子是神仙般的人物，往日从未见过这般天仙之姿。当时宋嘉义怎会发觉他的别有用心，依然沉浸在与四位美人共游曲江的得意之中。
　　李玄景来到崔慎言的景川瓷器行，找到了准备收拾东西逃走的崔慎言。这崔慎言没想到还会两下功夫，竟逃窜到了街巷之中，结果被桑夜漓抓住了。
　　崔慎言经桑夜漓稍一吓唬便交代了自己的作案经过。原来他是见这宋嘉义享受着齐人之福羡慕不已。可他自己却不似宋嘉义般情场得意。也许是自小受着母亲的严厉管教，崔慎言对女人总是怀着一种恐惧的情绪。因此平日里见了她们便会紧张、面红、心跳加速。即便是面对青楼女子时，亦会担心自己受到嘲笑。因此他总是极力避免与女人打交道。可他又忍不住对美貌女子的渴慕。因见这四位女子与宋嘉义偷偷相会，便断定她们水性杨花，竟生出了侮辱她们的肮脏念想。
　　于是他便偷了宋嘉义的书法作品来模仿，恰好他擅长模仿他人字迹，因此便用了红叶题诗的办法，分别邀约这几位佳人来悦来酒肆的雅间相会。那悦来酒肆的胡姬老板娘惯见种种肮脏交易，因此也成为他行骗的帮手。
　　他事先在雅间里点上迷香，待佳人来到时，胡姬老板娘将她们引入雅间之中，先上了酒菜蔬果。待佳人中了迷香晕过去之时，崔慎言便出现对她行不轨之事。
　　如此待佳人醒来，发现自己衣裳凌乱，身边却空无一人，亦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胡姬老板娘再出现，谎称一位平公子来过又离开了。再几番恐吓之下，佳人就什么都相信了。反而倒拿出银子请胡姬老板娘保密，只是自责于自己竟不设防备，失了身子。如此对四位女子，次次都是同样的戏码。
　　可是尽管承认了侵犯佳人的罪行，崔慎言却绝不承认自己杀了她们。李玄景提审了悦来酒楼的胡姬老板娘，她亦说几位佳人从她家后门出去，每次都是天快擦黑的时候离开的，因怕被人认出的缘故。之后便没再见过她们。
　　李玄景来到悦来酒楼的后巷，此处属于西市较为偏远的地带，人员流动复杂。从后巷出去，要经过几条巷道，才能重新回到大道上。因此有可能是这些女子在这复杂的巷道之中遇上什么歹人，被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