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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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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复习中溜走,六月,对少年们来说是这一年里最飞扬的歌。
高考前一晚,姜立早早就歇下了复习,只剩最后一晚上,该复习的早几个月前就应该全掌握了,现在就应该睡足睡饱,以活力满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明早的第一场考试。
手机里,学区附近玩板的一群男生女生建了个微信群为了方便平时交友约板,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熟的不熟的一个两个都开始@他们亲爱的滑板大佬,预祝他高考旗开得胜。
姜立侧躺在床上一条条飞快看过,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满满当当甚至有些小欣喜。
迟榆和罗小波也在群里跟了话,两人多余担心姜立没看见自己的心意,又都单独私发了长篇大段的吉利话。
姜立一个个回了谢谢,也没再多玩手机,关了屏裹上被子把脸埋进了枕头。
国外两个高薪成功人士忙着疯狂赚钱过二人世界,没一个想起自己丢在国内的儿子快高考了,谁都没发来什么问候的消息。
还好姜立并不是很在乎,都是老早老早就看开了的事了,再说,群里三四十个人全都在祝自己好运,那俩祝不祝福其实也不是多重要。
瞌睡是想着想着突然就上头的,闹钟是不知不觉一晃神就响起的。
姜立揉揉眼,关了闹钟很快精神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把前几天迟榆特意打印好送来的临考语文复习总结和考试用品准考证一气塞进了书包。
楼下,王叔正从厨房往外端装着糕粽的碗碟,姜立往桌边一坐,钳起筷子撇了两下有些不理解。
“叔,怎么突然吃这些?这吃下去会胀吧……”他有些为难地夹了一筷粽子送进嘴嚼着,随手端过旁边的牛奶杯喝了一大口。
牛奶面包那样的早餐姜立吃了十几年,虽说年轻人本身适应力还算强也不挑食,但从小被喂出来的西方胃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多少还是希望吃点儿能让自己舒心的东西。
王叔听着姜立的疑惑,转进厨房又端出了他平时常吃的三明治,再才拖开凳子坐下慢慢道:“糕粽高中,立崽子你都吃两口咱谋个好兆头,虽说是老一辈的迷信说法,咱还是听听,好不?”
姜立含着筷子不作声,乖乖吃了块糕,又捧着牛奶顺了小半个粽子下肚,最后再多吃了个三明治,背起书包在王叔的殷切目送下出了家门。
衡中校门外,有很多来送考的家长,以及一些新闻媒体来采访拍照。
那些满面春风的爸爸妈妈们个个喜庆,有捧花的,也有穿着旗袍的。
还没考完呢,大家早早儿就开始欢天喜地了。
姜立晃晃悠悠地在人群里穿梭,东看看西瞅瞅,一不留神被身后突兀冒出来的吼叫吓得一哆嗦。
“姜立姜立!考场无敌!稳保市一!怒冲省……唔!”
姜立眼疾手快地堵住了罗小波不要命的嘴,瞪着他惊魂未定地四处扫了几眼。
“萝卜,你是不是有病啊?!喊这么大声!别毒奶啊我警告你!”姜立小心翼翼松了一点手上的力道,见罗小波没了再大喊大叫的气势,再才慢慢放开了手上下打量起了他。
“你……你这特么穿的什么???”姜立万般嫌恶地用拇指和食指钳住了罗小波身上那丝绸的料子,本身就不太合胃口的早饭几乎快因为反感泛到了喉头。
罗小波丝毫不羞,更是非常妖娆地塌腰翘臀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胯上,接着就抽风似的对姜立拋去了眉眼捏起嗓子:“姜少,不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这是好看的旗袍啊,旗开得胜你懂不懂?找我的码真血妈费功夫……”
“不是,”姜立头大地推了一把快贴到自己怀里的罗小波,“你特地跑来搞我心态是不是?这么恶毒的吗?我高考考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冤呐!我可太冤了……”罗小波听了姜立的话瞬间破防,身子往前一扑还特别注意地捂住胸口,装腔作势地嚎哭了出来。
姜立不耐地又推了他一把:“冤什么?你冤什么?我他妈才冤,半路碰到了你个变态!我跟谁哭去?谁照顾一下考生心态?!”
“你以为我乐意穿这身?!要不是迟榆非拉着我和牛头哥,谁闲得慌来给你送考?你就孤儿作战吧你!”罗小波嘴上也根本不饶人,完全不因为姜立待会儿就要上考场去故意让他,孤儿两个字正准扎他的痛处。
姜立听到孤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揍人,但手刚抬到半空,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刚才罗小波的前半句话里好像是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迟、迟榆哥……迟榆哥也来了?”
罗小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站在姜立面前做作地理了理身上的旗袍,回头朝一个方向张望了两眼,突然又扯了一嗓子:“迟榆!搞快点啊!人快进考场了!”
“别催,来了……”人声鼎沸之中,迟榆温和的嗓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姜立看直了眼,却先一步看见了比罗小波还辣眼睛的牛头裹着紧到不能再紧的旗袍走下了车。
“我靠……”姜立呛了一下,差点儿一冲动要把眼珠子抠出来冲冲水。
“这他娘的……”牛头本身要比罗小波还壮些,现在直接被这件修身的旗袍包得浑身不自在,走一步扯一步,“迟榆自己瘦,他穿不就好了?非得拉着我非得拉着我……”
年轻体壮的男人一边走一边嘀咕,和罗小波并排站到姜立面前后又变得格外坦荡,开朗地龇牙笑了起来。
姜立咳了两声,把目光从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身上挪开,紧盯着牛头刚刚下的那辆车,直到那车门隙开一条缝,接着被慢慢推开。
果然,迟榆同他们一样穿着旗袍。
他那件没萝卜牛头的喜庆红艳到夸张,不过是一件简简单单白色底水墨花纹的,只是搭着他那张白净细腻又温柔的脸加分不少。
姜立咂咂嘴,吞了口唾沫,无脑地朝迟榆挪近了两步。
“哥……”背着书包的男生两颊红扑扑,靠到迟榆身边目光寸步不离,动了点儿小心思伸手去勾住了迟榆的小拇指。
“诶诶,别腻歪,”罗小波不解风情地从旁横插一脚,递了把剪刀给姜立安排道,“流程走完就滚蛋,剪吧,我们的不给剪,你剪迟榆的。”
“剪?剪什么?”
去年这个时候,姜立正躺在医院里喝王叔熬的骨头汤,完全不了解这些高考的经典套路。
他非常疑惑地接过罗小波塞给自己的大剪刀,掂了掂不明所以。
萝卜看姜立一脸木讷,指着迟榆的旗袍开叉解释:“剪那儿啊,旗开得胜懂不懂?开叉越高,分数越高,知道你们学神不在乎这些虚的,就当走个形式吧小少爷。”
姜立看了两眼迟榆旗袍的叉,以及那布料掩盖下皮肤白皙的大腿,脑子里轰的炸糊了。
“剪剪剪…真剪?”他磕磕巴巴地问了句,抓着剪刀的手激动地微微打起了颤。
“剪吧,别拖时间了。”迟榆心一横,本就是自己要求穿旗袍来送考的,这下若突然别扭起来实在就矫情了。
“我我我……”姜立抓着剪刀不进不退,说话还是结巴。
迟榆忍不住又往前了一步,直接把自己的腿送到了男生的剪刀刀刃下:“抓紧,进去还能再复习几眼。”
考生的时间不禁耗,姜立捻搓着剪刀手柄上的刻花,耳根通红地缓缓低下了身。
“我…我就剪一点。”他拿着剪刀单手轻扶在迟榆的大腿侧,几乎是屏着呼吸动作幅度极小地在磨蹭。
学长这大白腿子真是太惹火了,比罗小波他们还要搞人考前心态……
姜立想事儿想到心里冒火,剪刀剪下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附近的媒体似乎是看到了上好的噱头,一个一个簇拥着就跑到了那仨穿着旗袍的大男生身边,对着他们就是一顿哐哐拍照。
姜立就这么在镜头下靠在迟榆腿边剪完了旗袍一侧的叉,他转身把剪刀还给等在一旁的罗小波,提了两下书包的肩带贴到迟榆的耳边讲起了悄悄话。
几句之后,男生坏笑着转身向校门走去。
迟榆原地站着,脸上肉眼可见地泛红,他扶了扶姜立临走前围在自己腰间的外套,低头轻声失笑。
新闻报道的几个记者凑过来要采访他们和考生的关系,迟榆回避不想被拍,罗小波就理所当然地对着镜头拉开了自己的话匣。
校门口送考的家长逐渐散去,警察清空了衡中考场附近来往的车辆,警戒线一拉,第一门语文的开考铃声即将打响。
姜立坐在教室里心情异常舒畅,虽说刚在校门口被学长出人意料的一波操作惹得有些想要玩火,但事后冷静了细想想,终还是品味出了不少温馨。
他现在有朋友、有兄弟了,连爱情都他妈有了,谈的还是个天使般温柔善良的人,从小遭的罪总算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补偿。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躺在寄宿家庭的小房间木板床上,哪儿敢这么异想天开?
姜立轻舒一口气,最后用手指在桌上写了几个自己默写常错的字,起身仔细检查了一遍透明笔袋里的笔,拿上准考证走出了一班备考的教室。
考场静得落针可闻,监考老师展示试卷袋,众人静静等候分发试卷。
姜立揉了揉眼端正坐着,心里默默想:撑住这最后的三天自由就来了。
到时候,方才在迟榆学长耳边讲的那些骚话,差不多就可以一一落实了。
虽这么想着,听到开始考试后他还是立刻专注地抓笔埋头。
考场之外,迟榆换了身衣服在画室里坐着,完全没有半点心思能打一幅满意的草稿。
一方面是记挂考场里奋笔疾书的男生能不能超常发挥,另一方面……自己不争气的耳蜗里实在还回响着姜立临进校门前讲的悄悄话,一个字一个字牢牢记着。
迟榆捏攥了两下搭在腿上那件属于姜立的外套,红着脖子低下头,自己用手遮住了渐渐也泛起微红的眼睛。
“哥你这么瘦,下次还能穿穿更紧身的吗?”
“剪你衣服挺上瘾,等我考完你再穿点什么紧身衣,别挑有牌子的,这玩意儿一次性的消耗品……”
“还有啊,用剪刀太杀威风了,下次我得试试用撕的……”
“哥,还是那句话,you know,I haven’t had sex for nineteen years……十九年都没做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