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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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儿就准备解散了，午餐自己解决，下午三点我还在这里等你们。”
龚菲交代完注意事项后环视了全班一眼，一声令下喊了解散。
随后，所有人轰然而散，大部分都奔着湖边游船排长队去了。
姜立站在花坛上抻着脖子四处张望，直到周围人渐渐少了，他放下手中的滑板，轻轻点下板尾从花坛上蹦回了地面。
湖心洲公园占地很广，据说是有千亩，绕湖的最外圈有将近五公里。
姜立一个人散漫地滑在公园里的大路上，除了周围偶尔跑过的自行车和观光车，几乎就只剩下绵绵的春风在枝叶间和太阳光斑玩着躲猫猫。
他一路滑得不紧不慢，在心口积压许久的压力正一点点地外泄，此时此刻，是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放松。
“前面前面！前面有长坡，谁跟我去冲一波？！”
“这要是摔了得去见太奶了吧，我跟他们玩地形去了，你们自己作死吧。”
“？？？真没人陪我？你陪我吗？”
“陪个锤子，社长叫我带部员刷圈呢。”
……
一条往湖边去的小径里传来了吵闹声，姜立慢吞吞地滑过，本没太在意的，可惜自己的耳朵还是对滑板硬轮的声音太敏感了。
往前多滑了两米后，他循着声音掉头拐上了小路。
“你们分队吧，公园很大路线多的是，大概我们这么多人能分成……”
一株花苞满开的樱花树下，脱去臃肿羽绒的男生显得清瘦，淡粉的花瓣被风刮落到他肩头，画面美得不像话。
姜立脚刹刹停了滑板，讷讷站在不近不远处观察了很久，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
“哥。”
姜立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那被众人围着的男生背后，他侧垂着头，又轻又软地在男生耳畔喃喃了一声后，吐出一口气吹走了那胆大妄为落在眼前肩膀上的小花瓣。
迟榆耳边莫名被拂了一阵，一个激灵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他捂着耳朵一偏头，直接对上了姜立格外靠近的目光，欣喜中又有点小可怜。
说起来，两人确实很久很久没在非学习场合见面了。
“……姜立？”迟榆一脸意外，话也问得莫名其妙。
姜立闻言露出了乖巧的笑脸，挑着眉像是在回答迟榆：不是我还能有谁呢？
“哥，你先把他们安排完吧，然后……”姜立旁若无人地再次贴近迟榆，半带着恳求似的继续低声下气地说：“然后你把时间留给我，可不可以？”
迟榆抿唇轻笑，伸手把衣服和裤子的口袋全摸了一遍，掏出一包牛奶味的夹心小饼干塞给了姜立。
“我们就大致分成三队了，陈梵带一队，双翘愿意去玩地形的都跟他，另外长板的就麻烦宣传部和策划部的两位部长带着大家了，我……”
迟榆安排完社团的事情，在众人意味深长的吃瓜目光中，不太好意思地看向了等在一旁嚼饼干的姜立。
姜立抬头望望他，灿烂一笑，脚踩着滑板坐在花坛边，不知羞地对着一堆不认识的人说道：“你们社长害羞了，他刚刚想说，他要带着我。”
男生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冲迟榆勾起了唇角。
大家心知肚明，稍一起哄后就都很有眼力见地迅速四处散开了。
“我们……去哪儿？”迟榆张嘴接过姜立硬要送到嘴边的小饼干，舔舔嘴角问了句。
姜立转头转脑两边看看，并没有想到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你想呢？这儿……就刷圈刷着玩儿吧。”
迟榆沉默了会儿，跟着有了点想法。
他眼睛亮闪闪地回头看向了路边竖着的指示牌，轻拽了两下姜立的衣袖。
“他们刚刚提到一个长坡，你……想不想去试试？”
“啊？”姜立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会从学长这样斯斯文文的人嘴里说出来。
一个长坡冲下去，摔板的概率高之又高。
姜立不敢想，也舍不得想迟榆和自己每次摔板一样狼狈地滚在地上会是个什么模样。
“去不去嘛？”迟榆又扯了两下姜立的袖子，眼中竟是满满的期待。
真是见了鬼了……
姜立心中闷喜，脚下克制不住地磨蹭了两下滑板：“那…走吧？”
两人一拍即合，背起包看了会儿指示牌，一起绕路找去了那个长坡。
长坡顶是欣赏湖景的一片看台，姜立和迟榆站在坡底连着的草坪上，仰头向上看着。
长坡下连着的草坪刚刚抽芽，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的绿茸茸。洒水机向外滋着水花，阳光一照，小小的彩虹一个一个羞怯地显露。
“我觉得这摔不坏。”姜立回头扫了眼或躺或坐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散客，跺了两脚软软的泥地，信誓旦旦地拾起板子，抬脚上坡。
迟榆心中咯噔咯噔，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地跟在姜立身后爬坡。
坡顶，湖风徐徐带来暖意，脚下的湖水冒着金光，湖面游船很多，不用猜姜立也知道那儿基本是被衡中的学生包湖了。
“真的滑咯？”
刚才假装摇摆不定的人此刻摩拳擦掌亢奋得不行，但另一边先提出要来玩坡面速降的人彻底怕了。
“真的……滑吗？”迟榆稍有些瑟缩地觑了眼长坡，脚下踩着长板默不作声地往后缩了几寸。
“你怕摔？”姜立并不意外，迟榆本就不应该和自己一样在地上打滚。
他朝下看了两眼，冲下去的心愈发拴不住。
“不、不怕，”迟榆仅仅酝酿了半分钟，捏紧了拳眼神坚定，“一起下去。”
姜立本能地一怔，下一刻更加兴奋起来。
他右脚踩上滑板，伸出左手拉住了迟榆。
一个goofy一个regular，并肩滑的时候正巧可以面对着面，两个人就好像是老天钦点要在一起似的。
“我数三二一就下哦……”姜立拉紧迟榆的右手，侧眸看他点了头才开始倒数。
“三、二、一！”
地面上终于响起了硬轮滚过的声响，起步之后风声贯耳，越往下去，两块滑板并肩的速度就越发的快。
“喔哦哦——！”
姜立紧攥着迟榆的手，玩疯了似的迎风鬼叫着，完全不担心接下去大概率的摔板，只顾眼前恣意放肆地解放自我。
现在这自由早就不是写在字典里的自由了，那是刻在骨子里、淌在血液中，能享用一辈子的自由。
迟榆看了眼坡底，视线都快被风吹黑了。
玩了这么久的滑板，这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这么大胆。
可大胆的还真不是他，从坡顶冲下去的那一刻，他别提有多后悔了。
现在更甚，腿都软了。
“姜、姜立……”迟榆声带颤抖地低低喊着姜立的名字，但是两人之间挤满了风声和轮子声……还有某十九岁男高不长脑子似的怪叫。
迟榆最终选择了闭眼，脚底紧张地抓着板，被姜立拉着的右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
姜立早有所感，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板子同速下冲，另一边还有闲情去留意迟榆的状况。
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人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男生心里痒痒的很满足。
速降肯定是一条道冲到底没法儿回头的，速度之快，恐惧只在一瞬间，坡底眨眼就到。
“哥！哥哥哥！刹车！尾刹！横刹！”
姜立一路睁着眼，眼看要到坡底，慌张抓着迟榆的手拼命摇晃。
迟榆的脑子早不知道被吓到哪个小角落去了，他迟钝地把眼睁开，嫩绿的草坪即将撞进视线。
“刹刹刹！来不及刹了……”
滑板冲过长坡与草坪之间的平坦宽路，卡上软泥地的一瞬间就减了速，板上两人还保持着惯性的速度，毫无疑问就踉跄了出去。
姜立依旧抓着迟榆的手没放开，只稍往前跄了两步，立马光速做出反应，在两人就快栽倒前，一把将身旁的迟榆拽进了怀里死死护住。
就算草地再软也比不过软床，真正大力摔上去还是痛彻心扉的。
因为把迟榆护在了怀里，姜立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用翻滚来卸力，只能堪堪用后背蹭着草地扛下了摔倒时与地面的碰撞。
“呃……”
姜立仰面躺在地上，轻轻把迟榆的脑袋摁在胸口，自己喘了几口粗气还是扛不住龇牙咧嘴。
“你、你还行吗？要不要紧？”迟榆慌忙挣脱开姜立的束缚，撑着男生的胸口支起了上半身。
姜立面朝天大字形躺在草地上，睁着有神的眼睛镇定自若地看着迟榆为自己紧张的模样，嘴角渐渐挑起，扬起了得意忘形的一抹坏笑。
“还没和哥滚过床单，这下倒好，直接滚草坪了。”他抬了下头，曲起手臂垫到了后脑勺下，好整以暇地盯着迟榆被挑逗后逐渐烧红的耳根。
“没事就起来。”迟榆见他还能有闲情逸致躺着开玩笑，也不再过分担心，自己没好气儿地从地上爬站起来，伸手抓住姜立的胳膊拉了一把。
“滑板呢……”迟榆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结果下一秒，一直慢慢悠悠的姜立直接弹射起步蹦了出去。
“卧槽！我板子！shit shit shit……”
男生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最后干脆直接滑跪到了自己的双翘板旁。
迟榆的舞板没什么事儿，歪在一边沾了点草屑泥渍而已，但姜立的板子就太不幸了，被主人想起来的时候，它已经在草坪上的洒水机旁淋了个湿身。
“我五百来块的板面啊……”
姜立解救出了自己的滑板，跪坐在草地上肝肠寸断。
这块板子上印的是个十八/禁的雕塑，是姜立以前十四五岁叛逆期的时候淘回来一直没用的。
前后算下来这才不过第五六次宠幸它，结果一个不留神让它给淋透了。
滑板是枫木压制成的，受潮碰水不光桥和轴会生锈，板面也会因此失去弹性，一块没有弹性的板差不多就是报废了。
迟榆走过来安慰姜立，第一眼看到男生手里捧着的双翘板面时忍不住蹙了下眉。
不过还好，学美术的并不会觉得这雕塑有什么不堪入眼。
“别难过了……”迟榆撑着膝盖弯下身去拍了拍姜立的肩膀，“我回头挑一块板面送你吧，因为滑板认识你这么久，最后连块板都没送过有点儿说不过去。”
姜立那憋了半天没憋出眼泪来的眼睛遽然亮了：“真的吗？”
看到迟榆点头，他瞬间消化了伤感从地上站起了身。
“那我想要一块和这个差不多风格的。”说着，他又把那块完全没有马赛克遮挡的板面竖在迟榆面前晃了两晃。
迟榆又皱起了眉，少顷，他艰难地点下了头。
春游结束以后基本就再没什么休息喘气的时间了，模考接模考，复习卷一套一套根本写不到头。
迟榆答应送给姜立的板面一直到四月底才有机会亲自送上了门，期间跨度有点儿久，他正好去寺庙里给家里的这位考生求了个符保佑金榜题名。
姜立拿到板的时候有一丝淡淡的失落，那板面上确实是和原先那块差不多风格的雕塑，只可惜该遮的几个点都恰到好处地被刺玫给挡住了。
但这板毕竟是迟榆哥送给自己的，他真是喜欢到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
高考前许多个奋战到深夜的日子，姜立枕下压着迟榆给求的状元符，床边靠着学长给挑的新板面，就这样平淡且安生地熬过了最后的那段冲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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