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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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的宏伟之处就是在于既有庄严宏伟的宫殿，又有江南风景的亭台楼阁与回廊、小桥、假山以及蜿蜒的河流加以点缀，正合太后心意。
阳春三月，桃李争春，百花争艳，春色撩人，香满人间，乱花渐欲迷人眼。
宴席还没开始，婉筠与昂沁漫步于回廊，观赏春光。
两人沉默不语，婉筠瞧他一眼，清清嗓开口道，“额驸平常在草原都干什么？”
昂沁想了想，“骑马，打猎，练兵。”
婉筠点点头。
昂沁反问，“殿下平时干什么？”
“拜佛诵经，绣绣花，练练字。”
昂沁皱眉，“不觉得无聊吗？”
婉筠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也不是说想做这些，可没别的事做，做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不会觉得很无聊。
昂沁看出她的纠结，将话题转移问道，“殿下会骑马吗？”
婉筠摇摇头。
其实满人没入关前，女子也会骑马，只是后来逐渐汉化，就将女子束缚在深宫大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殿下想学吗？”
“想啊，海日经常跟我说她骑马，我也想试试。”
昂沁一笑，“海日也就在那达慕大会上赢过一次，如今逢人就夸耀，殿下少听她胡诌。殿下若想学，我得了空可以教您。”
“好啊，那就多谢额驸了。”婉筠含笑道，“出来挺长时间，宴席应已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昂沁点点头，跟在婉筠身后步入宴席。
婉筠和昂沁从两位贵妇眼前走过时，一位贵妇拉起旁边正在剥瓜子壳的贵妇的手，拍拍道，“九嫂，这就是大长公主吧？”
被换作九嫂身着靛蓝色吉服的贵妇，停下手探头看了看，点头道，“是她，她旁边的就是她的额驸。”
十福晋用甜甜的嗓音说道，“这远远瞧着，她二人还真是登对，好一双璧人。男的如圭如璋，女的风姿绰约，要我看，这是天定的姻缘。”
一旁听见她二人谈话，年龄稍微大些的贵妇笑了笑，“十弟妹，你从蒙古嫁过来，许多事都不知道吧？”
十福晋摇摇头，她与老十刚成婚一年，许多事老十都不跟她说。她又自小在蒙古，怎么会知道京中的事。
“我问你，这大长公主的额驸在你们草原样貌能排第几?”
“我们草原男儿个个都魁梧的很，很少见如额驸这般身板小的。不过额驸却是我见过草原中长的最好看的，他应是排第一的。”
“九弟妹，你说，这额驸在这京城中样貌排第几?”
福晋想了想，缓缓道，“这额驸在草原中虽说身板小，但在这京城中看，几家少爷恐怕都没这体格。样貌在京中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媲美的了。”
只见那大福晋伸出食指左右摇摇，“你二人还是见识太浅，这京中可有一位貌比潘安的少爷。”
两人异口同声好奇问道，“谁啊?”
“户部尚书之长子，贤贵妃之侄。你二人可知道他的祖父是谁?”
两人双双摇头。
大福晋鄙夷地看两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他祖父都不识得，我看你二人还是别在福晋圈子里待了。”
九福晋出声道，“妾身记得户部尚书是姓佟佳氏吧？佟佳氏的话…那弟媳知道了，是那位辅佐三朝皇帝的承恩公阿林保吧？”
大福晋欣赏地点点头，“算你还有点见识。十弟妹不识得还情有可原，若你连一等承恩公都不认识，真是给你们瓜尔佳氏丢脸。”
九福晋被说得老脸一红，“家父很少与弟媳谈论这些，是弟媳见识浅薄了。”
“你们啊，还是年纪太轻，好多事都不清楚。想当年承恩公辅佐完先帝爷后就告老回乡了，他的家乡就在江南。”
十福晋终于能插上一句话了，开口询问道，“我记得大长公主也是在江南长大的吧？”
大福晋点点头，“正是，听说那时户部尚书的独子苏和泰连日的生病，后来找了一个算命的说受不住紫禁城的风水。户部尚书就把还没出生满月的孩子，送到承恩公身边。奇迹的是，那孩子送到那没几个月就神龙活虎了。”
九福晋说道，“妾身知道这个事，那时阿玛与妾身聊起时，告诉妾身，就连陛下都夸是承恩公福泽深厚，护佑子孙后辈。”
大福晋继续说道，“那大公子自病好后就在他祖父身边长大的，前几年承恩公驾鹤仙游，大公子守孝三年。今年他刚好守孝完，应该已经回京了。”
十福晋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他既也在江南长大，会不会见过大长公主啊？”
大福晋拿起帕子捂嘴轻笑，“你倒是机灵，一点就通。”
十福晋疑惑地看向大福晋，不知她是何意。
“我跟你们说啊，这大公子与大长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二人的府邸就隔着一面墙。他俩的事从江南都传到京都了，大公子小时候还求太后赐婚，将大长公主许配给自己。”
“此次大长公主回京，户部尚书本就打算地去请皇上将大长公主下嫁给他们家，可没想着，人家竟先嫁入草原了。”
十福晋哀叹道，“这故事听起来还真让人唏嘘。”
“如今大长公主已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已近而立，却还迟迟未成家立业。听说媒婆说了好几家亲，都被大公子给退了回去，把户部尚书可是愁坏了。”
“是因为大长公主吗?”
“谁知道呢。”几人还准备往下说的话，被园中敲锣打鼓声打断，竟是到开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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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乐队开始吹奏起红漆描金云龙纹排箫，紫竹金龙纹，此谓“萧箫管齐举，喤喤厥声，箫雍和鸣。”依次上演的还有庆隆舞以及蒙古乐、高丽筋斗、回部乐、安南乐、缅甸乐等周边不走藩属国音乐。
庭下正中还摆着一小型黄布亭子，设红漆长桌，上方摆着酒杯若干，满人传统典礼制度中的“反坫”。
皇上陪着太后在上座看歌舞，底下有几个阿哥围在一块放鞭炮，一片其乐融融。
昂沁跟在一堆大臣和几位少爷后头，等着给太后献礼。但突然发现婉筠没把礼品交给他，正想着如何解决，就见一眉目温润，气韵高洁的少爷给他打拱问好。
还没等那少爷开口，布和就在昂沁耳边附语，昂沁听后扭过头对刚刚那人行礼道声抱歉，随后跟着布和离开，没正式跟刚刚的人打照面。
那公子见他离开挥挥手，表示不介意。目光随昂沁看过去，竟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青秋?”
立在树后的青秋正巧抬头也看见那位公子看自己，愣住了，而后见着昂沁过来转移视线，给他行一礼道，“额驸走的匆忙，连寿品也忘了带。”这句话是婉筠告她这么说的。
昂沁一下就知道这是婉筠这样告她的，她这样做是不想让他觉得麻烦了她，到时这份功劳归在他身上。
听到这句话，曾经认为所识贵女皆是自私自利，嚣张跋扈的昂沁被这一句话打翻了过去所有坚定不移的认知。
昂沁珍重地拿起青秋手中的漆匣，让青秋好生对公主道声谢。
青秋领了旨意后，就从树后往回走去。
昂沁再回去寻那位少爷，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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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筠与几位命妇站在东二间里聊天，被青秋拉到一边悄声谈话。
“公主，你知道我刚刚给额驸送礼时看见了谁?”
婉筠看她那眼中藏不住的兴奋，好奇问道，“谁啊？”
青秋看看左右，见没人关注这，压低嗓音激动得说道，“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婉筠愣在那了，四周嘈杂的声音都入不了她的耳，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你说谁回来了?”
“苏和泰少爷！奴婢确定是他！”
听到这，婉筠眼眶微红，含了些泪，过了许久才收住。而后如变了个人般，板起脸严肃地对青秋说，“我如今已嫁入科尔沁，莫要在我面前再提起其他外男，否则，你就赶紧自寻出路去吧。”
青秋见婉筠认真的态度，是铁下心对她说的，知道不是在说玩笑话，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说话没个把门儿的，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你且起来吧，回去了自行去府中领罚，长长记性。”
青秋被这一训眼眶尽是泪，领命从地上站起，用衣袖擦去眼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随后，宴席到正时候了，礼乐的也换了曲子，几个太监上前在地上摆上褥子，准备行拜褥礼。礼部堂官引皇上至拜褥前，率皇子、王大臣等行三跪九叩礼，寿康宫总管卜进朝奏礼毕。
“皇额娘，儿臣祝您，‘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皇上领着众位大臣祝贺道。
皇太后满意点头道，“嗯，皇帝有心了。”
又换一批太监将褥子撤下，换上拜毯，准备接下来的后妃行礼。总管传唱请皇后、贵妃、嫔、贵人、常在、公主等各就拜毯立，行六肃跪三拜礼，寿康宫总管卜进朝奏礼毕。
皇太后受完各个大礼后，起座离开，总管一名奏请上步行至顺寿轩。皇上再单独至顺寿轩，向皇太后行家礼，递如意。
而其他后妃及贵妇由皇后带领，带入同乐园，那里还有一桌宴席。皇后及后妃在同乐园迎接皇太后，准备一起在同乐园看戏，摆酒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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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子上唱着《福禄寿》、《慈容衍庆》等有名的剧目，婉筠在下座也只能囫囵吞枣地听几句，太后却是听得入迷，不断地叫好。
总管太监到太后跟前讨好道，“给太后道福，咱家已把各路寿礼汇总好了，请太后过目。”说着要将手中的红纸献给太后。
太后止住他的动作，“哀家老了，眼睛不好，你且一个个报给哀家听吧。”
太监得令，捏着嗓子将各府礼品报给太后。上台虽唱着戏，可那老太监声音尖得很，坐在位子上送礼少的家族脸都红了。
老太监正好报到婉筠送的万寿图，太后眼皮一跳，喊了句停，让婉筠将万寿图呈给她看看。
婉筠带着青秋走到太后面前给太后行跪拜礼，直起身后从青秋手中接过万寿图献给太后。
芍落接过万寿图捧在太后眼前，太后用苍老的手轻轻抚摸道，“温宁，这是你绣的吧，只有你会绣这种针法。”
太后一问婉筠又俯在地上回话，“太后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后将婉筠扶起，牵起她的手说道，“好孩子，这礼物准备许久了吧？”
婉筠摇摇头，“既然要精心准备，时间久点又何妨。”
太后莞尔笑道，“你啊，既然你如此用心，可是有什么心愿?说出来，今日哀家就满足你。”
婉筠又跪在地上磕头道，“温宁无大愿，只有两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
众人听此，纷纷敬佩大长公主的博大胸襟，忍辱去联姻，却依旧心怀天下，口中的“身强健”恐怕也是许给太后的。众人跟随婉筠将那一句“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祝福送给大清，送给太后。
跟随众人下跪的昂沁却看着婉筠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虽看着端庄优雅，举止大方，各个方面都挑不出一点差错，可让人看起来就如一提线木偶，世人让她如何她便如何，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感情。
世人只在乎她做出的贡献，却只有他在乎的是她自己，在乎的是婉筠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寿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