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故人 ...
-
太后将婉筠扶起，“这个心愿，哀家准了。”又对跪下的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总管太监拿起红纸尖着嗓子接着报道，“户部尚书之子，送万寿图一幅。”
场面顿时嘈杂起来，几位多嘴的福晋叽叽喳喳，“果然是心意相通。”诸如此类的话语一句一句进入昂沁耳中，昂沁不懂这话是何意。
太后打断众人，一脸笑意道，“没成想，哀家竟能收到两幅万寿图，实是哀家的福气，不如佟佳氏的公子也呈给哀家看看。”
苏和泰领旨上前去给太后行礼，将手中万寿图呈给太后。
婉筠在看到苏和泰一瞬间不知所措起来，所有回忆都如洪水般向她卷来。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苏和泰，可如今现实是她已嫁他还未娶。
苏和泰这幅万寿图是用木框裱起来的，期间四周布满寿字，中间的寿字最大，其笔画苍劲有力，矫若游龙。
“太后，臣的万寿图是臣一一拜访百位百岁老人托他们所写的寿字组合而成的，中间的寿字是臣的祖父所写。”
太后眼神倾慕道，“早闻承恩公书法名冠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幅万寿图将臣的祝福与祖父的祝福一并送给太后，愿太后，‘公身健，更教剩活百来年’。”
太后爽朗笑道叫好，“嗯，看来你祖父将你教的很好，佟佳氏后辈有望啊。”
户部尚书和他夫人一齐到太后面前给太后道福，感谢太后夸奖。
这报礼环节也就结束了，午初时刻，先进果桌，就是一些饽饽、水果、点心之类的，如万字饼、寿意酥、如意酥等各种名目吉祥的酥饼。然后才是晚膳，戏台子唱着《福寿双喜》，众人一边听戏一边吃饭。
寿宴到未正三刻才算结束，因为用膳是男女分席，所以婉筠用完膳，送完各家福晋后，便准备去找昂沁了，不料却被太后喊住。
太后拉住婉筠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婉筠，这一次该是真的走了吧？”
婉筠点点头，看到太后眼含泪花的样子，“阿沙过万寿可兴不得难过，婉筠是在替您回去看故乡呢。”
太后听婉筠安慰自己，绽开笑颜，拍拍她的手，“好，那就替哀家好好看看故乡。”
“你返营哀家就不去送了，哀家见不得也不喜欢这样离别的场景。”而后庄重得说，“哀家最后再提点你几句，阿日娜，你是大清的公主，要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但是，哪怕你嫁入科尔沁，也要清楚自己属于的是哪里，你可明白?”
太后这句话是在告诉婉筠，她始终是大清的人，要为大清服务，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婉筠听这些话只感到莫名的压抑，若将来科尔沁与大清为敌，她的结局只有死。虽心中难受但仍梗着脖子答应。
两人说了说将来在婆家要注意些什么，太后就让婉筠离开了。
婉筠出来后就看见昂沁站在一棵梅树下等自己，梅花红艳欲滴，微风吹过，花瓣就左右摆动，树下男子目如朗星，身上的杀伐之气在这树下竟变得柔和起来。
看着梅树下的昂沁，婉筠顿时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曾经因为一句话而念念不忘的男孩如今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竟也也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他。
婉筠吸一口气，将方才的不适一口吐出，提裙向昂沁走过去，“抱歉，等很久了吧？”
昂沁摇摇头，“殿下即将去往草原，与太后多说几句也属常事。”他没有问婉筠为什么和太后聊这么久，没有关心婉筠太后和她聊了些什么，只觉得她二人该做最后的道别。
婉筠眉眼一弯，点点头，向前迈出步子。
————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码头时，几位后妃在那等着坐船，婉筠在其中与容妃四目而对。容妃扶着肚子走过来，几月过去，容妃已变得大腹便便。
昂沁看到容妃过来给她行礼，叫了声容娘娘。
容妃点头应礼而后对婉筠一笑，“你二人过来时，我就看到额驸走在后面护着你。看到你二人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婉筠被容妃打趣的脸微红。
容妃有些伤感地说道，“你这一走恐怕再难相见，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如今也已嫁人了，我还真是……”容妃说到后面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
婉筠拍拍容妃的背，“姐姐小心着些，小心肚里的孩子受不住。”
容妃点点头，“额驸是个好的，你好好跟他过。将来我这肚里的孩子长大，去给你磕头。”
婉筠粲然一笑，“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我定为他备份大礼。”
容妃抚摸着肚子，温柔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听见了没，你这小姨姨可心心念念着你呢，你可快些出来，将来找她玩。”
婉筠也看向容妃的肚子，遗憾说道，“只是我怕是无缘见他出世了。”婉筠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递给容妃。“他满月时我也无法回来看他，这个便当作我送他的满月礼吧。”
容妃忙摇手不接受，“你有这份心意就好，这玉佩你从小都带着，送给他干嘛？”
两人一推一就，分不出到底收不收。昂沁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大阿福，“我夫妻二人准备的匆忙，只能从身上找些东西给这小娃娃。这大阿福是家妹爱玩的玩意儿，寓意着吉祥如意。容娘娘就收了吧，当成全我二人的心意。”
容妃见昂沁这般看重夫妇一体，更觉心慰，便不好再说什么，收了两人的礼。
“时候不早了，你二人快些回去休息吧。”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射向那点琐碎的白云上。
两人走出圆明园，婉筠正被半夏扶上车，就听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声，“婉筠妹妹。”
婉筠将迈入马车的脚顿住，向那道声音的来源望去。
苏和泰见婉筠看向自己，加紧步伐跑过去，额头上已冒出几粒汗珠，用衣袖擦干。
婉筠又从车上下来，苏和泰跑到婉筠跟前给婉筠行礼，而后看见昂沁迟疑地叫了声额驸。
昂沁认出这是那时给自己行礼问好的公子，也是那个给太后献万寿图的人。昂沁听他叫婉筠妹妹瞬时就明白过来那几位命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苏和泰眼神闪烁地看向婉筠，“妹妹可否有空?”
婉筠犹豫地看昂沁，似在问他的想法。
昂沁只是说了句，“我在车上等殿下。”而后大步迈上马车。
苏和泰听此将婉筠引去远离马车的地方。
婉筠抿抿唇，跟着他过去，“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找小妹?”
“我……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小妹如今都已嫁人了，刚刚那是你的额驸吗？”苏和泰心中早有答案，却仍不甘心地问出这句。
婉筠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是小妹的夫婿，大哥来的迟，不曾喝上小妹的喜酒。”
“那还真是可惜了。”停顿了一下，眼中透出伤感说道，“妹妹如今过得开心吗？”
“额驸待我极好，大哥且放宽心吧。”
此时苏和泰此时已眼中含了泪，“婉筠，我自幼便与你相识，最是了解你。你从小都是报喜不报忧，你这样说肯定是过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
“大哥！”婉筠眼中微红，大声打断苏和泰的下一句，“我唤你一声大哥，便是拿你当亲哥哥。我已说了，额驸待我极好，大哥不必操心。我与额驸是天定的姻缘，大哥难不成是不满意圣旨吗？”
坐在车里昂沁挑了挑眉，他本以为两人会同话本子一般互诉衷肠，将关系挑破然后去私奔。
他俩若去私奔，他也不会过多阻拦。他与婉筠不过是一对被政治绑到一起的苦命人，她若有喜欢的人，大可以去寻找真爱，他不会怨她。
但其实心里，总对婉筠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想她一定不会做出这些事。
苏和泰听到婉筠将自己只当作哥哥，万念俱灰地摇摇头，冷静后拱手道，“公主能觅得良缘，臣为之高兴。从此山水一程，愿公主与额驸永结同心，鸾凤和鸣。”
婉筠忍住眼泪，点头道，“多谢大哥的祝福，也祝大哥早寻佳人，结琴瑟之好。额驸还在等我，小妹先走了。”
拱手的苏和泰低着头，泪水已布满整张脸，一滴一滴落如泥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只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