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别时容易见时难 ...
-
“……小蝶……”杨戬背着光站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清楚。“……哮天犬呢？”
“回屋里去了。戬哥哥，月姐姐呢？”小蝶看了看他脚边的琴，张望一下，没看见月城。“怎么，刚好就去做饭了？”
杨戬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轻道：“她去别的地方休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今天叫我回来是让我记得把这里封起来的。”
小蝶睁大了眼睛，“去别的地方？”
“对……水镜无力支持，她的魂魄与我们不同，是寄身在法器上的，我们没法帮她，只能等她自己恢复了……”
“哦。”
杨戬深深的看着那一片没有了花朵的花圃，走过去，法力灌注入地下。他站起来等着，果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再次快速的开出花来。
小蝶跟在他后面，满是疑惑。
杨戬长出一口气，道：“小蝶，我要离开这了，你也去修炼吧，没准等你修炼有成，她就回来了。”
“那，好吧。”
血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蜿蜒蜒的流下来，仅剩的花瓣被染成红色。几乎是全部的法力汹涌而出，将这一片天地，这一片水域、树木、花苑、小屋都一并锁死。杨戬透过结界看去，琴还留在岸边，门上的竹帘静静的垂下，仿佛主人将归。
“娘，他设的是什么阵法啊？”小玉用手去摸那个透明的膜，竟看见丝丝缕缕的银色、血色缠绕在一起。
“好像是……我不太记得，应该是有混了记忆在里面的结界……除非是记忆里相关的人，否则谁也进不去。”
“那，她进了那个东西，还能再出来么？”小玉伸手指指银饰。
三圣母看看在那里久久站立的杨戬，道：“没听说过水镜……他也从来没提起过她……”
半响没有人说话。嫦娥想起自己与后羿也是永不能再见，心下戚戚，开口道：“三妹妹，或许是他这次伤的太深……后来才变得心狠手辣，倒也不是……”她想说倒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透顶，想想已经看到的东西，却说不出口了。
“嫦娥姐姐，他后来……”
杨戬终于转身，带着哮天犬离了这里，一步一步走远。
如众人所想，杨戬离开之后果然是去找后羿和嫦娥。镜中嫦娥开门的一瞬，不止杨戬身体颤了一颤，连看的人都觉的恍如隔世。
杨戬静静的坐着，听后羿说起族中事务，陪他高声谈笑。这回人人都看出他实际上是在默默的看着嫦娥的一言一笑。这时候的嫦娥与后羿夫唱妇随，并不像上天之后的冰冷，她充溢着喜悦的浅笑看在众人眼里，都觉得是两个女子重合。
他去的频繁，众人一段时间后倒也习惯了，只有嫦娥每次想起能看见后羿，眼中流露出欢喜，脸上倒有些笑容，像极了镜中的她自己。
这天后羿不在，杨戬问清后羿是去取仙丹便告辞出来。
嫦娥有些失望，想起之后杨戬再未来过，眼框中泪水不由得开始打转。
镜中杨戬离开后羿住处，慢慢前行，忽然停了脚步。他揉了揉哮天犬的头，轻声道：“我们去助后羿一臂之力可好？”月城，我们得不到的幸福，若是她能拥有……他驾起云来，直奔西昆仑。
杨戬后羿联手，很快破了重重关卡，杀上传说中藏有仙丹的秘洞。看着后羿激动的去拿桌上的玉瓶，杨戬神情有点恍惚。当初若是有更多的时间……那个玉瓶，会不会就是月城的救命良药……她会不会，也能一直拥有千万年不变的笑容……
变起肘腋。看着杨戬撞上洞壁伤的极重，不敢相信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后羿，所有人茫然了。后羿这一掌又快又狠，显然是酝酿多时，正好趁着杨戬低头出神的时候伤了他的要害。后羿居高临下的狰狞的笑着，听着他说怕杨戬夺了她去，嫦娥脑中一片混乱。
杨戬低低的咳了几声，口中涌上一股腥甜，知道自己伤的不轻。他撑起身子，苦涩一笑：“我心里想的什么，就算我说，估计你也不肯信……但愿你在她面前仍是英雄，你们能一直相互珍惜，永不分离……”
后羿吞食仙丹而亡，杨戬握着真正的仙丹，茫然的站在洞中。众人看着镜中一连串动作都惊得目瞪口呆。
默默的站了一阵，杨戬按原路返回。停在村外良久，他长叹一声，轻道：“我知道她不是你……但是总觉得……她活着，就是你活着了……”拍拍哮天犬，幻了后羿的容貌。
嫦娥掩住口，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原来这三个月的琴瑟和谐都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月色下“后羿”的背影孤寂萧索，看着她的眼眸深处，总有难以掩盖的沉重。是了，他看的不是嫦娥，而是有着月城容貌的影子……那双手抬起来，终于又垂下去，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望向月空，喃喃的是那个女子的名字……
满心的委屈涌上来，不断翻滚。嫦娥泪眼朦胧的看着，原来他千年望的真的不是她，她千年想的也不是他。可这又算什么呢？让她真正能够独守寒宫，关闭心扉的原因，竟然只是一场没可能交错的假象，一场营造出来的，两个人都付出了真心的梦境。
水镜中仍然一天一天的过去。杨戬夜夜望月之时，众人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思。月城寄身在他身边的事情看样子杨戬是并不知道，嫦娥飞升之后，他百无聊赖，终于参加了封神之战。
*****************************飞过*******************************
“月华与舞，冰树为城……”掌下清脆的碎裂声犹如多少年前心中细碎的轻响。杨戬看着指尖滑过的水滴，想起那时她在他怀里变得透明，慢慢变成飞扬的花瓣……法力过处，湖边万树桂花花瓣扬起，直接飞上水面。月影摇晃，却再没有人轻轻笑着踩着花瓣独舞……
两千年，没有见杨戬提过一次，众人渐渐的也淡忘了。倒是他当了司法天神上天之后，神情黯淡的说出若得她相伴愿反下天庭的话时众人冷笑过几回。于是当众人见他再次回到那已被封印的地方时，都迷糊了。
三妹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刺着胸中跳动的心脏，杨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慢慢穿过结界。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一夜就好。
琴仍在湖边静静的躺着，没有人打理的院子疯狂的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他微微笑了，想起月城要是在，不知道要怎么高兴。
杨戬闭了闭眼，真的是倦了……
幸福，或许不该属于他，而他，或许只属于这一方僻静的角落。眼前飞速的闪过很多画面，紧紧依偎的娇小的妹妹，曾经环绕身边的笑语，那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只是离开了这里一下，然后又回来……
纷纷扰扰……零零落落……
嫩黄色的花海如同一片广博无尽的海洋，娇柔柔的飘起带了温暖清香的轻盈。走时光秃秃的花枝上，新的花朵已经开的繁盛，就如众人记忆中的一片淡蓝，一片雪白。
杨戬似乎愣了一下，走过去，缓缓伸手抚摸花瓣，银色的坠子轻轻摇晃。
暖意涌上来，他轻道：“你是想跟我说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别时容易见时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