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飘如随风落天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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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救回哪吒大伤元气，心神松后便晕了过去，休养了几天才略略恢复。他算算日子已到，急急告辞出了金光洞。刚离乾元山，迎面便撞上了小蝶。
“戬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小蝶远远的看见杨戬，直扑上来。
杨戬见小蝶一脸惶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迎上去，急道：“怎么了！月城怎么样了？！”
小蝶扑到近前，拉住他仔细看看，一下子坐到地上。拍拍胸口道：“没事了，我找到你就没事了。”她抬袖拭了鬓边上的汗，勉强笑了一下，道：“月姐姐最近很不好，玉案昨天碎了，怕是神王明天就要用水镜了。”
“我马上回去。”杨戬看看哮天犬和小蝶，嘱咐道：“小蝶，你歇歇，不用急着来，帮我把哮天犬带回去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
一路急赶，杨戬终于看到了山边的小湖。
大片的银杏树下面一条小路，尽头低低地躺着一片平静、深蓝的湖水，湖的四周差不多全让阳光照耀的绿树环绕着，只有在一个地方树木分开了露出了一派远景，月城坐在那里，拨弄着湖水。
他走到她身后，柔声道：“我回来了。”
月城转过身来，拽住杨戬衣角向下拉，笑道：“我知道。”
“怎么，这么有信心？”杨戬在她身旁坐下，也笑了。
“当然。就是可惜花都被我用了……你可要赔我。”月城抱着膝，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向杨戬那边歪去。
他侧侧身，让月城靠在肩上。“什么时候开始？”
“你又受伤了，不碍事么？”
“没事，虽然伤了真元，毕竟不是什么大碍。”
月城坐起来，抿了嘴看他，果然脸色不好，埋怨道：“又是没什么大碍！”
“好了好了。”
“等会我的身体应该会消失……你就等到我魂魄快要消散的时候用宝莲灯接住就行了。以后我就当你的灯灵！等到水镜法力恢复的时候再重新塑形。”月城说着，镜中镜外齐齐变了脸色。
杨戬本来笑着，一瞬间那笑容就似冰封一样冻结。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嘴唇动了动，轻道：“……一定要宝莲灯么……”
月城没见着他脸色，欢快的继续说着：“水镜的力量非同寻常，我想了想，只有宝莲灯可以媲美，正好雄灯在我们手里，”她有些害羞，低下头去，“等到水镜力量恢复我就出来，这之前恐怕只能在灯里了……”
“原……原来是这样……”镜外哪吒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他……他救了我……就没法救她……怪不得……”真的是我的错啊，杨戬大哥才会变的，我害死了月城，才让他变的像后来一样……
“戬，怎么了？”月城转过头来，看着杨戬。
杨戬的声音有些空洞，“还有多久……”
“就是日落的时候。”
杨戬慢慢的转头，看着夕阳下月城眉目间朦胧的金色，慢慢的，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就算现在去找女娲娘娘求另一盏宝莲灯……也来不及了……
“你……”月城担心的看着他，看着杨戬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突然间明白了。
她扑上去抱住他，轻轻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们命不好……赶在了今天……若是早一些……若是早几天……”
从心底有极细的声音，脆裂了上来。原来在那个炙热的下午之后，我还能听见心碎的声音。杨戬无意识的想着，慢慢伸手环住月城。
天边火烧一样的云彩刺痛了他的眼睛。脸上淡淡地看不出悲喜，感觉有些木然。“就没有……别的……办法……”
泪波在低垂的眸上涌动着，随着与杨戬的眼睛对上了视线，那泪波在睫毛上凝成了珍珠，瞬时落下，在地上迸裂开去。“……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我不遇上你……以后……你可怎么……”
杨戬偏过头去，仰头看天。我这样的罪人啊，为什么还要来害了别人……让她连走的时候，都不能安心……
“……戬……求求你……别自责……” 凝在睫上的珠子变成了无声流过的静水，月城把头深深的埋在杨戬肩上，任泪水簌簌的打下。
原来我们只是刹那间交错的芳华……他的眼神慢慢集中起来，轻轻扶起怀中的人，笑了，笑得十分坦然。他伸过手，轻轻拂起月城一缕头发，又双指交叠，叭地一声弹了出去。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泪眼朦胧中，月城看向他，那平静深湛的眸子中，深深地藏起了一道再也抹不去的伤口。
她抹了泪，轻轻靠过去，抓住他的手。“我恨你。”
“哦。”杨戬笑着，“恨吧，我真的是可恨的。”
月城嘟着嘴，闷闷的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总带着伤……”
杨戬低头看着她，眉眼间渐渐透明了起来。笑道：“以后不会了……”
向他怀里更深的依偎过去，月城执着他的手，满意地微笑。有点想睡，她紧紧的抓住他，不放开。“戬，我想听你弹琴……”
慢慢变的轻盈，杨戬用手拂去她面上晶莹的泪珠，笑着点点头。扬手摄来七弦琴，他将月城向里抱抱，靠在自己怀里。腾出双手，将琴架在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抹过晚霞中闪着温润光泽的弦。
月见瑜的花瓣从他的怀里扬起，纷纷的落在琴上。
月城眯着眼，沉醉在美好的琴声中。七弦上杨戬的手，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片花瓣雨中翩翩起舞……
寄在水镜里的魂魄，只要水镜还在就不会消失……可是没有水镜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单独存在……
轻轻仰起脸，举手抚上他的眉梢，“我走了。”
杨戬没有理她。
“我真的走了。”
她看见，在他的眼睫上，凝聚着晶莹的泪滴，似乎不堪重负，但是，偏偏没有掉下来。
从他怀里站起来，伤心的在他周围徘徊。忽然她发现，杨戬怀里躺着的，正慢慢变为一捧月见瑜花瓣的，不是自己么？
“戬……”
“戬哥哥！”小蝶冲到湖边，只看见一道柔和的光华折进杨戬颈上的银饰。
杨戬推琴站起，转过头来。最后一抹阳光给他勾勒出一个金色的影子，“叮”的一声，有什么打在弦上，跳跃了几下。
“……小蝶……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飘如随风落天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