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91、蹇叔论霸夫妻团圆

　　却说蹇叔被公孙絷一直接至秦国都城郊外，公子絷先进得朝中，见了秦穆公说，蹇先生已接至郊外，还有其子蹇丙文韬武略，臣一并接至，以凭君差使。
　　秦穆公大喜，即命百里奚往迎。
　　蹇叔进得朝中参见秦穆公，穆公降阶加礼，赐坐而问道：“井伯数言先生之贤，还望先生不吝教我。”
　　“秦国地处西域，与戎狄相邻。虽处偏僻，但地险兵强。进足以战，退足以守。之所以不能堀起于中原，威德不及故也。”
　　“先生，威与德应哪个为先？”
　　“德为本，威济之。德而不威，国将不保，威而不德，民必生乱。”
　　“寡人欲布德而立威，怎么才能做到？”
　　“君上，秦处西域，与戎狄共处，民风习俗，文化不一，鲜于礼教。这样造成等威不明，贵贱不分。臣请为君先教化后刑罚。教化既行，民知尊礼敬上，然后恩施而知情，刑用而知惧。上下之间，如手足头目之相为。管夷吾以节制之师，号令天下而无敌也。”
　　“诚如先生之言，是否可以称霸天下了？”
　　“还未可。如果要称霸天下还要三戒：毋贪、毋忿、毋急。贪则多失，忿则多难，急则多蹶。如果能审时度势，视大小而图之，何用贪？衡量敌我力量之对比，而付诸实施，何用忿？酌事情前后缓急而布之，何用急？君能戒此三件，则霸业已近矣。”
　　“好，先生说的太好了，请先生为寡人酌今日之缓急。”
　　“今齐侯已耋，正是霸业将衰之时。君可拥雍渭之众，号召诸戎，征其不服者。诸戎既服，然后敛兵以俟中原之变，拾齐之遗，布其之德，君虽不欲称霸，然霸业已成终难辞却也！”
　　穆公听了大悦说，寡人得二老，真庶民之长也！
　　遂封蹇叔为右庶长，百里奚为左庶长，皆为上卿，谓之“二相”。并召蹇丙为大夫。
　　自二相理政，立法教民，兴利除害，秦国得以大治。
　　穆公见贤才多岀于异国，便令多加采访。
　　公子絷便荐秦人西乞术之贤，穆公即召用之。
　　百里奚素闻晋人繇余有经纶之略，就私下问公孙枝，公孙枝说此人已在西戎就职。奚叹惜不已。
　　再说百里奚的妻子杜氏，当日曾鼓励丈夫外岀闯荡，好有个更好的归宿。为了使丈夫放心，就说自己能照顾好儿子。
　　可是，自丈夫走后，没过上两年安稳日子，偏遇上饥荒之年，家里没有吃的，只好带上儿子乞讨他乡。辗转流离，才来到了秦国。杜氏无有手艺，天天只为人洗衣勉强度日。
　　儿子名视，字孟明，三四十岁的人了，仍不务正业，整日只与乡人打打猎，比试比试武艺。
　　杜氏屡劝不听，也拿儿子没办法。
　　后来听人街谈巷论，说秦国来了一个叫百里奚的人，被国君封为相国之职。
　　杜氏一听，喜岀望外，莫不是夫君来了？于是，她就天天守在相府外。一天，终于从车上望见百里奚，但三十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敢贸然相认。
　　一天，机会来了，相府招洗衣工，杜氏就报名自愿入府澣衣。由于杜氏勤于洗濯，府人尽皆喜欢。但是，过了好多天了，仍未见得相国一面。
　　一天，奚坐于堂上，正在欣赏庑下（侧室或对面乐室）乐工所奏音乐。
　　杜氏就对府中人说，老妾颇知音律，想看看那些乐工，并给他们提些建议。
　　府中人就把她带到乐房。乐工问其所习，杜氏回说，能琴亦能歌。
　　乐工就把琴给她。杜氏娴熟地抚琴一曲，其声凄怨。乐工们都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乐工们都自谓不及。
　　看着杜氏饱经风霜的脸庞，一双皱巴巴的手，估模着也有六十多了吧？乐工们都很好奇让她唱上一曲。
　　杜氏有点局促的笑笑说，老妾自从流落至此，从未对人唱过一首歌，老妇愿将这第一支歌献给相国大人，不知是否可以？
　　乐工就说等我问下相爷。于是，乐工到了堂前将此事禀报给了相国。百里奚说，那好吧，让她进来唱一曲看看如何。
　　府中人就带着她进了厅堂，让她立于堂下左边。
　　杜氏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百里奚，心里格登一下，哎呀，还真是那个老东西！
　　府中人催促道：快唱呀，相爷正听着呢！
　　杜氏只好低下眉来又挽挽袖子，然后轻轻地清一下嗓子，扬声唱了起来。
　　百里奚，五羊皮！
　　忆别时，烹伏雌。
　　舂黄齑，炊门闩。
　　今日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
　　父梁肉，子啼饥。
　　夫文绣，妻澣衣。
　　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
　　昔之日，君行而我啼。
　　今之日，君坐而我离。
　　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愕然而立，召至堂前询问，一问便知是发妻，两人即相拥而泣。百里奚是老泪纵横，感慨颇多。是呀，一别竟三十余载，怎不令人伤心动容。
　　过了会，百里奚收了泪问，儿子何在？
　　杜氏答，村中射猎。
　　百里奚即使人召之。
　　第二天，夫妻儿子三人得以团聚。
　　穆公闻百里奚一家团圆，赐以粟千锺，金帛一车。次日，奚率妻子和儿子孟明视朝见秦穆公谢恩。
　　穆公亦拜孟明视为大夫，与西乞术、白乙丙（即蹇丙）并列为将军，号称“三帅”，专掌征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