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90、鸣鹿相请蹇叔入秦

　　再说秦国的公子絷来到宋国的鸣鹿村，见数人边耕种边哼着歌儿，觉得很清新，细听其歌词为：山高兮无撵，途之泞兮无烛。相将陇上兮，泉甘而土沃。勤吾四体兮，收其五谷。三时不害兮，餐食足。乐此天命兮无荣辱！
　　絷在车中，细品歌声的韵律，竟有一种绝尘的雅致。于是，叹息一声对随从说，今入蹇叔之乡，聆听耕者之歌，方信其贤也。
　　于是，下了车对其中一人拱手问“敢问老伯，蹇叔的家在哪？”
　　“公子找他有何事？”
　　“哦，是这样，他有个故友叫百里奚的，捎书一封，托吾带给他。”
　　“前面有竹林的地方，走进去就看见了他的家。左边有泉，右边有石，中间的一间小茅庐，便是他的居所。”
　　“老伯，谢谢了。”
　　絷复上车，约行半里，果见竹林掩映，泉水潺潺而逝。周围风景清新幽雅。
　　公子絷把牛车停在外面，然后使从者叩门。
　　有一小童子打开柴门，探个脑袋问：佳客何来？
　　公子絷上前回道：“吾访蹇先生而来。”
　　“吾主不在。”
　　“先生去哪儿了？”
　　“与邻叟（老头）在石梁观泉，一会便回。”
　　公子絷不敢造次，遂到外面的大石上少坐。
　　童子将门半掩，径自进去了。过了一会，只见来了一个大汉，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背负鹿蹄两只，从田塍西边而来。
　　絷见其容貌不凡，乃起身相迎。
　　大汉见门外来了客人，遂放下鹿蹄过来施礼。
　　絷就问其姓名。
　　“在下姓蹇，名丙，字白乙。”
　　“敢问蹇先生是你何人？”
　　“是我父亲。”
　　絷又施一礼：久仰。
　　“贵客何来，有何贵干？”
　　“有故人百里奚，今仕于秦，有书信托奉尊父。”
　　“如此，请先生到草堂少坐，吾父即至。”
　　童子将茶献上，公子絷便与蹇丙聊聊家常。无非是农桑之事。忽然絷一抬头，见草堂上悬有一柄长剑，眼睛一亮问道“此剑可是君使？”
　　丙点点头，说除了剑仍有数件兵器皆可上手。
　　公子絷心中暗喜，此行不虚，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碗茶的功夫，童子进来报说，翁归矣。
　　蹇叔刚走进竹林，就见门口停着二辆车，心中吓了一跳，对邻叟说，俺们村中哪来的这些车？
　　时蹇丙岀来和父亲说明了来客，才放下心来，四个人一同进了屋内，互相叙礼后，蹇叔说，听说吾弟有书信来，不知何事？
　　公子絷取岀信件呈上。
　　蹇叔折开书来，上言：吾兄台鉴，前番在虞，未听兄言，几经磨难。今幸秦君好贤，赎奚于南海，委以秦政。然奚自量才智不及恩兄之万一，故荐兄欲同事于秦君。秦君慕贤若渴，特使大夫公子絷奉重金以相迎。万望兄幡然岀山，以展平生未足之志。如兄仍依恋山林，奚亦当弃去爵禄，相从于鸣鹿之乡也！
　　蹇叔看完信就问道：“井伯何以得见秦君的？”
　　公子絷遂将奚为晋媵之后逃楚，秦君以五羊皮赎归，欲拜为上卿。井伯言蹇兄之贤，特荐与君，方肯仕秦。今寡君特命絷前来相迎。
　　接着吩咐左右从车中取岀征书礼币奉上。
　　随从一一排放在草堂之上。
　　二位邻叟都是山野村夫，从未见此盛仪，脸色骤变，连忙起身说道：“吾等不知贵人至此，有失回避。”
　　“老伯何出此言。寡君望蹇先生之临，如枯苗逢雨，还望二位老叟相劝一声，受赐多矣！”
　　二位老叟于是转身和蹇叔说道：“既是贵邦如此重贤，可不能让人失望啊，此行非去不可。”
　　蹇叔说，昔日，虞公不听井伯之言以致败亡。如今秦君若肯虚心仕贤，井伯之愿足矣。老夫出仕之念早已淡绝，万望秦君乞谅，所赐礼币，尽数退回，请大夫为我善言。
　　公子絷说，若先生不往，井伯亦不独留啊。
　　蹇叔叹曰：“井伯怀才不遇，求仕半生，今遇明主，吾不得不成其志。今日勉为井伯一行，他日必再归耕于此。”
　　童子来报：鹿蹄已熟。
　　蹇叔吩咐上桌，再取床头新酿，待之以客。
　　不觉饮至天晚，遂留公子絷草堂安歇。
　　第二天一早，二叟携酒肉与蹇叔等人饯行。
　　大家仍分宾主坐定。一巡酒过后，公子絷举杯夸蹇丙之才，欲要带他一同赴秦国效力，蹇叔也同意了。大家酒足饭饱之后，蹇叔起身将秦君所赠礼币分送二叟，并嘱咐说，有劳二位看顾一下，不久便回，再与相叙。
　　转身又吩咐家人，好生田园农事，勿使荒芜。
　　说罢与二叟及家人一一道别。然后，蹇叔与儿子一车，公子絷另一车，缓缓而行，向大路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