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92、郤雍观盗顷公辱使

　　秦恒公闻杜回已死，痛惜不已，遂罢兵回雍州。
　　晋景公嘉魏颗之功，封令狐之地。另铸大钟，以纪其事。
　　另遣士会领军消灭赤狄余下几国，分别是甲氏、留吁以及留吁属国铎辰。自此，赤狄所有土地尽属于晋。
　　是年年冬，晋国因灾荒缺粮，盗贼横行。荀林父访得国中一人能察盗贼者，叫卻雍。此人善于察眼观色，且记忆超强。一日，游于市井间，忽指一人说，此为盗贼也！拘之一审，果然不虚。
　　荀林父也觉得新奇便问：如何辨别的？
　　卻雍答道：吾观此人眉宇之间，有贪于市井之物，有愧于市井之人，见吾来到此地便有惧色，所以就知有鬼十之八九。
　　郤雍每天抓盗，多者俘获数十人。但是，盗贼却是越抓越多。
　　大夫羊舌职因而对荀林父道：元帅令郤雍获盗虽然多，但其死期也为期不远了。
　　荀林父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羊舌职答道：周谚有云＇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慝者有殃。＇若以卻雍一人之察，不能尽获群盗，而以群盗之力却可以置卻雍于死地。
　　不出数日，卻雍偶行至郊外，群盗合而攻之，割其头而去。
　　荀林父忧愤成疾，不久病死。晋景公闻羊舌职之言，便召其来问弭盗之计。
　　卻雍奏道：如果是以智御智的话，就如以石压草，草必罅生；若以暴禁暴的话，则如以石击石，石必两碎。故消弭盗贼的方法，最好是以化解攻心为上，使其知廉耻，从而弃恶从善。君可择朝中之善人，让他作为榜样，显荣显贵于民上，不善者将自化，这样盗贼就会越来越少。
　　景公又问：当今国中的善人是谁为最，请卿说说看。
　　羊舌职答：此当之无愧者莫如士会。其为人，言必行，行必果，事事信义为先。又和而不谄，廉而不矫，直而不亢，威而不猛，君可用之。
　　及士会灭狄而返，晋景公献狄俘于周。并将士会之功，报奏周王。周定王赐士会黻冕之服，位为上卿。
　　景公又使其代荀林父之职，掌中军元帅。再加太傅之职，食邑改封于范，是为范氏之祖。
　　士会到任后，将缉盗条令尽行削除，专以劝民教化为善。于是，奸民盗贼皆逃到秦国。晋境倒日遂平安，得以大治。
　　景公遂有图伯之意，乃召群臣商议。谋臣伯宗进言道：先君文公始盟践土，各国诸侯无不相从。然自齐、宋弑逆，我不能讨，山东诸国乃改从楚。后来，救郑无果，救宋不至又失二国。晋现在旗下只有卫、曹等三四国，君若复盟主之业，首先必亲齐、鲁。因为齐、鲁乃天下所望。如果能遣使行聘于二国，通连交好，则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晋景公点头称善。遂使上军元帅卻克为使，赴齐及鲁，厚其礼币。
　　却说卻克风尘仆仆来到鲁国，献上修聘国书，礼毕，欲辞别鲁宣公去齐。恰遇鲁也是聘齐之期，于是鲁宣公让上卿季孙行父一同前往。
　　两人车行至郊外，忽遇卫上卿孙良夫、曹大夫公子首也是到齐国修聘。四人相见，各道来由，都哈哈大笑起来，不期而会，志同道合，天意如此！
　　四人来到齐都各下客馆。次日一同谒见齐君，各致主君之意。
　　齐顷公仔细地看了看四位大夫的容貌，觉得怪怪的，心里想笑却憋住不敢笑出声来。只吩咐说，各位大夫请暂回公馆，寡人将设宴款待。
　　顷公回到后宫，入见其母萧太夫人，想把这乐事与母分享。
　　那萧太夫人乃萧君之女，自先君惠公薨后，因思念其夫，日夜涕泣。
　　顷公事母至孝，为了使母亲开心，便使尽法子以博母亲一笑。比如，市井里巷称奇之事都要叙述给母亲听。
　　今日见儿子忍住不笑，心里想，定有什么奇事要说。便开口问道：有何乐事，未及开口便笑颜如此？
　　顷公终于“哧”的一下笑出声来：母亲，今日国内无事，倒是有四国来使朝见，分别是晋、鲁、卫、曹四位大夫。您说怪不怪？这四个人凑在一块却各有特色：那晋大夫卻克是个瞎子，只有一只眼光看人；鲁大夫季孙行父是个秃子，头上光光的，没一根儿毛发。那卫大夫孙良夫却是个跛子，前脚低后脚高的；曹公子首五官倒没什么，奇就奇在他是个大驼子，两只眼睛看人只能朝着地。母亲您说可笑不可笑？
　　萧太夫人听了不由也笑了：儿呀，哪能那么巧呢？四个人凑在一起，娘不信。
　　“莫非娘想一观？”
　　“是呀，老身纵是想一睹此景，也是诸多不便呀。”
　　“这个，母亲，并不是太难。明日公宴过后，按成例需设私享。到时，儿可在后苑设宴，诸大夫来，必经过崇台。母亲可在台中设坐，张帷而观之便可。”
　　“那好。”
　　是日，公宴之后，顷公特在后苑设私享以款待四位来使。为了使母亲更能开怀一笑，顷公密选国中眇者、秃者、跛者、驼者各一人御车。齐上卿国佐闻后谏道：朝聘乃国之大礼，主公切不可儿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