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在自由里折断过翅膀 ...

  •   车子缓缓驶入这座人烟稀少的村庄,寂静只听得见风声,偶尔的狗吠,牛叫,人的声音好像也是从遥远的山脚传来,听上去有一种空洞感,好像在山谷里撞了无数回陡峭的悬崖,才勉勉强强将声音传向天际,穿过荆棘丛林,隐隐约约入耳。

      沿路的人家很少,房子大多都是建在农田里,距离车路边还有一亩地那么远,他们的房子都是靠在山边,像一座小山一样稳稳地靠住大山。

      严警官想要找一个人询问,开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依旧没有见到一个行人。

      他远远地在一个斜坡之上,透过挡风玻璃,看见远处的玉米地里有一个人头忽上忽下,玉米被双手扒开一条道,然后又迅速合拢。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摇下车玻璃,将头探出副驾驶座位,方才目击距离,那人应该就在这片玉米地的这个位置,但此刻连风也是静悄悄的,墨绿色的玉米叶齐刷刷地伸向马路边,叶边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弯刀,热烈的阳光照在上面,玉米须好像在发着光,晶莹剔透,玉米叶将它们保护得很好,紧紧地勒在身上。

      路边的向日葵花已经凋谢,顺着向日葵杆长出许多的分叉,小小的向日葵像一个个小小的太阳,微微的低着头。

      风在玉米地里开始摇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好像是玉米叶之间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旋律。

      茂盛的玉米叶突然分开一条道,一箩筐青草好像在泥土里行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张消瘦黝黑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无法将身体站直,只是抬起眉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路,走出玉米地,就是一道高高的坎子,坎子上搭着一条木梯,潦草地用铁丝捆绑在一起。

      严警官看了一眼那木梯,心里抽了一口凉气,那木梯看上去十分危险,若爬到一半被踩塌,摔下去非死即伤。

      “大哥,管老七家怎么走?”严警官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爬梯的人每次都平安爬上马路。

      “一直往前,你的右手边,一个斜坡之上,就是管老七的家。”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朝前走。他的背就像一个弯弓,被背上的一箩筐草压弯,行走起来有些吃力,像背着壳的蜗牛。

      “你得小心那木梯,不是很安全。”严警官还是扯开嗓子,但走在前端的人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照着方才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挪。

      严警官摇摇头,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上坡下坡之后,路过一片高大的松树林,终于看到了一个斜坡之上挂着的那座房子,两间小小的平房和一座新农村建设。

      四周围着玉米地,房前屋后种着很多杉树。有一样东西特别入眼,一把弓上挂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穿着一身红装,靠得越近看得越清楚,弓大概有三米高,稻草人大概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1米78左右,白色的布条裹成头颅,戴着一个黑色的遮阳帽。

      远看有几分威武,近看却有些恐怖瘆人。

      严警官只能将车停在马路一旁,往斜坡上走是一条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他只能靠双腿爬上去。

      他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在家。他抬头时,新农村的门被打开一条门缝,里面探出一个人头,索幸没白跑。

      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山上爬。

      即使到了下午,即使已入秋。

      下午的阳光洒在皮肤上,依旧是火辣辣的刺痛。

      庄稼地里的庄稼,好像急需要一场大雨。天气预报上显示,再过一两日,山头间就会布满了白雾,小雨就会灌满每一个坑洼,届时再走这一条路,就该是在泥土里爬行。

      严警官心里感叹,还好今日穿了黑色的运动鞋,黄色的泥土就像闻到了某一种气味,争先恐后地粘在他的黑色运动鞋上。

      严警官爬到一半,眼睛四处寻找,顺手拉了一条小木棍,握在手中试了试,往身前两边抽了抽空气,木条未被空气折断,又继续往上爬。

      他怕管老七家喂养看家狗,一般在农村,狗都是放养,只要到他家周围,狗就会不知不觉从某个角落窜出来。

      直到爬到管老七家门前,严警官小心翼翼的叮嘱四周,似乎他家并没有喂养看家狗。

      门前用水泥和石头铺上了一层地面,下雨的时候地面不至于坑坑洼洼,脚踩下去就无法拔出来,但上面堆满了各种家禽的粪便,还好是晴天,可以有下脚的地方。

      严警官走到他家门前中央,两座房子四扇门,并没有听到脚步声有丝毫响动,房门紧闭,纹丝不动。

      严警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手叉腰,这让他质疑方才自己双目所看。

      大概率是自己眼花了。

      他只能四周眺望,没有人烟,只有一望无际的天边和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四周也是围着山峰。严警官面对着远处的天边,感叹视野的开阔,祖国山河的美景。

      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被打开的房门,他看了一眼那一扇被用尿素口袋遮住的窗户,好像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此刻那一双眼睛正在往后缩,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家里有人吗?”他试探性地问。

      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扇窗户,里面的人感受的压迫,说不一定会打开门。

      “没人的话,我只能继续在这儿等了。”这句话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故意说给屋里的人听的。

      他知道屋里站着一个人,感觉到呼吸急促。

      果不出所料,此话一出,木门被缓缓拉开,留出一条门缝,刚好是两眼的宽度。

      并不是小孩,双眼望向门外的是一个成年男子。

      “你有何事。”说话的声音很轻。

      “家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严警官问。

      “我爸赶羊去了山上,诺,左边那个山坡。”男子用眼神示意着方向,明显感觉得出,他想分分钟把门缝紧闭。

      “我可不可以向你打听点事。”严警官又是试探性的问。

      “我并不清楚。”男子回答。

      “我并未问出口,你怎么知道自己并不清楚。”严警官很好奇眼前的男子,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小心翼翼地缩在自己的窝里,对一切陌生事物充满防备。

      他一定和小鸟一样,羽翼在曾经的某一天受过伤,才会将自己关在黑暗的小屋里。

      “我对所有事并不感兴趣。”可是那双探在门缝里的双眼,明明对眼前的人充满了好奇。

      尊重别人的恐惧,于是严警官并没有继续往下问,他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见天日。

      严警官刚拨开步子,就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或许他就像一只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外面,却又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牢笼里打转。

      没有谁不向往自由,但如果在自由里折断过翅膀,重新伸开羽翼自由飞翔,愈合的时间段遥遥无期。

      而有的人,则需要用一生来缝合伤口,直至死亡,也只能偷偷抬头仰望上空。

      “今朝,今朝。”山林里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根据分析,应该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屋里躲着男子的父亲。

      “帮我拿一把镰刀到山上来。”

      门缝又被轻轻打开,见严警官还未走开。男子的视线落在门口的一把弯刀上,但他并没有想要出门来取的意思。

      他也并没有回应山上的父亲,再一次将门缝关上,屋里鸦雀无声,整租房子变得静悄悄。

      严警官拿上弯刀,看了一眼严丝合缝的窗户,朝着方才男子发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那双眼睛就躲在窗户后面,盯着严警官的一举一动。

      严警官拿上弯刀走后,他不确定那门缝是否被再次打开,但那双眼睛一定躲在窗户后面,他抬头的瞬间,近距离的四目相对,男子向后倒退两步,好像是撞到了什么。

      严警官顺着小土路往上走,走着走着变成了毛路,再继续向前走,丛林荆棘已经盖过了他全身,还好手里握着弯刀,可以将面前劈开一条路来。

      “弯刀有人送上山来了。”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严警官停下脚步,转过头往回望,那个身影就像一道闪电,快速消失在眼前。

      “今朝,今朝,拿弯刀来我劈柴。”山上的人应该是没有听到声音,所以再一次喊屋里不愿出来的人。

      严警官听喊的声音,好像近了。

      爬上这个斜坡,严警官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四周的山角凹在一起,这里是一个天然草坪。

      草坪的周围有高高矮矮的小树,山羊就抬着头在上面扯叶子吃。

      男人就站在其中一个山的山腰上,俯视着草坪上的一切。

      看着走进草坪的严警官,他先是大吼一声,然后问道:“找我。”

      “找你。”严警官将声音拖得老长,声音停下时干咳两声,空气进了嗓子,被呛到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