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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下一个目标 ...

  •   “是谁会用一个人的死来预示着重生。”许诚缓缓地将面送入口中,嘴巴像放了慢动作,不及大脑运作的三分之一快。

      “也不一定是重生,或者是解脱。”严警官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像个正常人一样吃着泡面,他的冷静思维几度让许诚佩服,他总是在越慌乱的情况下表现得越镇定,这是作为一个年轻警察许诚没有的沉稳。

      “解脱,一个将近60岁的人,她能束缚谁的自由。”

      “自由这东西很玄妙,不仅仅是捆住了你的手脚,人都有一双自由的翅膀,或许无形中,有人会无意斩断这双翅膀,没有了为之骄傲的东西,再善良的人都会被魔性反性压倒,这时善良,不值一提。”严警官若有所思。

      “善就像一尊佛,佛下压着妖魔鬼怪,推翻了善,释放了妖魔鬼怪。谁推翻的都得承受一定的后果。”

      不知为什么,老板娘长叹一口气,目光有些呆滞,他望着玻璃门外,阳光往西斜,房屋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两人一同望向窗外。

      老板娘缓缓道来:“英雄这个人,在外人看来极好,对外人好像也极好,就是对他的子女有几分苛刻。”

      “他可曾虐待过子女。”

      老板娘缓缓低下头,说道:“虐待我不清楚,但他将孩子当野兽一样往山上赶。”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停下吃泡面的动作仔细听她说。

      “大女儿和小女儿,他只是将大女儿带在身边,小女儿就像野兽,不敢回家就睡在山上,草堆里,或者是别人家的牲口圈里。前段时间,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前,我一早去山上放牛,那个地方算得上是深山老林,有树林,有草坪,有高矮不齐的各种刺林,有沟壑,有一口大水井,雨季的时候里面灌满了水,淹死十头牛绰绰有余。我就在那个地方遇到了小灵,她躲在刺丛里,开始我以为是一条蛇在那里打转,我走近一看,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她红色的衣服裤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头发已经结成了饼状,脏兮兮的脸上已经无法分辨出她是谁家的孩子,看见我她就跑,她不是看见我就跑,她是看见所有人都跑,后来我问她为什么看见我就跑,她嘴里塞满了我带到山上去吃剩下的冷馒头,他说他怕是英雄,我问她为什么,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我,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我知道再继续往下问,她一定会趁机逃跑。”老板娘一口气说到这里,她停下手中的针线,好像当时的情景就在眼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原本应该穿着小裙子在和同伴玩耍的孩子,却在这山野之间找草根充饥。

      “后来呢?”许诚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打乱老板娘的思绪,生怕被漏掉任何蛛丝马迹,生怕会惊动那个在她心里的孩子。

      “后来我将她带回家,洗澡时发现,孩子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在家里住下以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嗯”,那孩子不管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说她姐妹俩手脚不干净,到哪家门口就偷哪家东西,可是那孩子在我家在了整整一个星期,手机手表钱就放在桌子上,没有少一分一毫。”

      “村里的人都说她们是小偷。”严警官这样问,老板娘点头这样说:“大家这么说,但我家里连一角钱都没丢。”

      “对了,老板娘,一个星期后那孩子去了哪里?”严警官问。

      “英雄说送到她城里的大伯家。刚送走,她奶奶就出事儿了,第二天又给送回来了。”

      “是送还是卖?”许诚不由自主地问出这一句,话一出口,自己也变得惊讶,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严警官看了他一眼,又假装做出镇定的模样。紧接着严警官的话让他大跌眼镜,差点被方便面呛到,严警官重复着他方才的话问老板娘:“是送还是卖?”

      老板娘只是摇头,因为她也不清楚是送还是卖,又或者都不是,只是借送一段时间,毕竟孩子长大,可以帮助家里分担,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即不敢反抗,又没有叛逆心,对于大人的话,惟命是从。

      她只记得那天清晨,小灵收好了所有衣服,老板娘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接她的人就坐在老板娘家门口,英雄打了二两酒,和来接小灵的人一人喝了半杯,小灵坐在屋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眼中含着泪,依依不舍。

      小敏在英雄的后面,用胶纸口袋提着一小袋衣服,那些全是小敏的衣服,那一刻起,就全部变成了小灵的。

      姐姐用手抚摸着妹妹的额头,轻轻地夸赞她说:“剪了头发,变得漂亮起来了。”

      妹妹的眼中露出笑意,依靠在姐姐的怀中。

      来接小灵的人,是个男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大概有六十多岁,小灵叫他大伯。

      听小灵说过,大伯家是城里人,确切说是城外边人,但是农村人喜欢统一的称呼为城里人,也不知是农村人喜欢,还是因为他们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定义为了城里人,但不管怎么说,家里有车,对很多人来说,算是有钱人了,在不在城里,又有什么区别。

      家里只有老两口,但有很多头牛,小灵放假去他家就是帮他家放牛,割草,每天起早贪黑,一双小手上全是伤疤。

      严警官想要在老板娘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可是老板娘说完这段话就再绝口不提其他事件,但严警官知道,这只是很多事件中的其中一件,又或许是最轻的一件,那么,这个孩子所生存的人间,到底是极致温暖的人间,还是人间炼狱。

      她们就像被猎兽人驯服的野兽,难以分辨成人世界里所给出的对与错,似乎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在他们小小的世界里产生了分歧,或许恶念就在一个瞬间便从大脑里产出。

      没有纯粹的恶,也没有纯粹的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当小孩还不能分辨善恶,有人将他们引入了极端,他们在黑暗里练就胆量,这时的善与恶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严警官遇见过很多案例,十几岁的孩子曾将父母分尸,他们的眼神中除了空洞,看见尸体就如看见一只死在马路上的死狗那般无情无义。

      原生家庭永远是逃离不开的一个问题。

      回到警局以后,严警官打算调出英雄的档案。推开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被局长堵在了里面。

      此案件他杀没有任何证据,必须马上结案,投身入下一个案子。

      老警察的执拗挡不住权势的压迫,他用自己的从警经验换来一天时间。

      倘若今天晚上12点之前,查不出任何他杀的蛛丝马迹,案件必须尘埃落定。

      许城焦急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他大概能够猜出办公室里面的一切对话,以他对严警官的了解,即使断送职业生涯,他也会将自己的疑点一一逐破,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死得不冤不白,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嫌疑人背负骂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许诚双手叉腰低埋着头,刚转过身跨出一步,办公室的门就被拉开,透过严警官严肃的脸,他看见站在里面的局长,双手叉腰,一脸怒气,想必又被怼得哑口无言。

      门被出来的严警官顺手带上,发出一声稍微巨响的震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好像打了一声惊雷。

      办公桌前的人头埋得更低,就快要钻到桌子底下,谁都不敢看刚走出来的那张脸,也生怕被点名去查一件无结果的案件。

      年轻人怕懒这是通病,怕麻烦这是天性。所以他们不愿去深究人的本性,挖出一连串的事情,哪怕最终真的找出真凶,这一起小小的案件还不能撼动他们此刻坐的位置,毕竟升官发财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好像毕生追求也是坐到更高的位置,对一群人指手画脚。

      不可否认,大多人如此。

      摔门而出之后,严警官独自驾着自己的小破车驶上了马路,他还来不及去调英雄的档案,这一趟,他准备将车直接开到当地村委,他好像有些气急败坏,不过车驶出一段距离,冷静思考之后,他又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许诚打来的。

      “未来师父,英雄的档案我已发入你手机中,请查收……”许诚笑嘻嘻的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严警官挂断。

      他将车靠在路旁,打开手机里的档案,档案与大部分人一样。

      但有一点与大部分人不同,这人从小常年在外,近几年才回到家中。严警官继续往下翻手机,他的目光停在一个栏目里颇为吃惊,英雄曾经有偷盗行为。

      在很久以前,社会还不算安定,农村里最多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人,那时候流行一种□□,百姓用来镇宅,吓唬外面的贼,英雄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下雪天去山上打野鸡,为此还打伤过一个人的手臂。

      “真是劣迹斑斑。”严警官自言自语。

      将手机放在一旁,他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

      管老七,就是被英雄伤过手臂的人,他有一个绰号,叫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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