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不带脑子写文

43、嫁给我吧

　　苏晓晓的这个别墅，顾斯年曾经来过，他记得后门往西走是有个秋千在的，既然不知道沐秦淮在哪边儿，顾斯年抱着顾承景就往秋千那边儿走，就算找不到人还能坐坐秋千。
　　“我自己下来走吧。”顾承景探着身子就要自己下来。
　　顾斯年蹲下身来把他放了下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见顾承景双手一背颇为老成道：“我不能老是让你抱，揉胳膊，会痛。”
　　顾斯年一怔，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小动作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在眼里。
　　“我们想想不用这么懂事的，抱你，爸爸永远都不会痛的。”说罢，顾斯年俯身还同方才一样把顾承景抱在怀里。
　　他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好不容易在一块儿，再多的补偿都是不为过的。
　　顾斯年伸手宠溺地刮了刮顾承景的小鼻子，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还好两人温存之际还没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顾承景小朋友眼神好，远远望着海滩边上有一团黑影缩在木亭子边上。
　　他伸手指向那处，兴奋地喊道：“那里，在那里。”
　　顺着他的指向，顾斯年果然看见了那团黑影，他俯下身在顾承景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半推着他往沐秦淮的方向走。
　　沐秦淮在听到顾承景的声音那刻就抬起了头，他迷茫地看着逐渐向他走近的两人。
　　顾承景两条小腿儿倒腾着撒了欢的就往沐秦淮的方向跑去。
　　顾斯年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看着父子俩抱在一块儿。
　　沐秦淮的目光穿过顾承景紧紧盯在顾斯年身上。
　　黑暗中那道影子看不真切，莫名让人有些恍惚。
　　这五年里来，沐秦淮不止一次看着这道身影自黑暗中走来，给他带来了希望与生气。
　　而此刻沐秦淮终于真正迎来了天神给他的恩赐。
　　可他却开心不起来，心里酸，眼睛也涨得厉害。
　　顾斯年缓缓走近慢慢蹲到沐秦淮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把父子两都揽在了怀里。
　　任何安慰的话语对于沐秦淮来说都没有什么用，他把自己锁在愧疚的牢笼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 ...顾斯年不想进去，比起进去把沐秦淮拉出来，他更希望沐秦淮能够自己走出来。
　　“父亲不哭，爸爸会心疼。”顾承景微抬着头伸手帮沐秦淮擦着眼泪。
　　沐秦淮攥住了顾承景的手伸手连同他身后的顾斯年一块儿拥进怀里。
　　“你得多痛。”沐秦淮哽咽着，他想要埋进顾斯年怀里，想要寻求神明的庇护，却不想夹在两人中间的顾承景小朋友颇为懂事地搂住了沐秦淮的脑袋，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给他哭的梨花带雨的父亲带去一丝慰藉。
　　“好啦，多大了人了哭成这样，让孩子看了笑话。”顾斯年拍了拍沐秦淮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过去的五年有多痛苦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回忆那些痛苦的瞬间，也不想让沐秦淮守着那些痛苦画地为牢困住自己。
　　“可是... ...”沐秦淮望着顾斯年眼底的苦涩千百倍地传达给顾斯年。
　　顾斯年不由便愣住了。
　　沐秦淮继续说道：“可是你本来不打算回来的。”
　　顾斯年把自己所有和沐秦淮有关的一切全部都交给了苏晓晓，他本不打算回来的。
　　如果不是苏晓晓给他打了电话，如果不是看在顾承景的份上，顾斯年是不打算再回来的。
　　“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斯年我找不到你了。”沐秦淮的精神世界再一次开始崩塌，他全然忘记了身前的人，他跪在地上紧揪着胸前的衣服，心疼，钻心的疼。
　　顾承景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愣愣站在一边不知该作何反应，眼中已有湿意想哭又不敢哭，无措地看着顾斯年向他求救。
　　沐秦淮的低喃还在继续。
　　“我想死，我好想死啊，可是我不能，你还在这世上，我还有放不下的执念，我死不了。”
　　“怎么办，我快疯了。”
　　“... ...”
　　沐秦淮的状态变得有些不可控。
　　顾斯年一见他这个样子，轻轻把顾承景推到一边儿，他害怕沐秦淮会因为情绪的失控而伤害到顾承景。
　　可顾斯年明显是过于担心了，只见沐秦淮在顾斯年靠近的瞬间就立刻停住了低喃，只是身子还忍不住的颤抖着，他缓过来了，不是五年里那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不是没有顾斯年的那些日子，他如同揪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顾斯年。
　　沐秦淮微微抬头，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但眼中的朦胧让他始终无法看透眼前人。
　　顾斯年俯身，就着沐秦淮微抬起的脸吻了下去。
　　他是那么温柔着对待他的宝贝。
　　被顾斯年推到一边儿的顾承景，一边儿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
　　好在顾承景小朋友心态好，想着两个人现在也没多大空搭理他，犹豫半天瘪个小嘴儿还是忍住了，伸出小手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轻轻拍了拍自己。
　　指望不上别人了，他自己安慰自己。
　　顾不上顾承景，两人的温存也没有持续多久，顾斯年慢慢松开了怀里的人，温热的手指抚去了沐秦淮眼角的泪水，“我确实不打算回来的。”
　　顾斯年这句话出口，就感觉到怀里揪着他的力道猛地变大。
　　“但我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顾斯年拍打着安抚着他，“我哪做得到真的放下你。”
　　“可是... ...”沐秦淮还是想要反驳什么。
　　见沐秦淮又开始可是可是的，顾斯年忍不住直起身子，双手撑着沐秦淮的肩膀让他能够看到自己，认真看向他。
　　“再可是可是的待会儿就该是你哄我了信不信？”
　　说恐吓不算恐吓。
　　顾斯年再次替他擦掉滴落下来的泪水，狠话说了没两秒，没由来的就又心软了。
　　“想要抱抱。”沐秦淮终于不可是了，埋进顾斯年怀里撒娇求抱抱。
　　顾斯年也是宠着他，拍了拍他：“还不如个孩子。”
　　一旁的顾承景听到顾斯年说孩子，还寻思着两人终于是想起来他了，委屈着吐干净最后一点儿沙子就也要抱抱。
　　而这顿饭终究是没吃上。
　　顾斯年的记忆只停留在顾承景凑过来的一个吻。
　　上一秒还说着话的人，下一秒就晕倒在他怀里，沐秦淮瞬时感觉天都塌了，恐惧，慌乱围绕着他，五年没有正经思考过的脑子仿佛锈掉了一般，他甚至有一段时间，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还好赶上了出来找他们吃饭的苏晓晓一众，顾斯年才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医院。
　　疗养院的顶层曾经只供给沐老爷子的，现如今顾斯年无意识躺在病床上，身边围了一圈儿的人。
　　沐老爷子正好在疗养院里检查身体，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准备好了房间。
　　闫肃和冯杰一直住在沐家，沐母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叫上他们两人一同赶往疗养院去。
　　病房里，沐秦淮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不管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都给予不了任何的反应。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还在人间吗？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父亲不担心，医生叔叔说爸爸只是太累了。”顾承景拖着房间角落里的椅子挪到沐秦淮身旁拽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
　　沐秦淮听到顾承景的声音才愣愣转头给了他一个反应。
　　稚嫩的小脸明明害怕得要死，却懂事的开始安慰起他了。
　　沐秦淮心里一疼，他实在是亏欠了这两个人太多太多了。
　　他伸手把顾承景抱在怀里，埋在儿子肩头无声地哭泣着。
　　“父亲不哭，想想也不哭。”沐秦淮的眼泪带动了顾承景的情绪，但他依旧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他学着顾斯年的样子小手轻轻拍打着沐秦淮的背脊。
　　苏晓晓几人站在一边儿不忍打破这温馨时刻。
　　医生过来检查过了，顾斯年这次晕倒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再加上思虑过多，身体一时间有些没转过来，好好睡一觉也就好了。
　　至此众人的心才算是正式地放了下来。
　　秦年伸手拦住了苏晓晓让她可以有所依靠，门口的交谈声虽不大却也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苏晓晓顺势靠在秦年怀里，拍了拍他的胳膊又指了指门外。
　　沐家一众在门口跟医生正交谈着什么。
　　“回去吧。”已经知道顾斯年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加上长辈们都过来了，他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苏晓晓再次拍拍秦年的胳膊示意他往外走。
　　趁着现在，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历史有时候总是惊人相似的，五年前，莫奈跳楼自杀沐秦淮送他去医院第一时间就冲上了热搜，同一时刻，顾斯年因为受到刺激早产被送进医院紧随其后并牢牢占据榜首。
　　一时间关于沐秦淮和莫奈旧情复燃的传言被传得沸沸扬扬，而随着顾斯年的突然消失这一传言便发酵到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顾斯年抱不平的时候，另一主人公沐秦淮的消失把故事推至高潮。
　　两人的不知所踪，还有一个莫奈躺在病床上无人认领。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后续，而这个后续一等就是五年之久。
　　在这五年里，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尤其是暴露在明处的莫奈，在他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有大批记者闻讯蜂拥赶至医院，可等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病房。
　　至此莫奈就也没了去向，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随着三位主角的消失而渐渐失去了热度。
　　五年过去了，苏晓晓本以为没有人再关注了，不想在送顾斯年来医院的路上还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顾斯年清醒之前清理掉可能影响他休息的一切因素。
　　沐家疗养院私密性极高，一般人进不来，既然他们进不来，那苏晓晓就主动去找他们。
　　徐路自是知道苏晓晓打的时候什么主意，心里也是放心不下，在苏晓晓离开病房的时候就拉着陈辰跟上去了。
　　四个人走在出院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而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原本以为会在门口守株待兔的记者们也不见了踪影，就怎么说呢，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可思议。
　　都已经闻着肉味了，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反正苏晓晓不太相信。
　　“你们怎么不进去？”
　　正当苏晓晓这边儿正纳闷的时候，沐阳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众人目光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入目黑压压一片，那架势，那阵仗... ...
　　乔柏跟在沐阳身后有礼貌地给苏晓晓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白的不行混黑的了？
　　“赶不走的苍蝇总是要吓一吓的。”沐阳意有所指。
　　这话一出，四人顿时就明白为啥出来后一个人都见不着了，这保镖，这数量谁顶着住？
　　“你们不进去吗？”沐阳指了指身后问道。
　　“我们刚从病房里出来想着赶苍蝇来着，谁知道让你抢了先。”苏晓晓努了努嘴朝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解释说道。
　　“在沐家的地盘上还用得着苏大小姐出手吗，有点儿小瞧我们斯年的受重视程度了啊。”沐阳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保镖走人。
　　“... ...”苏晓晓觉得沐阳这句话阴阳怪气的，但她又没有证据。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沐阳也没什么心思跟他们在大门口多唠，牵着乔柏就往里走。
　　苏晓晓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地打转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您好像特别不待见沐阳总。”
　　“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吗？”
　　苏晓晓收回目光，听到陈辰的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我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能知道他什么八卦。”
　　“那您之前说过他浑得很，我还以为您是知道什么呢。”陈辰说着慢慢往徐路身后挪。
　　“营销号就是这么说的啊。”苏晓晓说得坦然。
　　“... ...”
　　苏晓晓看着他俩无语离去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指着两人的身影看向身旁的秦年问道：“他俩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 ...”秦年一脸无辜，说实话他真没看出来呀。
　　门口的闹剧结束了，病房里顾斯年悠悠转醒。
　　这一睁眼，心脏猛地一颤差点儿当场去世。
　　除了原先在病床边上坐着的沐秦淮和顾承景，后到来的长辈们也不放心地都围在了病床边儿上，墙边上的沙发像是长了刺谁坐谁刺挠，连带着最后进来的沐阳两人也不明所以加入了守护行列。
　　病床边儿上围了满满一圈儿人头。
　　清醒还没有两秒，顾斯年就又晕了过去，这次纯纯是被吓晕过去的。
　　众人开心还没两秒就又陷入了恐慌，可怜呼叫铃还是唯一理智的顾承景小朋友按的。
　　“不然先去旁边坐坐？”沐阳指了指身后的沙发提议道。
　　医生来得没那么快，在不清楚顾斯年再一次晕倒的原因之前谁都不想离开半步，自然也就没人搭他的茬。
　　好在圈里还有个卧底，乔柏见没有人搭理沐阳，伸手牵着他的手，两人率先走向了沙发坐好。
　　说实话，乔柏对顾斯年的感情没有多深，说句难听的，顾斯年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两人甚至都没说上一句话，要不是进屋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床边的，他是断不会过去的，并非有什么狭隘心思，只是单纯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房间安静的厉害。
　　顾斯年这次的晕倒时间并不长，甚至医生还没来得及到场，似是受惊吓之后的恍惚，顾斯年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果真还是满圈的人头。
　　“你们... ...”顾斯年应该是睡醒了，并没有晕倒刚醒的虚弱，此刻一句你们中气十足，一点儿不舒服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沐秦淮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他抬手抓住顾承景卫衣上的帽子替自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并趁着小朋友没有发现迅速调整至原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有没有头晕恶心难受啊？”
　　“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啊？”
　　“... ...”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医生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过来？”
　　长辈们七嘴八舌询问着顾斯年有何不适，但因为问题太过于集中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沐老爷子已然在因为他的没反应迁怒于迟迟不来的医生。
　　怎么说呢，顾斯年的视线随着他们不断开合的嘴唇不断在他们身上打转。心里已经开始在合计着要不要再晕过去一下。
　　但想归想，顾斯年终究还是心疼他们的，舍不得看着他们担心受怕的。
　　顾斯年拍了拍沐秦淮的手。
　　沐秦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叫停长辈们过度热情的关心。
　　“斯年说他没什么事，只是还没有休息好想要再睡一会儿，长辈们可以先回去了，你们都围在这边儿，他看着心里难受，睡肯定也睡不好”
　　顾斯年的眼睛随着他说出口的话慢慢睁大。
　　不是，他就轻轻拍了拍手... ...
　　“是这个意思吗？”沐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顾斯年好不容易才回来，沐秦淮好不容易才因为他而回归正常，就现在这个时间头上，毫不夸张的说，外星人侵略地球都比不上顾斯年咳嗽一声来的严重。
　　顾斯年轻笑着揽住了爬上床的顾承景，顺着沐秦淮的话茬：“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都在这块儿的话，有点儿过于... ...隆重了。”
　　顾斯年想了半天，还是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词语。
　　“那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让斯年再休息一会儿。”
　　沐老爷子在这些人里最有话语权了，他都开口了，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闫肃和冯杰起身的时候面上有些欲言又止，顾斯年自然是看到了，他摇了摇头宽慰两人道：“我真的没事，医生也说了只是没睡好，你们就先安心在沐家住着，有什么消息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回去好好休息，我看着很心疼。”
　　顾斯年说心疼可一点儿都不假。
　　他离开之前都没有好好跟闫肃他们道个别，而转到小岛上之后，又因为对药物的排斥让他一度瘦的不成人形，看上去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他便又放弃了跟闫肃他们联系，这次回来再见到他们，闫肃的头发已经隐约透着几分白，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五年如此之久。
　　见顾斯年都这么说了，闫肃他们再舍不得也只能先离开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墙角的沐阳两人本就是边缘人物，见顾斯年醒了心里也就放心了，现见他被团团包围着两人便也没有再添乱，老远隔空相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想说的都在这一声笑中。
　　沐阳牵着乔柏先长辈们一步走出病房，晚霞爬满天边带着浪漫的粉又透着朦胧的紫，简直看好极了，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愉悦爬上了心间，释然随风远去。
　　两人漫步在院内，小道上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走在上头还有些硌脚，轻微的疼痛却在告诉着人们真实。
　　沐阳曾说顾斯年是像极了沐臻的，可在没有说出口的秘密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刚才躺在病床上的顾斯年才是真正的像极了沐臻，他就像是干涸土地上夹缝生长的一株野草，不甘且又倔强。
　　而那张脸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恍惚间他就看到了沐臻，他好像在说，好开心呀，我的阿阳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么想着他便待不下去了，一秒钟都不敢多待。
　　乔柏自出了病房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就停下了。
　　沐阳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歪头看向他。
　　乔柏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将沐阳拥在了怀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沐阳突然就怔住了，忽而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腰。
　　病房里送走了一众长辈的沐秦淮去而复返猛地把顾斯年抱在了怀里，恐惧像海浪般，本欲打算离开，却又反悔般扑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淹了个底朝天。
　　他颤抖着吞吐着气息想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一点儿没看见成效。
　　“我好害怕。”沐秦淮跟个小孩子似的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五年前的种种都在告诉他，人长了嘴是要说话的，一切说为他人考虑而做出的隐瞒都是虚伪的。
　　“跟我去一个地方？”顾斯年安抚性地拍打着他。
　　他刚才已经睡够了，再加上沐秦淮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顾斯年现在不说能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但自由活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
　　“想想要不要去？”问沐秦淮的同时，顾斯年还没有忘记自己怀里的小糯米团子。
　　只见顾承景先是担忧地伸手量了量顾斯年额前的温度，见没有任何不妥才释放出了他属于孩子的一面，当机立断说去。
　　晚霞已然消失不见，爬上天幕的是一望无际的黑，大概明天是个阴天，天上竟是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的。
　　沐秦淮单手抱着顾承景，另一只手牵着顾斯年，一家三口的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缩短、再拉长，周而复始。
　　而顾斯年说的那个地方。
　　小道上零零散散走过几个，许是周末，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几人看着手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兴奋地交谈两声便朝着操场的方向跑去了。
　　零碎的几个字眼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两人耳中。
　　无非操场有人告白，听说排场还挺大的。
　　有这热闹，顾斯年哪儿能不凑。
　　两人牵着手肆意奔跑在小道上，这条他们无数次相遇却错过的樱花大道。
　　暖黄色的灯光下，树叶在他们脚边溅起随着风打了个旋儿，留下了他们走过的证明。
　　顾承景小朋友趴在沐秦淮背上，小胳膊紧紧搂住了沐秦淮的胳膊，以防万一小朋友还不忘紧紧勾住他那不靠谱的父亲的腰，他是明白的，他那恋爱脑父亲此时是没有功夫注意到他的。
　　两人来得也算巧，女主正好接受了男主的捧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害羞着用捧花遮住了自己热得发烫的脸，垫脚吻上了那期待已久的双唇。
　　蜡烛围着的爱心大得离谱，主角在拥吻结束后就迎来了下一个环节，围观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随着突然响起的音乐声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也是这浪漫一环里的小浪漫。
　　无人机的声音隐藏在音乐声中，只见无数爱心便签从天而降。
　　春日里，那一场无声的相遇，我望着你，你眼中也短暂出现了我的身影，那天的樱花雨格外的浪漫，它就像是电影最高潮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自此世间除你再无绝色。
　　顾斯年忍不住伸手迎接这场“樱花雨”，其中一片稳稳落在他掌心。
　　那一句，你值得拥有世间最真挚的爱，穿越人海坚定地选择了他。
　　“顾斯年，你值得。”
　　身后沐秦淮的声音响起，顾斯年错愕转身，迎来了一个虔诚温柔的吻。
　　掌声响起，分不清在何处，只听那掌声那祝福声，经久不散。
　　身旁陆陆续续有人认出了他们两，谈论声随着身旁空间的增大而渐渐远去。
　　一吻毕，原本还在角落里的两人已然成了中心最受瞩目的一对儿。
　　顾斯年要脸，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焦点的那刻，那脑袋是如何也不肯离开沐秦淮胸前了。
　　他埋在沐秦淮胸前，力度之大，大有要把自己闷死的趋势。
　　顾斯年裸露在外的皮肤随着起哄声红的滴血。
　　顾承景特老成地跟着站在人群最前头跟着哥哥姐姐们一块儿起哄。
　　他们说亲一个，再亲一个。
　　顾承景便也道再亲一个。
　　被抢了风头的主角尤其叫得大声。
　　“你说过答应我一个愿望的。”沐秦淮凑到顾斯年耳边轻声开口。
　　alpha轻佻的声音带着热气在一众嘈杂声中准确无误传入顾斯年耳中。
　　顾斯年皱着眉疑惑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说什么愿望，他什么时候答应的？
　　身侧，无数手机对着两人，路灯的灯光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手电筒发出的点点光亮，像星星般一闪一闪，闪得人心里发颤。
　　顾斯年刚抬起没两秒的头又在他们的热情中深深埋起，又红了一度。
　　“我好像还欠你一个东西。”
　　他说“顾斯年，我们结婚吧。”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了。
　　没有人去疑惑明明两个早已经结婚了的人为何会有此言论，趁着八卦还没有追上他们，世界再一次喧闹起来。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 ...”
　　顾斯年愣住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历过这样的画面，只不过万人场馆内，众人齐声呐喊的是他顾斯年的名字，而那个被他藏在手心里的纸条... ...
　　“我愿意的。”顾斯年大声回应他。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坚定地做出一个决定。
　　而现在，他顾斯年坚定地选择沐秦淮作为余生的唯一羁绊，“我愿意。”
　　顾斯年抬头，望着沐秦淮那双柔的能掐出水来的眼眸再一次小声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 ... ”
　　故事仿佛回到了刚开始，他们相拥于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在故事的最高潮退场，留给了主角一声迟到的祝福便跑了出来。
　　宽敞的车厢，顾承景疯了许久，早早坚持不住躺在顾斯年怀里睡得香甜。
　　而沐秦淮跟中了邪似的自上车后就开始嘿嘿嘿地笑，跟神经病似的，多少有点儿渗人。
　　顾斯年尽可能抱着顾承景往车厢另一处缩，谁知道刚挪半步就又被拖了回去，然后在啧啧水声中不见了笑声。
　　两人没有再往疗养院去，转身吩咐司机回到市中心的公寓。
　　顾斯年跟着疯了半天电量告急，他强撑着想要跟沐秦淮说说话，却不想刚说没两句就在沐秦淮的安抚信息素中睡死了过去。
　　他们在H大的视频毫无疑问冲上了热搜，趁着顾斯年睡了过去，沐秦淮戳弄着自己的手机，半晌才熄灭了屏幕。
　　顾斯年的睡颜毫无防备展露在沐秦淮面前，细嫩手指间揪着的衣袖透着几分依赖。
　　他本没有这么疯的。
　　五年前莫奈闹自杀躺在病床上不知生死，那房子虽已经送给了莫奈，他自是不该再过问的，却也见不得那血留在门前没人理会，便吩咐沐家的佣人过去收拾残局。
　　而就在他因找不到顾斯年而崩溃的那天，管家拿着已经褪色了的锦盒找上了他，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管家说，别墅门口的楼梯不知被谁撬去了几块儿砖，这些锦盒就藏在了那个洞里，要不是佣人干活的时候没拿稳鸡毛掸子，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隐藏在这隐晦角落里的爱，他支撑着一个少年走过了多少春夏秋冬。
　　每个锦盒里都写着一句生日快乐，沐秦淮一看就知道是顾斯年的笔迹，自此，他便“疯”了。
　　最后一个礼物是一个戒指，没有过多的装饰，就只是一个素圈纯银戒指，什么首字母缩写呀，什么带有暗示意味的图案呀，统统都没有。
　　它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素圈银戒，仿佛是怕沐秦淮顺藤摸瓜找到买主似的，那戒指甚至都不像是在店里买的。
　　而沐秦淮是什么时候确定这个戒指是顾斯年自己做的呢，大概是五年不断找寻着关于顾斯年的一切，大概是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看他综艺制作素圈的过程吧。
　　所以每当看着那素圈戒指的时候，他便觉着他“疯”了，却又活着。
　　他怀里的人那么好。
　　这么好的一个人，自是值得这时间最真挚的爱的，他值得世间万千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