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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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熟悉的清冷音质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让原本紧张无措的少年立刻奇迹般地镇定下来。
“伊兰特现在在议事大厅里……你的身体没事了么？’菲戈草草地敷衍了一句，就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力量已经安定下来了。’术士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那就好……’少年放松地叹了一口气，同时身体本能地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空气中不安定的力量冲击。门口的两个护卫早在前一刻，就被毫不留情地向后撞飞，强烈的风把议事大厅的大门向着两侧刮开。
年少的术士神情漠然，目光直直地穿越人群，死死地锁定在愕然回头的金发青年身上，眼底疯狂的色彩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议事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被巨大的声响所吸引，自昏迷的守卫向上，最终汇聚在幽灵似的少年身上。城主的卫队见机极快地摆出戒备的姿势，目光警惕而又疑惑；相较之下，伊兰特带来的骑士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几只明晃晃的箭头同时对准了少年术士。
‘糟糕了……他不会打算直接在这里杀人泄愤吧？’菲戈在心底里呻吟了一声，‘那我该怎么办呀？又打不赢他。’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一半，不要用寻常人类的思维来忖度我们做事的方式。’
……但是你遇到伊兰特的时候什么也没做啊！
菲戈默默腹诽，努力解决事情的方法。说起来，自己刚刚明明已经说明了伊兰特只是那个人的转世，但是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而且当初巫妖也曾经说过什么交易灵魂之类的提议，不过被木菲斯坚决拒绝了……难道……
‘他想要伊兰特的灵魂么？！’
‘很显然。’术士的声音轻缓而冰冷，‘但是，因为顾忌我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抢人’
‘那你也想要他的灵魂么？’菲戈的语气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微妙的吃味。
术士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不，不需要。我的眼界已经变高了，除了你之外，我现在根本没精力也没兴趣去兼顾别的灵魂。’
少年愣了一下，心中原本些微的不安立刻烟消云散，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快乐地向上弯起……唯一感兴趣的灵魂么？虽然木菲斯自己肯定没有意识到，但是这句话如果放进小说里，绝对像是告白一样呢……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感受到少年明显愉悦起来的情绪，术士不明所以地轻哼一声，把声调和语气调低了一些，‘但是，我也不打算让他得到这个灵魂。’
‘哎？’菲戈发出疑惑的单音。
‘比起泡进其他人的血池来，它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副身体比较合适。’
‘可是……’这很难办呀！肯定会引起双方之间剧烈的冲突，难道说木菲斯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保护伊兰特的生命的意思么？术士的话让少年皱起了眉头，又陷入新生的苦恼和莫名的敌意之中之中。
喂，伊兰特，你老老实实地呆在你的城堡不好么？干什么跑过来给我添麻烦呀？
“怎么回事？”两鬓斑白的城主不悦地皱起眉，目光径直穿透眼前半透明的身体，落在隐藏在门外阴影处，微低着头的“幽灵所有者”。
“如您所见，我们同样希望能够参加议事。”菲戈心中一凛，猛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应付好这一帮术士眼中的“寻常人类”。他缓慢地向前踏出了两步，略略低头见礼，脊背挺直，姿态雍容，不卑不亢。
“什么？！”
“虽然最初是作为平民的佣兵被招募而来，但是如您所见，事到如今，我们的命运也与这座城联系在一起，我们将力量乃至生命都毫不犹豫地交托到您的手上，愿意像这里的每一位一样，为守护凡赛尔城流尽最后一滴血。而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有九位优秀的同伴丧生在贵族联军的罪恶下。”虽然城主的目光带有令人心惊胆寒的威压，但是在城墙上足足看了三天尸体的少年已经有足够的勇气抵御这种程度的压力，他目光坦然地环视全场，不理会那些惊愕和讥讽的视线，“然而现在，您城门大开，放入了原本是敌对阵营的，安培家的贵族骑士，并将他们迎进了议事厅。，可我们却连基本的踏足的权利都没有。”
很好，基本上大部分视线都被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了……菲戈长吸一口气，不敢想象克莱恩导师听到自己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之后的反应。趁着反驳声和斥责声还没有响起来的时候，他脚步微错，侧上前半步，身体像一张优美的弓弦一样前倾，宽大的黑色袍袖在空中挥出流云般的线条，最后轻盈地收拢在身体两侧——一个无可挑剔的，法师的屈膝礼，恰好挡在了少年术士和伊兰特之间。
“在此，我为我的同伴之前粗暴的行为赔罪，请您宽恕他一时的情难自禁。”
一时间，议事厅中静默无声。
菲戈提心吊胆地低着头，慌忙间胡扯了一大顿，他也没有自信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但愿没有更加触怒那一位年轻版的术士。
“说的也是呢！”率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金发的骑士，他毫不吝啬地展现出极有感染力的爽朗笑容，示意卫队撤除弓箭，弯下腰来，对着半跪在地的少年友好地伸出右手：“没有提前说明身份，是我疏忽了。我是伊兰特•安培，血缘上来说的确是安培家旁系的一支，但是我同时也在前年9月的骑士册封仪式上向陛下宣誓效忠，也因此带着我的队伍，离开了家族世代驻守的城池，带着陛下的谕令，作为凡赛尔城的援军而前来。”
菲戈清晰地感觉到因为距离的拉近，身后那股被强自压抑下来的力量和情绪肆虐得更加汹涌。地面上聚集起了半透明的不祥黑影，然而戒指上忽然有一道红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地面上也随之划过一道光刃，瞬间将它们击散了。
周围的空气因为这短暂的力量交锋而微微震荡，却没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菲戈苦笑着扶着伊兰特的手站起身来，尽量用宽大的黑袍遮蔽住身后目光冰寒彻骨的术士。
“感谢您的慷慨和宽容。”
“不用这么客气，从今以后，我们以后也就是一起战斗的同伴了。”辉煌金发下的笑容不见一丝阴影，灿烂得让人无法拒绝，“那么，城主大人，我们也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小小的误会而过分苛责我们的战友吧？”
“但是，议事厅于情于理，都不是平民佣兵应该踏足的地方！现在立刻出去！”城主的脸色依然阴沉难看，他向来是重视礼节的老牌贵族，更加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菲戈敢肯定，如果不是最近军中“银色的希望”这样的谣言盛行，塞尔文又实在作战英勇，自己恐怕刚刚就被用剑指着赶出去了。
“但是这一位也不是普通的平民佣兵吧？我沿途中，从流民和小股叛军的口中得到消息，在凡赛尔城有一位带着银色面具，驱使骷髅和幽灵的法师，拥有足有对抗禁咒宝石的力量。这样的力量，正是贵族们的噩梦，也国王陛下所急需的，扭转局势的关键。”伊兰特的语气依然轻松，但是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既然安培阁下为你们开口求情，这一次就先暂且记下吧。”城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阁下，请尽快转达陛下的旨意吧。”
“好的，现在的状况是这样的……”
菲戈趁机挣开了和伊兰特交握着手，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影子肆虐的范围，用不带戒指的手指轻轻扯了扯术士半透明的衣袖，动作里比起威胁和说服，更接近于恳求和安抚的性质。
好在之前的情绪失控期似乎已经过去了。少年术士移开原本滞留在伊兰特身上的目光，转而移到戒指上，随即漠然地低下头来，掩去了脸上的神情，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空旷的大厅之中，只留下伊兰特清晰的声音在回荡着。
明朗，坚定，执着，无所畏惧。金发的青年仿佛天生就具有感染人的特质，即使沙拉曼境内已经有近半数的城镇屈从于猛烈的炮火，倒戈向贵族联军，帝都的局势变幻莫测，王权摇摇欲坠，但是这一切被他说出来，却只像是暂时遮蔽了太阳的乌云一般，只要被风一吹就会轻易地散去。
即使腰间还佩戴着弟弟的长剑，但是他身上却丝毫看不见当初那个抱着尸体流泪的兄长的影子，依然带着阳光般的热诚和煽动力。
也许就是这样的性格特质，才是当年吸引木菲斯的重要因素吧……用线条严峻的银色面具打掩护，作出认真听讲的样子的少年，思路已经跑向未知的方向。直到耳畔传来术士忍无可忍地苛责声。
‘够了，停止你无聊的想象！我们当年根本不是这种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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