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战局 ...
-
当晨曦的曙光映红了凡赛尔城古旧的城墙的时候，城门之下已经堆满了士兵的尸体。
贵族联军以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宣布结束原本势在必得的偷袭。即使凡赛尔城的城主付出了近三分之一士兵伤亡的代价，然而，相较于全国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战果仍然是值得称赞的。
因为就在同一天的夜里，原本驻扎在沙拉曼各大城池和交通要道的贵族联军开始向着国王的领地攻击。
几乎就在一夜之间，沙拉曼帝国中最大的水路运输通道——罗提斯河沿岸的12座城池中，就有9座失守。
与此同时，受命埋伏并监视着王都境内各大公爵府的王族卫队竟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当年轻的，血气方刚的国王从数名风姿各异的少女的怀里挣扎起身，接到那张浸满了血迹的信笺之时，贵族联盟的小股队伍已经趁着夜色，与驻守皇宫的卫队激战起来。由于国王的卫队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贵族子弟临阵倒戈，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守护皇族的近卫队是沙拉曼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用血腥的雷霆手段平息了骚乱。
然而，三大公爵府却趁着这短暂的空当，一夜之间人走楼空。当第二天国王平息了皇宫中的叛乱，派人前往缉拿他们的时候，却只看见王族卫队的尸体，和诸如花匠和厨师之类的平民。
愤怒的皇族开始大肆在王都中搜捕和屠杀和三大贵族有联系的贵族和平民，王族卫队中属于三大贵族的人员，无论是否参加了昨晚的叛乱，一律被送进了审讯室，却没有人再走了出来。
然而糟糕的事情不止如此，年轻的国王连续接到了三份书信——三位从他的父亲甚至祖父的那个时代开始，就为沙拉曼皇族服务的禁咒法师，竟然同时在昨晚遭到了暗杀！而凶手，全部都是法师们的宅邸中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年迈仆人。
年初刚刚即位的，年仅21岁的沙拉曼最高统治者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贵族叛乱，贵族们早在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前就开始秘密地培植自己的力量，在他们所统治的王国之中安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钉子。
年轻的国王在贵族们径自慌慌张张，熙熙攘攘地讨论不休的时候，默默地翻开了沙拉曼的地图，根据各地连夜送来的书信，用羽毛笔划出三大贵族的势力范围。
随着红色的痕迹慢慢覆盖上地图，他的脸色也愈发阴沉起来。
三大家族的领地加起来几乎占据了整个王国近半的土地——安培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沙拉曼西北方的边防，控制着沙拉曼王族和联盟十国之间的交通要道；希瑞家族和萨尼亚家族却控制了王国东南部水草丰美，土壤肥沃的大片平原，被称作沙拉曼王国的“粮仓”的地域。
面对这样的情况，年轻的国王表现出惊人的行动力——在近三百年中都不曾被皇族正式提起，因而逐渐被人们所淡忘的“神灵”们又重新出现在了《沙拉曼历史》的书页之上，神殿祭司一时之间重新被奉为整个王国的瑰宝，开始用优美而古老的韵律，向着所有人传达出新的神谕。
刨除掉那些繁琐而华丽的形容词之后，长达十三页羊皮纸的神谕其实只有一句话的内容——神灵表示，贵族的谋反行为必将失败，而拥护皇族统治者得永生。
总之，无论这份东西的可信度和真实性有多少，沙拉曼的皇族依旧延续了在历史上所有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留下的优良传统——国王亲自下达命令，为每只军队配备随军祭司，而所有的士兵们，连带着新近招募的冒险者们，不管曾经是做什么的，全都都脱胎换骨，成为了“执行神灵的旨意的使者”。
但是在遥远的凡赛尔城，消息的到达往往也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所以这里一切如故——年迈的城主亲自披上了铠甲，每天坚定地驻守在城墙之上，时刻根据最新的伤亡情况调整手里有限的力量分配，在贵族联军的围困之下，艰难地捍卫着已经伤痕累累的城池。
每天，大批大批受伤的士兵被运到城中，接受简单的处理和治疗。在如此酷烈的严冬之中，他们中有的人撑了下来，有的人却永远闭上了双眼。他们的武器和盔甲，则被双目含泪的父亲或者儿子接过，代替故去的人，继续守护着这座城池——这是凡赛尔城不成文的传统和规定。
百年以来，它都是沙拉曼的最坚实的堡垒，守护着整个王国的子民。
而在守卫的军队之中，却有一队奇异的组合——浑身漆黑的骷髅，头戴银色面具的法师，以及笑意盈盈的幽灵少年。
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士兵还是冒险者们，都对他们的存在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恐惧，猜忌甚至排斥。但是随着战事的进行，这些复杂的情绪慢慢都归结为统一的一种——敬畏。
每次战斗中，他们都会出现在守备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扭转战局，无论遭遇怎样猛烈的进攻，都始终屹立在战斗开始时站立之处，不躲闪，也不退却。
他们甚至仅凭三个人的力量，在北边的城门下，歼灭了埋伏在那里的一只贵族联盟骑兵中队，逼迫着敌人不得不放弃对于这边的进攻。
冒险者们宣称，三人组中银色面具的法师拥有独自对抗禁咒的力量。与此同时，一个关于“死亡的阴云之下，银色的希望之光在闪耀”的预言不胫而走。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目光聚焦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带着茫然，怀疑，希冀，狂热的崇敬……
“好像……被当成英雄了呢，我们。”年轻的术士眼角微挑，双手撑在城墙之上，眸光流泻，把远处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是我们，只是他而已。”菲戈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身边专注地绘制法阵的骷髅，“我们中，只有他在全力地守护着这座城。”
“你不打算趁乱把它打晕反锁进房间里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干！”少年羞恼地撇过脸去，但目光却有些茫然和无措，“而且，我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怎么说？”
“他前天晚上，从城里的一棵树下面挖出了一把生锈的长刀，刀柄上刻着科莫尔大帝和他的名字……”
年轻的术士蓦然收回了目光，眉梢微微扬起。
“结果……今天早上，他就把他身上所有的缎带，宝石，头饰，裙子……全都埋到那棵树下的洞里了！”虽然音色因为法阵的缘故变得沉稳而厚实，但是少年的语气里仍然满溢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沉痛的敬意，“连那套他最喜欢的女仆装都埋了！我当初不过把药汁溅上去了一点，他就连着三天拒绝给我烤肉吃！”
原本趴在地面上默默工作着的骷髅，忽然“咔嗒”一声抬起了脑袋，委屈而哀怨地盯着菲戈看了好几眼，才重新低下头去。
年轻的术士怔怔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少年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愉快地笑了起来。
不同于平日里客套温文的面具式笑容，弯起的眼眸里也没有冰冷黝黯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湖水般清亮而柔软的波痕。
“怎么了？”菲戈一头雾水。
“没事……只是我这几天看了太多不让人愉快的东西，没有做好听到这种理由的心理准备……”
什么叫“这种理由”啊……少年默默腹诽，但也明智地选择不再接话，转而抚了抚面具，继续扮演沉默可靠的“诅咒系法师”。
“既然你已经把谈话气氛调节得这么轻松了，我们就继续一些轻松的话题吧。”年轻的术士没有理会那些看到他笑而窃窃私语的冒险者们，轻盈地跳到城墙之上坐稳，“三天之前，你和你的契约者，进展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战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