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戒指之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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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阿瑞斯狐疑地望了过来，而后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低下头来向着年轻的术士脚下望去，在看见离地悬空的长袍之后，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哎，你也不早说！你个子太矮了，刚刚我都没发现你飘着……”
年轻的术士微微懊恼地皱眉，语气里原本礼节性的温和也褪去了几分：“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么？只在思想上才能与您的名字匹配的阁下？”
“咦？居然连幽灵也知道我的名字？”与战神同名的冒险者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在少年黝黯目光的直直注视中，才想起了此行的使命：“我是想找法师大人去压压阵！城外的那帮贵族小子们好像又开始不老实了，但是赶在我们前头那帮家伙却偏偏不肯专心守城，反而在城主面前上蹿下跳，明明都是冒险者，还非要给我们脸色看！说我们胡扯，胆子小，把一个小咒语看成禁咒，还说什么诅咒系法师也只是一个只会躺在床上装死的软骨头！”
“这可糟糕……他也许要过很久才能回来。”虽然嘴里说着糟糕，但是年轻的术士语气里却是一派轻松，眉梢眼角溢出的柔和笑意让冒险者看得一阵发呆。
“那……究竟要多久？！”
“打个比方来说……你如果现在单独见到了喜欢的姑娘，你会和她一起呆多久？”
“见到我的女人？憋了这么久了，当然最少也要好好睡她一夜！”阿瑞斯看看天色，冲着年轻的术士，露出一个“是男人你就应该懂”的猥琐笑容。
“……”
“你问我这个干啥？是不是成了幽灵就不能碰女人了？”
“……”年少的术士第一次发现，和眼前的人类比起来，菲戈绝对算得上是一点就通，悟性上佳的天才。
“对了！不然你跟我去吧！”阿瑞斯用右手握拳，猛然敲了一下左手的掌心，“你再飘高一点儿，往鼻孔底下蘸两管血，到厅里去飘一圈，去吓死那帮混蛋们！”
“我不去。”年轻的术士懒得继续和这家伙纠缠，径直转过身，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地从窗口跃下。
“哎！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阿瑞斯睁大了眼睛，扑到窗口处，略一犹豫，也跟着一跃而下。
“咣当！”窗下无辜的花草被波及，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
“噗通”一声，平静的血海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被擦得锃亮的银色面具溅上了红色，黑袍上原本每一条都被精心整理过的皱褶也被水流弄的凌乱不堪。菲戈双颊绯红，满怀期待地睁开了眼睛……
“啊！！！！！！！！！”
“闭嘴！”原本闭目冥思的木菲斯眉心剧烈地跳了两下，陡然睁开双眼，正看见自己的契约者一脸狼狈地在血海之中扑腾。
用了几秒钟确定这个制造噪音的家伙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术士勃然大怒，血海中浪潮汹涌奔腾地具现化出他的情绪，“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在看见熟悉的黑袍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迅速由惊恐慌张切换为委屈和惊喜，整个人就像重新注入活力一般，眼睛闪亮，手脚并用地向着岸边扒拉过来。
木菲斯冷着脸把双掌在胸前合拢，向上一抬，让血海之中的波浪一个剧烈的起伏，毫不留情地把少年卷入其中，而后重重地甩上了岸边。
菲戈咳嗽了两声，猛然吐出一口殷红的液体，艰难地抹去嘴角残余的血丝，表情痛苦至极：“ 好难喝！”
木菲斯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而下。
小剑士立刻识相地端正坐姿，按照《木菲斯生气之前的100种表现以及应对攻略（不完全补充版）》中的第99条的内容，删减所有敬语，形容词和语气词，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我听说你……身体不适，所以前来看望。”
然而这一次，百试百灵的方法却失效了，只见术士眉头微蹙，“把话说清楚！他原话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这几天都不会出来见我……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和我之前……过度使用力量，对你的灵魂造成了负担。”菲戈小心翼翼地估测着周围的温度，还是决定继续保持“言简意赅”的状态。末了，才又小声地加了一句“对不起”。
木菲斯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但是神情却慢慢由恼火转向沉思。
菲戈暗暗地放轻了呼吸，唯恐打断对方的思考，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术士的神情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的作用，他总觉得木菲斯的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映衬着黑色的长袍，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这件事与你无关，别给我添乱。”过了良久之后，术士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双手在胸前交握，做出和另一个自己完全一致的手势，命令的语气冷淡而不容质疑。
“我现在送你出去，把眼睛闭好，不许再来这里！”
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地面上湿淋淋的，可怜兮兮的，委屈至极的，但是目光却倔强固执的少年，忍不住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没事，以后别再愚蠢地去轻信别人的胡言乱语。”
“你骗人！“菲戈瞬间炸毛，用力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都不眨，一副完全不合作的样子，“可是……可是，地面上的法阵都是用来治疗和安定灵魂的……”
“你能看懂这个……”木菲斯颇为意外地挑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也教过你法阵的内容？”
少年仍旧努力撑着眼皮，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把所有法阵的基本结构都整理出来了，发现它们内部的线条分布以及对应的效果，都是有规律的。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些……但是，还是能看懂一些你还没有教过我的法阵。”
“哦。”术士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竭力用平静的表情来掩饰心中的震惊——总结出法阵线条之中的规律，这样的念头他年轻是也曾有过，并且也将其付诸了实践。但是，这个想法产生的前提是他已经在各种法阵中浸润了十几年，见过了数千个用途不同的法阵。但是，他的契约者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在这一方面刚刚入门，连高级法阵都还不会绘制的初等预言师而已！
如此惊人的悟性和分析能力，那几乎称得上是神灵的恩赐的灵魂力量，再加上自出生起就和自己签订了契约，如果他肯继续按照这样的状况努力下去……难道，这个整天舞刀弄剑的人类小鬼，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预言师？甚至超越自己？！
只可惜，术士并没有注意过菲戈包裹底层那几本厚厚的“木菲斯系列丛书”，自然也不知道“总结规律，分条列举”是菲戈从学习魔法开始就养成的良好的学习习惯，与所谓的“悟性”毫无半点关系。
就在术士对自己的推论感到难以置信的时候，菲戈也被对方长时间的沉默弄得坐立不安。契约者之间微妙的联系让他能够隐约地感知到，木菲斯身体状况的确存在隐患；而属于剑士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而一旦他们都离开的戒指，因为担心另一个自己会通过契约者法阵窥视他们，木菲斯肯定更加不愿意和他讲明真实的原因！
这是唯一的机会。
鲜血的苦涩和腥气顺着舌根渗了上来，不远处的血海翻腾出无数的浪潮和泡沫，涛声之中裹夹着数不尽的悲鸣。
戒指里的世界，木菲斯生活的地方，和菲戈曾经幻想过的那一个，有着天壤之别——这里没有甜美，优雅，恬静和浪漫，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痛苦和压抑。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就这样离开。
因为，这里是木菲斯生活六千年的地方，是真正属于木菲斯的领地和世界。他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在他的人生里，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来到这里。
菲戈犹豫了一下，然后取下腰间的酒囊，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戒指之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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