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幽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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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这么惊讶么？”年轻的术士看着菲戈目瞪口呆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诅咒系法师，巫妖这样的存在，往往都是皇族维护自己的统治的最后的王牌。”
“这我知道……塞尔文•希瑞是三百年前科莫尔大帝最为信任和倚重的臣子之一。”菲戈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只是……”
“只是，一直没有成功地把你那位高高在上的祖先，和现在你所熟悉的这只喜爱编织和烹饪，又胆小狡猾，呆呆傻傻的骷髅联系在一起？”
“是的。”少年的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戒指，“怪不得，他这么坚持想要走凡塞城的这条路，而且还……甘愿浪费魔力，在光明的元素如此充足的原野之上，冒险使用最高级的召唤术……”
“不对！你怎么知道他立下过这样的誓言？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什么没有一直呆在王都护卫皇族？反而出现在距离安培家族不远的城堡之中？”少年质问般地抬起了眼睛。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另外一个‘我’在他的灵魂之中刻下了属于‘木菲斯’的灵魂烙印，从而能够清晰地通过灵魂烙印清晰地窥视到他的记忆和思想，让他成为你的忠仆——只要它稍微有反抗的念头，就会饱尝灵魂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年轻的术士望着少年难以置信的，不忍的神情，嘴角缓缓地牵起一个温柔却残酷的笑容，“而同样身为‘木菲斯’一部分的我，自然也能同样地使用那个灵魂烙印来欣赏他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话，菲戈听在耳里，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底里缓缓地渗透了上来，指尖冰凉。
“但是……因为这只骷髅活得太久了，原先的记忆已经在时间的磨砺之下，损失了大半，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呆在那里了，只是遵循着骷髅的本能攻击前来进犯的人类，不断积累黑暗元素进行修行。”
“所以呢？”菲戈神色慎重，如临大敌地接口。
“所以，你接下来两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年轻的术士摊了摊手，笑容柔和而无辜。
“……”
“那他的记忆会恢复么？”菲戈下意识地学着年轻的术士，把“它”换成了“他”。
“大概吧……毕竟，一旦战争开始，只要你愿意给予这位仆人自由，他就会随着皇族的军队四处征战，一点一点接触一些他曾经印象深刻的东西，被时光的尘土掩埋掉的记忆终将慢慢重见天日。”
“不需要随军征战这样，我以后四处旅行的时候也会带着他，让他慢慢想起来。”少年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是少见的认真。
“遇到巫妖之后，我就仔细地想过了，其实所谓的不死者只是比人类拥有更多存活下来的方式和能力，所以寿命相对长一些……其实，他们也是会消亡的吧？”
“完全正确。”
“而且你也说过了，骷髅因为活得太久的缘故，原本的记忆已经收到了相当大的伤害……”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脸微微发红，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底气也愈发不足，“说不定什么科莫尔大帝啊，承诺啊都是他不知道看过什么小说之后，自己幻想出来的……”
“嗯哼？”年轻的术士微微偏过头去，唇角似笑非笑，是掩饰不住的促狭意味。
“其实……就像我有时候也会想象我是个屠龙英雄啊，守护公主的骑士啊什么的……”第一次对别人泄露自己的私下的想法，菲戈被对方古怪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到最后索性炸起毛来，“反正我不允许他去当什么随军法师！我要他好好地，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就像现在一样就很好……”
“好吧好吧，你不允许就不允许。”年轻的术士笑着安抚，转过身去，微微打开窗子，让清凉的，还带着夕阳的余温的晚风从窗户的缝隙之中吹拂而入。
微风轻轻地拂上银质的面具，带走了上面的仿佛灼烧起来一般的温度。
窗外一颗不知名的树的叶子还没掉光，几片金色的叶子被风吹拂而起，轻轻地打着旋儿，在空中盘旋飞舞，映着即将完全融化在山脚处的夕阳的血红，凄艳而优雅，带着令人心下肃然的庄重和壮烈，如同传说之中为了能够继续替族人祈福，而在恶魔的族群之中独自艰难求生的少年祭司。
屋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晚霞的光把年轻的预言师的侧面打成了橙红色的，线条柔和的剪影。长发松松地束成了一缕，垂在颊边一侧，黑色的术士长袍映衬着白皙的手掌，精致而柔和，如同壁画上那些俊美的神灵……就像是菲戈在灵魂之石中第一次看见的那个，抱着书对着法阵微笑的少年。
菲戈的心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软了一下，没头没脑地就冒出来了一句：“你们……不可以共存么？就像现在这样子……一直都这样下去。”
年轻的术士微微一怔，猛然回过头来，神情复杂，瞳孔被渐渐升起的暮色浸染的浓深，里面波光诡谲，看不分明。但是，几乎是顷刻间，他又换上了惯有的笑容，“你不抱怨我占了你们的独处时间了？”
“呃……”菲戈脸上发烧，张口结舌。
“而且……其实我今天特意出来，是想要告诉你，你的契约者因为身体不适，这几天都不会再出来了。”
“什么！怎么会身体不适？”菲戈猛然撑坐起来，“因为我的灵魂咒术哪里出问题了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猜测，肯定和你的契约脱不了关系。”年轻的术士摇了摇头，“你自己去问他吧。”
“他肯定不会和我说的……而且我现在又见不到他。”银色的面具黯然地耷了下来，菲戈开始后悔地碎碎念，“契约不是只是双方共享力量的纽带么？为什么还会造成不良影响啊？是不是我那天借用他的力量借用的太多了啊，又没有返还过力量，害的他身体虚弱？”
“不要忘记，菲戈，你是特别的。”年轻的术士成功地用一个简短的句子打断了少年漫长无休止的自怨自艾。
“而且，我另有准备……”他又笑盈盈地从宽大的袍袖下面，掏出一个银质的小壶。微微摇了摇之后，屋子里顿时酒香四溢，“其实进出戒指的方式并不难，只要把我们的冥想方式和魔法中的空间咒语结合起来就可以做到。你喝掉这个之后，我把你送进去。”
“……”
“别担心，虽然你的契约者软硬不吃，但是却吃不消别人缠着他。”年轻的术士笃定地点头，“你喝醉了之后完全没有问题。”
“我喝醉了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菲戈坚定地摇头，眼神忽然转为警惕，“你不会是打算借我之口来打听我的契约者的情况吧？”
“当然不是。”年轻的术士无辜地摊手，“难得有晚上也能出来的时间，我会一直呆在外面的。”
“嗯……那好吧……我想进去看看……”菲戈犹豫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契约是双方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和它有关的话，那更要两个人一起解决。”
“那你稍等，我先去把酒放回厨房……”年轻的术士轻巧地撑着窗沿，即将越窗而出，袍袖的一角却突然被人拽住。
“等等……酒……我还是带进去吧……不过，能不喝我就不会喝的。”菲戈清咳了两声。
“给。”年轻的术士难掩得意地扬起唇角，双手虚虚地拢起，“现在，闭上眼睛冥想，放松……”
在他缓慢展开的双手中，仿佛有一扇门被缓缓打开，虚空一点一点吞噬了少年的身体，看起来如同在半空之中凭空消失一般。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阿瑞斯的大嗓门极为突兀地响起：“法师大人……”
银色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只的黝黑瞳孔陡然睁开，和冒险者惊愕的双眸视线相交。法师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下一刻，残余的身体就完全融化进了透明的空气中。
阿瑞斯挠了挠浓密的胡须，望着空荡荡的床，忽然用力一敲手心，恍然大悟般地来了一句，“原来法师大人也是幽灵啊！”
“不，他是不折不扣的人类。”年轻的术士在一旁幽幽地接口。
“啊？那你是？”阿瑞斯这才注意到窗边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
“初次见面，我是他‘驯养’的另一只幽灵。”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幽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