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血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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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菲斯看着掌心的由灵魂之力凝结而成图案，左手漩涡，右手天平。
正如他双腕上的血红色契约印记一样，它们是灵魂的特质在身体上具现化的表现。漩涡代表束缚一切粉碎一切的毁灭性力量，天平则代表力量之间的微妙平衡。
一个象征力量，一个寓意控制。
每当漩涡旋数增加的时候，就说明灵魂本身的的力量增强；每当天平出现微小的倾斜的时候，就说明灵魂当中存在隐患，需要慢慢温养调整一段时间。
几千年以来，木菲斯一直依靠他们的存在，才多次堪堪避开了灵魂研究中风险。
然而，在现在，从他左腕上鲜红的印记上竟延长出一条极细的红线，隐隐约约向着那黑色的漩涡蔓延而去。
术士皱紧了眉头，不明白仅仅在自己冥息时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契约者究竟做出了怎样的蠢事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15年的时光对于术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但它却足以让一个人类变得面目全非。木菲斯和菲戈灵魂共振的同步率因为时间的隔阂而大幅度下降，不足以支持他再想从前那样借助契约者的身体观察外界，知晓菲戈每一丝每一毫的情况。
不过，木菲斯最不缺乏的就是探寻未知的勇气。
黑色的漩涡巧妙地分离出一小缕灵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根红线缓慢上移，而木菲斯的双眼却紧紧地盯住了右手上的天平，嗯，非常稳定。
灵魂之力已经上移到手腕附近，打着转儿地游移着，试探性质地微微触碰那红色的烙印。天平依旧岿然不动。
木菲斯略略犹豫了一下，而后一咬牙，那一线灵魂之力向前一探，随即完全地隐没进红色的印记中，刹那间，红色的印记血光大盛，颜色鲜艳至极，而那架黑色的天平，则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弧度一颤，然后迅速地恢复了平衡。
术士盯着自己的双手，神色凝重。
而菲戈依旧在演武场上继续做着基础练习。其实比起魔法师来，他更愿意成为一个剑士。法师的成就大半要依赖先天的天赋，即使魔力可以通过冥想而增强，但是元素亲和性却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相比之下，剑士却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原本力量或者速度上的不足。
而且，如果能以自由剑士的身份逃离家族，到四处游历一下，用做任务挣来的金币买几本时下流行的小说，即使自己没有办法成为故事里的勇者，这也是一种还算不错的生活。
少年这么想着，神情愈发专注。掌心虚虚地拢住剑柄，十指用力，让手腕地转动更加灵活；平心静气，调整呼吸，让身体去熟悉这把剑的重量和韧性。然后，跨步，扬手：
剑势轻灵，在半空中转折不定。
忽然，菲戈面色僵硬地顿住了自己的动作，在他臀部的一侧，一阵火燎般的疼痛顺着四肢扩散开来。
而他手上的戒指，也适时地闪起幽幽的光泽，仿佛是唯恐他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与此同时，一股堪称暴虐的力量骤然从那个疼痛的地方涌起，在浓浓的煞气中，少年条件反射般地握紧了剑柄，白皙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而綳起了青筋。
剑势不复方才的轻巧灵活，而是大开大阖，急若旋风，气势惊人。许多他平日里觉得艰深无比的剑式，现在却变得轻松之极。
菲戈感觉似乎有一团火焰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他的五感却变得比平时敏锐了几倍，连木桩上最细小的纹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长剑从空中劈下，沿着木桩纹路的缝隙向下滑去，竟然生生地整个嵌了进去——菲戈之前的最好成绩不过是让剑刃深入进一两分而已。
少年的眼睛因为惊异而睁大，剧烈的疼痛和更加剧烈的兴奋刺激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起来，让他几乎萌生了对月长嚎的冲动
然而，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下一刻，疼痛和力量骤然消失，戒指也恢复了平静，一切宛如一场彻头彻尾的梦境。
菲戈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长剑，又看了看木桩上那道确实存在的痕迹，忍不住又是一刀劈了下去，入木不过一分，是他的正常水平，没有任何变化。
身体的各个关节处，一阵又一阵的酸麻后知后觉地传来，少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为明天不可避免的周身疼痛而默哀了一会儿。
看样子，这个由契约带来的力量是瞬间爆发性质的，并不能从根本上提高自己本身的实力，而且副作用也比较明显。
菲戈哀怨地摸了摸似乎仍然残留着刚才火灼般疼痛的臀部，心里忍不住羡慕起故事里那些把契约印记纹在胸口上的勇士们——在美丽的公主被敌人掳去，自身遭遇绝境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怒吼一声，毫无顾忌地撕开胸口的衣服，露出发光的契约和漂亮的胸肌，瞬间进入无敌状态，秒杀掉大魔王……可是自己的话……
少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菲戈收好长剑，转身向房间走去，脑海中思绪纷乱无比，难以一一分辨。
夜里的寒风拂过少年嫣红的面颊，原先的热度渐渐退去，头脑也开始变得清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打算在弄清楚情况之前，尽量不要动用这种未知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力量能否使用并不是由他决定的，而是完全取决于他的契约者……再联想起那些巫妖系列的附身故事，菲戈心中的兴奋感顿时消失了大半，反而慢慢涌起了些许警惕之心。
戒指里，木菲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腕上鲜红的印记逐渐黯淡下来，神情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兴趣，连带灵魂中深深镌刻的属于研究者的热血，也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预言师曾经被称作最古老最接近神灵的一族，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堪称一切力量的本源的灵魂之力。但是，他们仅仅是能够做到“使用”而已，远远谈不上“驾驭”。
灵魂是神灵最杰出的作品，其中的神秘和奥妙远非人类凭借现有的知识就能摸清。
而木菲斯以自己的灵魂为实验体研究了几千年，险些把自己的灵魂篡改的面目全非，也不过仅仅是粗通皮毛而已。
但是，现在他的面前有了更为优秀的试验品。血契原本就是上古时期，由神灵亲手缔造的契约之一，关于它的记载少之又少，现在看来果然奥妙无比。
木菲斯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早意识到血契的价值，白白浪费了十五年的时间，不过心情却是几千年以来难得一见的兴奋，一扇崭新的大门在他的眼前徐徐打开，他的研究又有了新的方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他可爱的契约者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发出如此美妙的结果。
这时候，血海中再次传来激烈的震荡，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也开始微微发热，木菲斯嘴角微微上挑，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难得好脾气地顺应了契约者的召唤。
黑色的斗篷凭空出现，木菲斯透过兜帽，看到少年正局促地按着手指上的伤口，抬头望向自己的目光紧张而怯懦。
啧，还是看不顺眼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木菲斯尽量缓和了一下语气，“你刚才做什么了？”
“啊？”菲戈颤抖了一下，迅速地垂下头来，“我……我在练剑术。”
练剑术？难道剑术可以激发血契的力量？术士眉头微蹙，“说详细一点。”
少年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努力让自己表达得口齿清晰，“我就是用剑对着木桩，做基础的砍劈练习。不过当时有一段时间，我的力气忽然变得特别大。”
原来自己珍贵的灵魂之力的效果仅仅能让这个人类小鬼力气变大么？木菲斯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快。“那在你练剑之前呢？发生了什么？”
“我的剑术导师对我做了简短的指导。”菲戈隐隐察觉到，事情恐怕不像是他所猜想的那么简单，于是便愈发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说到一半的时候，戒指忽然发光了，而且还发出一种让我感觉很不好的气息……”
“请，请问，难道我们的契约出了什么状况么？”少年有些不安地开口询问，但是却没有得到回答。
一片静默之中，清冷的男声终于缓缓地响起，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命令的意味。
“让我看一看你的契约印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血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