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名字【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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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火把上的光照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之上，萨尔曼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郑重而恭谨，他伸出手指，用力按在门上一道尖锐的突起之上，鲜血顺着花纹的凹槽缓缓流下。下一刻，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沉重的大门自发地向着一侧转开。
菲戈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身体微微后退了一步。
男孩子并没有走进门里，而是站在原地，略略躬身，声音压得低低的：“父亲。”
“是休耶么？请带客人进来吧。”从石门之中传来的声音异常苍老。
‘休耶？不是萨尔曼么？’菲戈在心里暗暗嘀咕，却发现自己身前的男孩子在听到“修耶”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是，请跟我来。”然而，出乎菲戈的意料，男孩子的态度却是异常的恭敬和顺从，躬身伸手的礼节也完美得无可挑剔。五官柔和的秀气面庞上，因为这罕见的沉静表情，显得矜持而优雅，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嗯……”
菲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迈进。
一踏入石门，少年就下意识地用袖口遮住了眼睛。
在宽敞的大殿之中，两侧错落地摆满了染着的油灯，燃着幽幽的火光，形成一个繁复的法阵的形状。而在每一盏油灯的旁边，都摆着一个水晶球，造型各异，原本堪称柔和的光芒被数次反射之后，几乎达到刺目的地步。
而在大殿的中心，有一座凸起的平台，大概到菲戈的膝盖那么高，而在平台之上，静静地肃立着一个身穿黑袍，白须白发的老人。
耳旁，木菲斯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轻咦，让少年心里的弦忍不住再次绷紧。
萨尔曼弯下腰来，行了一个菲戈从来没有见过的礼节，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老者的身边站定，“父亲。”
老者微微颔首，而后转向菲戈的方向，露出一个堪称慈和的微笑：“欢迎您，远道而来的旅者。”
“哪里……打扰到您们的生活，我才感到非常抱歉。”菲戈微微躬身。
“没有的事情，您的到来，实在是让我们感觉非常惊喜。”老者一步一步地走下高台，轻轻地抬起干枯如树皮的手掌，在虚空中微微一划，“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新面孔了。年轻的旅者啊，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到来的？”
“是从遥远的湖畔镇，如您所见，我是一名修行中的剑士。因为不慎在森林之中迷路了，慌张中一脚踩进了流沙，所以才误闯进您的家里。”
“流沙么？用你们的话来讲，这可真是神灵的旨意了……我们一族是从几百年以前，因为战乱而隐居于此地，那片干涸的湖泊，正是我们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精巧的设计啊。”菲戈微笑着答话，却分神注意到当老者提到“神灵”的时候，一旁的男孩子无声地攥紧了拳头。他心念急转，猛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预言师覆灭的传说——似乎所有的预言师，都因为某件事情，被冠上了“逆神者”的名号……
“不过看您的仪表和修养，难道是一位贵族么？在您刚刚进来的时候，我险些以为您是一位魔法师。”老者漆黑而深陷的眼眶直直地盯着菲戈，明明是温和含笑的低缓语气，却莫名地让少年汗毛竖立，感觉到一种如同被鹰隼盯上一般的，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菲戈摸不清对方的意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其实，我身上勉强算是有贵族的血统，但我本身并不算是贵族，至于魔法方面，我几乎算得上是一窍不通，毫无天赋。”
“这样啊……”老者若有所思。
“请问，我是不是贵族……有关系么？”
“当然没有。”老者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一般，“萨尔曼，请带这位客人去休息。”
“是。”男孩子低着头轻缓地走到菲戈面前，声音柔和而安静，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令人安心的感觉，“请跟我来。”
“等等，可以请您找人带我离开这里么？我在外面还有同伴一起，我担心他等太久会着急……”
“非常抱歉。不瞒您说，因为这里是我们一族的避难所，从您刚刚进来的那个门是无法出去的。而另一扇门上设有禁制，需要经由所有人合力才能打开……我会马上通知这里的其他人，请您先安心在此等待。”
“那……大概多久才可以呢？”菲戈有些担心地皱起眉头。
“多久呢？最晚到明天这个时候，大概就可以了吧。”老者笑得笃定而宽慰，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垂在两侧双手似乎抑制不住一般微微发颤。苍老干涸的肌肤和一旁男孩子清秀的容颜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菲戈带着满肚子的不安和疑惑，看着巨大的石壁在眼前慢慢合拢，在火光之中，跟着前方垂首而行的男孩子。
“刚才那位，真的是你的父亲么？”
“至少我是被他养大的——从我出生起，就一直称呼他为父亲的。”男孩子又低了低头，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是，具体情况，又有谁知道呢？”
这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怀里捧着一个和刚才菲戈踢倒的那个非常相似的白色瓷罐，慌慌张张地从洞穴的另一头向着他们迎面跑了过来。她的模样和萨尔曼有几分相像，但是现在，白皙秀丽的脸庞之上满满都是惊惶的神色。
“哟，姐姐，好久不见。”男孩子停下脚步，嘴角向上勾起，“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萨尔……休，休耶大人……您好，我想要找族长。”少女结结巴巴地接话，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惊恐，慌乱，恭敬，畏惧……
然而，菲戈看得分明，里面独独没有喜悦。
“父亲就在里面。”男孩子嘲讽地笑笑，仿佛一瞬间褪去了刚才温柔和优雅，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恶魔般明显的恶意：“要小心哦，这一次说不定就轮到你了……我亲爱的姐姐。”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一般，白色的罐子在少女的怀里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里面有东西迫不及待地要挣脱出来一般。
少女尖叫了一声，险些一下子把手里的东西摔出去，脸色苍白如死灰，一下子瘫软在地，不停地打着哆嗦。
“不过这样也不错，不是么？姐姐就可以过来和我作伴了。”男孩子像是没有看出她的恐惧一般，发出愉快的笑声，一步一步地向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少女迫近，冰冷的手指轻轻地向着她的脸颊扶去。
菲戈不明所以，但是听见少年那轻柔的笑声，还是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脊髓之中一丝一丝地渗了上来。
‘不愧是休耶啊……’一直沉默着的木菲斯终于发出了低声的感慨。
‘休耶……是什么？’菲戈喃喃地在心中默念。
‘是一个自愿让灵魂陷于污浊，成为恶魔侍从的人类……’术士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笑意，‘……也就是你们人类俗称的，魔王。’
“魔王”两个字话音刚落，男孩子就轻松地转过身来，晶亮的牙齿在殷红的唇间闪闪发亮，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极具视觉冲击力。
而他身前的少女，在他冰冷的手掌接触到她的面颊那一刻，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我们走吧，伊兰特。”
“好的……”菲戈默默抿了抿嘴角，“姐姐”这个称呼却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希瑞家的花园之中的那个手持羽扇，笑容甜美，身体纤弱但是力量惊人的少女身上……再幻想一下她晕倒的样子……果然，想象不能！
“你之前说你有贵族的血统，又不算是贵族，这是什么意思？”男孩子忽然蹦出了一个硬邦邦的问题。
“啊？”菲戈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苦笑，“就是我的父亲是贵族，但是，母亲只是平民，所以我的存在并不为上流社会所承认，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贵族。”
“那么……会感到伤心么？你不被其他人承认。”男孩子抬起清澈的眼睛，里面既没有刚才的阴邪冷酷，也没有之前的温柔沉静，反而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好奇的孩子一样——虽然这个问题并不让人感到愉快。
“呃……还好吧……”菲戈完全摸不准对方的性格了，只能小心翼翼地作答，“小的时候会很难受，因为父亲那边的家人对我的态度算不上友善，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
“是么……原来这种事情也会习惯的啊。”男孩低下头来喃喃自语，让菲戈一下子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那个……对了，我究竟应该怎么称呼你？萨尔曼还是……休耶？”少年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前方男孩子的脚步，刻意地转变了话题。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问问他那个白色罐子里的东西。’术士淡淡地下了命令。
‘但是，直接问的话会不会太冒昧了？’
‘问出一点是一点。凭你那少的可怜的智慧，兜圈子的说法方式只会让自己迷失重点。’木菲斯微微蹙眉。
‘那等先说完名字的事情，我马上再问这个问题行不行？’
‘名字？’术士发出一声冷冷的轻笑，‘人类，弄清楚情况，这里可不是供小孩子们搭讪认识，增加感情培养友谊的舞会。讨好他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别纠缠于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是……’菲戈弱弱地叹气，清咳一声，打算生生地把话题转回那个“关键的白色罐子”上。
但是，刚刚一直沉默着的男孩子却忽然开口了。
“萨尔曼是父亲给这个身体起的名字，而休耶……是两天之后，即将进入这个身体的灵魂的名字。”男孩儿顿了一下，“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名字【倒v】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