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预言师【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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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戈一下子就愣住了，连木菲斯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结果来。
火把上的火焰燃烧着，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男孩子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倒映在岩壁之上，明明灭灭，晦暗不清。
静默了良久之后，菲戈轻轻地扬起了嘴角，声音温温淡淡的，但是语气却是少见的平稳和安定，“那我还是叫你萨尔曼吧。”
“……嗯。”萨尔曼没有回头，维持着原先的速度，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你……不会感到害怕么？一下子听到这种事情。”
菲戈摇了摇头，“我以前曾经见过被巫妖附身的人。”
“是么？那么被附身之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男孩子在两面岩壁交汇的地方停住脚步，用牙齿撕扯开手指上已经凝固的伤口，用鲜血在那一道凸起的棱角上描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图案。
合拢的石壁又像刚才的石门一般，缓缓地拉开了张角，慢慢腾出一条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小道。
“光看外表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普通人一样……”菲戈想起了他看的小说里，关于附身部分的描写，“但是性格和做事情的方式就会和以前差别很大，也会拥有附身者生前所拥有的巨大力量……”
“总之，一切都会慢慢向着身体里现有的那个灵魂的状态靠拢，对吧？”男孩子的声音穿透了狭窄的岩壁，带上了一丝模糊和沉闷的感觉，纤细的身体从背后看起来，单薄得让人担心。
“也不全是这样的，大概……还能保留一些原有的痕迹吧……”菲戈结结巴巴地想要安慰他。
“够了！伊兰特，不用再说了。”萨尔曼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向前用力一迈，一脚跨出了狭窄的通道，踏入视野陡然宽阔起来的石室。而后举着火把转身微笑，“你撒谎的时候，样子很傻。”
“……”耳旁传来自家契约者略带嘲讽的轻笑，菲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再次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他学着萨尔曼的动作，跨出了狭窄的甬道，却一下子因为眼前的情景而惊呆了。
石室的布置虽然普通，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但是，周围的墙壁却绝对不是刚才他一路见到的那种黯淡的石块，而是深浅不一，玲珑剔透的绿色玉石！
“这是……”菲戈张口结舌。
“很漂亮吧？”萨尔曼骄傲地在房间之中巡视了一圈，秀丽的眼睛斜斜地瞥向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少年，“这是我亲自动手开辟出来的地方，我的私人领域，连父亲都没有进来过。不过，我允许你暂时住在这里。”
然而，少年依旧处于呆滞的状态，眼睛被牢牢地吸附在石壁之上，难以移开。
虽然他对于宝石之类的东西了解不多，但是也能够认出来，这面石壁是由高纯度的珍贵玉石组成的。
这样深翠的颜色和细腻的质地，他曾经在雪莉表姐的身上的挂饰上见过，而且印象深刻——那一只小小的手镯，价格足够买上十把把做工精良的长剑！
瞬间，这小小的，简陋的石室在少年的眼睛里，化成了一摞摞金光闪闪的可爱金币，晃得他头晕眼花，发出近乎于呻吟般的叹息。
“这里，可真是太美妙了！”
戒指中的术士默默皱起了眉头，忍受着一道一道强烈的精神冲击，暗自恼怒不已——他以前可没有发现这个人类小鬼，居然是这么贪财的一个家伙！估计又是受那个每天笑眯眯地记录进账和开销，爱好积攒金币的人类法师的影响！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被血海浇熄了大半的火焰忽然毫无预兆地重新燃起，火焰滔天。
木菲斯估量了一下火苗的高度，暗暗地诅咒了一声，长袖一挥，停止了法阵的运转，转而走向血海的中央，重新闭目坐好。
他只稍微离开一小会儿，但愿这个人类小鬼不要趁着这一会儿时间，就闹出无法收拾的结局来……
而此时，戒指之外——
“对了，你说这里是你亲手开辟的？”菲戈忽然反应过来，双手一把搭上了萨尔曼的双肩，黝黑的瞳孔在火光之中闪闪发亮，目光炽热至极。
“是，是啊。”萨尔曼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身高的差距而被迫仰视着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庞和熠熠生辉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强力的灵魂咒术一般，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
久违了的，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一点一点地渗进了皮肤，还在继续向着心脏的方向延伸而去；呼吸的热气吹拂到了面颊之上，肩膀上传来的触感用力而又踏实，他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皮肉之下骨骼的硬度，肩胛骨也因为手指的力度之下隐隐作痛……但是，心里，却不想挣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任何人这么亲近过了……
“放开我！”男孩子用力一晃身体，甩开了菲戈的手，背过身去。
“呃……抱歉……”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姿势的暧昧，火烧一般地松开手，“我有些太激动了。那你挖掘这个洞穴时候，多出来的石料呢？”
“大概是堆在什么地方吧……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萨尔曼又向前走了几步，让自己那仿佛被灼伤了一般的肩膀和发热的脸颊在空气之中慢慢冷却下来。
“哦……这样啊……”明显失望的声音。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这种绿色的矿石，在外面的话其实可以换成很多金币的。”菲戈无精打采地回话。
“金币？你缺钱么？”萨尔曼好奇地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原状，只有耳根部分还微微发红。他插好火把，在床沿上坐下。
“嗯……”菲戈晃了晃腰际瘪瘪的小袋子，里面传来零星的几声轻响，随即哀怨地叹气，“因为旅行中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说住旅馆啊，买药品和食物啊，铸造武器啊……”
“那你旅行之前，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金币呢？”萨尔曼犹豫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床沿，示意菲戈坐过去。
“我也想啊……但是我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东西，所以就没有什么收入的来源。家里分发金币，或者是奖励什么的，也基本没有我的份儿。能存下现在这些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我听别人说过，几乎所有贵族家的孩子出门的时候，都会有仆从跟随，排场很大啊？”
“呃，大部分情况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我是一个例外……事实上，我这次离开家族，并没有经过长辈们的同意，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决定的。”
菲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萨尔曼精致的脸庞上，难得浮现出茫然的表情，就继续解释了下去：“也就是所谓的离家出走，或者说是逃家吧。这种情况下，我哪还敢向家里要钱啊，只要能够逃得远远的，不被家里人追到就很幸运了。”
“逃家么？”男孩子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开来，眼睛亮晶晶的，“你胆子可真大！”
“没有办法啊，家里呆不下去了。”菲戈也忍不住笑开了，神情放松了许多。第一次和年龄相近的人聊天似的说起自己的事情所带来的兴奋感，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萨尔曼暧昧模糊的立场和阴晴不定的性格，对他产生了一种类似朋友般的亲近情绪。
“原来，你的家人也很讨厌啊。”男孩子很自然地笑着，两条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我们这里是根据力量来分配东西，在我被休耶大人看中以前，因为灵魂咒术非常弱，所以什么东西都只能拿哥哥姐姐挑剩下来的。不过，现在嘛，只要我看中的东西，即使是父亲大人也不会和我争。”
“怪不得你刚才对你姐姐那么不好。”菲戈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木菲斯的嘱咐来，“对了，她手里那个罐子是什么东西？”
“是暂时用来存放灵魂的容器，休耶大人现在也在其中的一个里面。每年，族里都会用最强大的预言师心脏的血液在上面重新画一遍保存灵魂的法阵，以鲜血来阻止神灵的窥视，直到真正合适的身体出现。”萨尔曼的神情极其平静，当说到“容器”这个词的时候，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带着自嘲般的笑意。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虽然菲戈心中已经有所预感，但是亲耳听到这些，还是让他感觉非常震惊，甚至是愤怒。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些灵魂非常非常的强大啊。”萨尔曼对菲戈的这个问题表示非常的惊诧和不解，“虽然到了普通人的身体里，但是他们的力量还是远远超过我们，他们可以更好地操纵法阵，掩盖住我们的力量波动，从地面上获得食物和水源。否则，我们可能早就被神灵的宠儿们——那些所谓的英雄灭族了。”
“……”菲戈的话忽然梗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预言师，是被神灵遗弃的族群。
他没有办法想象他们的生活，所以也没有办法仅仅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于他们的行为指手画脚，做无意义的评论。
少年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的契约者，心里像是被线团缠紧，又浸到了苦涩的魔药之中，一丝丝的酸痛起来。
“伊兰特，给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我们晚点儿再睡。”萨尔曼低下头来，小声地开口。
“啊？”菲戈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猛然想起刚才男孩子满脸别扭地说自己不稀罕的表情，随即却舒展地笑了开来，“好啊，那就从我以前住的地方开始讲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预言师【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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