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基本交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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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美丽的海神公主只能出现在故事里么？不过声音这么好听，应该也不是魔鬼或者幽灵……吧？
这是菲戈听到那个声音之后的第一个反应。
随即，那句简短的话里所包含的信息让少年一头雾水。
他可不记得自己签订过什么契约啊？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也许这个家伙是因为在戒指里呆太久呆傻了，所以一出来就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纤秀的少年低眉顺目，心里飞快地推测着可能的情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倒是把原先的恐惧和哀怨冲散了大半。于是他偷偷地把眼睛抬起一线，飞快地向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打量了一眼。
木菲斯等了良久，也没有发现他的契约者有丝毫接话的意图。一时间，尴尬的沉默在这小小的花园一角蔓延开来。
难道现在的人类已经退化到连他的意思也没有办法理解的程度了么？
术士皱了皱眉，努力把自己即将抛出的诱饵组织得浅显易懂，“按照契约的内容，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得力量，以及与此相当的名声和财富。”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冷场。
微风拂过花枝，发出低柔的摩擦声，温柔得宛如恋人的低语，让人心情平静。
然而，在红色的血海内却波浪翻涌，黑袍的预言术师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那些他几千年以来所熟知的狂喜，惊疑，激动甚至于雄心勃勃的反应都没有出现——眼前的少年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不过是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随即就欲言又止般地低下头去。
人类不都是渴求力量的生物么？尤其是这种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平白获得的力量……还是说，他眼前的这一位比一般的人类更加贪婪？
“不仅仅是力量，我也能够给予你近乎无限的生命。”木菲斯冷笑了一下，又在原本的迷人的诱饵涂上了一层蜂蜜。
“那个……”少年终于怯生生地抬起脸来，露出羞涩又讨好的笑容，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木菲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心里却恍然明白了少年刚才沉默不语，平静至极的原因，“你的灵魂与我相连，身上也还留有契约的印记。”
“印记？”菲戈苦恼地皱着眉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地把手向着臀部伸去。
木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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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的另一侧的房屋中——
——装潢明亮的书房里，中年男子端坐在名贵的书桌前，低头审阅着手中的书卷，眉心因为长时间的皱眉留下了深深的褶皱，神情威严。
他是这个古老家族的掌权人，继承了公爵的爵位。
门口有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允许之后，穿着白色长裙，眉目清丽的少女缓缓地推门而入，动作温雅地向着书桌前的男人行礼。
“父亲。”
希瑞公爵微微放缓了自己的表情，“雪莉，我已经出面邀请弗兰德法师参加三天后的酒会，你好好准备一下，不要怠慢了贵客。”
雪莉轻轻地颔首，“是的，我会尽力，父亲。”
希瑞伯爵向前一推面前的纸笺，“这是暂定参加酒会的人员名单。”
雪莉上前接过纸笺，目光细细地扫过了每一个名字，忽而眉心蹙起，“父亲，名单里没有菲戈表弟的名字。”
“他的身份，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场。”公爵的声音冷然，不容置疑。
“父亲，请您原谅我的唐突。但是我认为，希瑞家主系所有的年轻法师都获准参加酒会，只单单略过菲戈表弟反而更加容易惹人闲话，而且也可能会引起舅舅的不满。”少女声音甜润，言辞恳切。
“……那你到时候记得看紧了他，别让他做出令我们家族蒙羞的事情。”公爵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你回去吧。”
雪莉轻盈地躬身，然后小步退了出去。
在出门之后，少女脸上的恭谨逐渐化成轻松欣喜却又略带无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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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木菲斯手腕上和他如出一辙的繁复图案，菲戈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名为“亲切感”的东西，说话也渐渐顺畅了起来。
“您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和我签订的契约么？”他一直以为那是一块胎记。
“差不多。”虽然不耐烦继续和少年东拉西扯这些无聊的事情，但是当木菲斯想起那个大哭个不停地肉团时，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类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那……您是一位神灵么？”亲切感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菲戈终于有勇气问出那个在他嘴边徘徊了良久的问题。
“神灵？”黑色的斗篷里发出一声嗤笑，随即转为一字一顿的低沉，“不，我是逆神者。”这是当时的人们赋予他的名号——以预言的方式泄露神明的旨意，研究被列为禁忌的灵魂魔法，引起神明的震怒，将灾难降临大地。
菲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黑衣的术士嘲讽地弯起殷红的唇，有些恶意地期待着少年脸色发白的惊恐表情。
但是，回应他的是一个崇拜又带着亲近意思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术士的心中有些惊疑——难道说现在的人类已经不再崇拜神灵了？
木菲斯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沉睡的那15年里，那年幼丧母的契约者在这座对他来说太过巨大的府邸里，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独自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挣扎着长大。
整日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和闲言碎语，即使是原本性格再温和再软弱的孩子，也会偶尔兴起希望像小说里邪恶的魔王一样，能够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反抗甚至于毁灭掉那些让他痛苦的一切的想法。
但是，每当酣畅淋漓的想象结束之后，现实中的一切就会显得更加令人绝望——菲戈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去真的这么做。
菲戈不了解眼前看起来强大而又神秘的人为什么会成为逆神者——在所有的故事里，逆神者都是被唾弃的对象。但是，他却认为他们勇敢而强大，能够为了不公平的命运反抗神灵，并且坚持不懈地斗争下去，令他心生敬意。
但是，对方为什么会和一无是处的自己签订契约？
“很抱歉，但是您能不能详细为我讲一下契约的事情，对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少年忽然端正了神色，略带局促却认真无比地开口，“您会为我提供力量，那相对的，我有什么能够为您做的么？”
话题终于被扯回了正常的轨道，预言术师几乎感到了某种程度的庆幸。
他略略沉默了一下，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基本的交涉已经完成，虽然少年还是一副想要继续问问题的样子，不过预言术师却不愿意耽搁下去，立刻回到石头里重新开始他每日不间断地修行——长眠了15年之后，他必须尽快掌握自己灵魂的情况。
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骤然消失，和他出现的时候一样突兀。
菲戈呆呆地看着空气中的残影，忽然无奈地垮下脸来，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实在是让他心中相当不安。根据故事里大魔王诱惑人类的一般套路，他未来要做的事情肯定麻烦无比，没准儿就会真的像故事里一样，牵扯到诸如生命，自由和灵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心里依旧被难以置信的惊奇和狂喜所充满。今天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场由他自己编制的荒诞梦境——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和他签订契约的不是美丽的海神，而是相貌，姓名乃至实力都还未知的逆神者。
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菲戈看了看手上光泽流动的戒指，几乎要忍不住再滴上几滴鲜血来确定一下戒灵的存在。
好在他总算是凭着残余的自制力生生克制住自己。
少年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仰视而略微僵硬的四肢，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15年的生活虽然让他比同龄的男孩们更加自卑，迫切地渴望出人头地，让周围的人对他刮目相看；但是同时也让他比其他同龄人更加小心和多疑，不容易冲动。
他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遍刚才得到的信息，决定在完全摸清楚情况之前，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至少，戒灵的存在，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菲戈捡起花丛中的小说，爱惜地抚平了书页上细小的褶皱。他打算去书库查一查有关逆神者的传说和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基本交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