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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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佩戴在腰间；刚刚收缴来的金色宝石用绒布仔细包裹起来，贴身放好；买剑后剩下的全部家当——64个银币，分成四份，分别藏在包裹和衣袋里；从克莱恩导师那里拿来的伤药还有一部分剩下，连同一套换洗的衣物一起，卷成一个包裹，随身携带；地图准备了两份，以防万一……
菲戈努力回忆着各种冒险故事，仔细核对着自己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少年的手指却因为恐惧和兴奋而微微颤抖着，透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端坐在一旁的术士似笑非笑地瞥了少年一眼，他的契约者现在的反应比他料想的要好上不少，至少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他本来以为一旦自己撤走灵魂之力，这个懦弱的人类小鬼就会因为灵魂中的负面成分觉醒，像上次一样被吓得躲到被子里装死。
“我收拾好了。”菲戈用力在包裹上打了一个死结，转身望向他的契约者征询意见，“不过，现在就走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当然不会，你难道还要等那个女人带人过来抓你再逃么？”木菲斯淡淡地起身，语气里满是嘲讽：“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逃家之前还要主动汇报的人类小鬼。”
菲戈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想起雪莉表姐最后那个堪称狰狞的笑容，和那句极有气势的“撇清关系是吧？那我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少年真切地感觉到一阵寒意裹杂着浓烈的不详气息席卷全身。
“但是，我总感觉如果我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溜走的话，后果会更加严重。”
“哼，也是。人类的女性总是很麻烦，尤其当她们生气的时候。”木菲斯略略沉吟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菲戈的解释。
“走吧。”术士起身前行，宽大的斗篷在身后扬起。
“您，您是要……带着我么？”菲戈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戒指。
“当然，你以为只靠你自己那点儿力量能走得出这里？”木菲斯轻哼了一声。
他刚刚探查过一次，这家人的防备措施做得不错，墙角，草丛的暗处隐藏了不少设计精巧的炼金器械，一旦不小心触发机关，引发的攻击规模对于人类来说，算得上是相当可观。依他的契约者冒失的行事方式，在逃出家门之前就死于非命的几率相当大。
既然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也就没有时间驯服上次看中的那个人类了，转而重新物色新的仆人人选。
在这之前，一切都只能靠他亲力亲为。
这次的试验品的麻烦程度简直和他的珍贵性不相上下！
术士不悦地腹诽。却在看见少年几乎是惊喜的笑容和那一叠声的“谢谢”之后，下意识地微微舒展开眉宇。
算了，看在血契的份上，暂时不计较这些了。
“跟上来。”
“嗯……嗯，好的。”
菲戈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包裹被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保持安静！”冷冽如冰的声音。
“是，抱歉……”细弱的道歉和一阵轻柔的布料摩挲声之后，一切回归了静谧。
术士静静地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微冷的夜风灌了了进来。无声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木菲斯闭上眼睛，左手的漩涡飞速旋转着，庞大的灵魂之力覆盖了整个区域。
与此同时，希瑞家的密室里，亚麻色头发的青年猛然从一堆炼金器械中中抬起头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又埋首回去。
花园的小径上，克莱恩眼神一凝，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迅速环视了周围一圈。在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之后，他的神情有些疑惑，保持着警戒的状态继续向前走去。
距离公爵府邸不远处的旅店里，年轻的法师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继续低头在纸上写写划划，专心计算一次长途旅行所需要的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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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陛下即将来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家族，与此同时，以普莱特为首的一大批法师同时宣布弃权，跟随弗兰德法师大人出门游学。
在希瑞家，每个成员都会接受魔法和剑术的双重教导，但是，由于现在魔法师的社会地位普遍远远高于剑士，只有在魔法方面实在天赋平平的人才会选择成为专职的剑士，在家族中享受的待遇以及前程的保证都无法和魔法师相比。
于是，年轻的剑士们大都摩拳擦掌，暗暗期待着能够在陛下面前大展身手。
这时候，又有有一个冲击性的消息传了出来——第二轮考核中有一个珍贵的轮空名额！
众所周知，第二轮考核比第一轮更要激烈艰难得多，大家彼此实力都相差不大，就算是胜利者也免不了受伤流血，严重影响第三场考核时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发挥。
在所有人一边纷纷求证着消息的真实性，一边暗暗盘算着怎么能够拿到这块儿馅饼，它却忽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据说是雪莉小姐亲自向家主请求，把这个名额让给在第一轮考核中伤势最重的胜利者——菲戈•希瑞。
一时间，年轻的贵族们震惊了，沸腾了，义愤填膺了。
雪莉和菲戈同时被推上了家族内部舆论的风口浪尖，两人平时私交甚好的事情也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菲戈固然逃不过“趋炎附势，以不公正的手段上位”的骂名，连雪莉也不免摊上了“枉顾私情”名声。
尤其是第二场考核的失败者们，大都迁怒于那个“无能又卑鄙的私生子”，准备了无数法子来收拾他，冷笑着等待他在陛下面前出丑。
但是，菲戈自消息发布之后就再也没有公开露面过。小屋的门也加持了魔法，拒绝了甚至包括克莱恩导师在内所有人的探视。
当万众瞩目的第三场考核开始时，贵族少年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该死的幸运儿，居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逃离家族了！
为此，雪莉小姐遭受了家主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责罚，甚至于取消了近期所有的社交活动。
于是，舆论的风向再次改变。
所有攻击的矛头都指向了临阵脱逃，胆小怯懦的私生子，雪莉则由“私生子的帮凶”转而成为了“肮脏的阴谋”的受害者，与广大群众统一了战线。此时，她又主动站了出来，为自己的“先前鲁莽”的行为向其他剑士道歉，表明自己也没有想到菲戈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其楚楚可怜的风姿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同情甚至是好感。
有很多人怀疑，凭借菲戈的实力，如果没有人协助的话，不可能顺利摆脱家族的守卫。平日里与菲戈有所联系的贵族都遭受了元老会严厉的盘查，然而雪莉小姐却因此得而幸免。
在抓住了几位“行为不轨”的嫌疑人并削去了他们相应的爵位和继承权之后，家族总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对于私生子的追击之上。
而此时，距离菲戈逃跑，已经过了七天。
沙拉曼帝国东北角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霍尔村。此时，在村外的小树林里，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对着一条清澈的小河发呆。
菲戈很哀怨，真正的冒险生活和他以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长途跋涉对于体力本来就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在野外睡眠质量也很成问题；当然，最要命的还是食物。
林子里的小型野兽大部分都被周围生活窘困的猎户捕杀一空，大型的野兽又招惹不得。水源总是稀缺的，河流里也不像故事里那样，到处堆满了肥美的鱼，让英雄们一旦饥饿就顺手可以捞出一条来果腹。
至少，菲戈努力了半天，从眼前这条河里得到的唯一的收获就是一条手掌长度的细长的小鱼。
虽然他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离开希瑞家族的领地，但是菲戈依旧不敢去城镇或村庄之类人多的地方，一路上挑着偏僻的地方走，依靠随身携带的肉干和路边采摘的野果勉强果腹，现在已经快要饿得头昏眼花。
少年凝视着手上的戒指，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迫自己放弃了召唤出他家契约者的诱人想法。
依照木菲斯的性子，肯定很讨厌这种琐碎又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再说，让逆神者来教自己怎么把鱼弄熟，肯定会遭天谴的吧。
不然，生吃？
但是，生鱼捏在手里的触感滑滑腻腻的，腮部在空气中艰难地蠕动着，还带着刺鼻的腥味儿，实在……很倒胃口。
菲戈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把它扔了回去，看着那溅起的水花，掏出身上带着的最后一个真果，无比珍惜地咬了一口。
酸酸涩涩的口感，像是发酵的面粉。
少年靠着厚实粗糙的树干，叼着小小的果实环视四周，满眼都是陌生的景致。刚刚出逃的喜悦和兴奋已经渐渐消失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和紧张，骤然来到新的地方的恐慌和寂寞，还有说不出缘由的委屈，都一点点蔓延上来。
他慢慢地蜷缩起身体，下巴抵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眼皮垂了下来，呼吸开始变得均匀。
那颗暗红色的戒指正好贴在他的颊侧，在阳光下闪动着美丽的光泽。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逃离
，还差 